第10章 一語驚天
此刻。
韓說跪伏在地上,聽到這突如其來的羞辱聲音,登時抬起頭,待看到劉靖的面容後,先是詫異了一下,旋即滿臉怒火的爬了起來。
「景皇孫?昨日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
按道侯韓說。
劉靖看著對方的臉,腦海中卻浮現出對方的信息。
韓信曾孫!
當然,不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韓信,而是當年追隨高祖皇帝的韓王信,也叫韓信。
此前劉徹年輕時期,有位寵臣,上大夫韓嫣,正是其兄長。
只是,早在王太后還在時,韓嫣被太后所憎惡,外加查出其與宮女私通,讓其「畏罪自殺」。
或許是劉徹對其韓嫣寵信,連帶著其弟弟韓說,如今也成了天子近臣,此次更是隨著江充,一起清查巫蠱。
其實按理來說,韓說應該是衛太子這邊的人。
當年他還只是校尉之時,曾追隨衛青一起征戰匈奴,立功受封龍頟侯。只是後來,又因犯事被剝奪侯爵,之後又再度立下功勞,受封按道侯。
話說如今追查巫蠱的四人組,每一個都來歷不俗,且自身也是劉徹極其信任之人。
故而對於這位早已失勢的太子,乃至太子宮上下任何人,他完全沒有絲毫尊敬可言。
只是,劉靖聽到他的質問後,卻並不回答。
而是看向門外那群身影。
御史章贛、太監蘇文,外加那鳥人裝扮的衡水都尉江充。
真來齊了?
「景皇孫,回我的話。」就在這時,看到劉靖並不回答,似乎不將他放在眼裡,剛才摔了一跤的韓說頓時惱羞成怒。
「哦?敢問韓候是何身份,難道最近是被祖父封王了?還需要我這皇孫回話嗎?」劉靖毫不客氣,他等在這裡就是想疊加一下幸運值,上趕著等著自己罵的,甚至算不上「硬剛」。
果然,在劉靖自己說完這句話後,發現心神之中的幸運硬幣只有很小的變化,他一時就興致缺缺。
不過,抱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態度。
劉靖又再度質問道:「韓侯何時被祖父封的王?」
皇室子孫,就算再勢微,身份也在。
只有更高一級的「王」,才能用得上回話二字。
而自從高祖皇帝坐穩江山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所謂的異姓王剷除的七七八八。
從此高祖皇帝便定下規矩:非劉氏不得封王!
而近日,四人雖然同為追查巫蠱案,既是「同僚」,同時也暗含競爭。
故而。
只此一問。
就讓方才惱羞成怒的韓說,臉色一白,他只是侯,還不敢逾越。
想到這裡,他連忙轉身看向身後的幾人,察覺到他們臉上各自表情莫名,頓時暗道自己方才愚蠢過頭了。
其話鋒立刻一轉,主動道:「景皇孫,昨日查出太子宮內藏匿桐木人偶,近期陛下頭痛體寒,龍體抱恙,懷疑是被此等巫術所害。」
他明著威脅,就差告訴了你們快大難臨頭了。
然而,在看到劉靖的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後。
他又冷聲道:「昨日還未清查完畢,今日我等再來清查,奉陛下旨意,還請莫要阻撓。」
說著,身後的隊伍也很快走了進來。
「誰說我要阻撓,父王特讓我來迎接。」
說著,劉靖也讓出一步。
嗯?
對於面前的場景,剛剛走進來的江充等人,頓時滿是疑惑。
不過,他們對於面前這位年少的皇孫,只是看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只是紛紛懷疑劉據。
「難不成……」
就在這時,江充臉上驚懼和懷疑一閃而過。
昨日他們來的時候,太子宮上下可是憤怒至極,差點都動了刀兵。
要知道,這個時候動刀兵,即使他們有陛下的旨意,但劉據真要是翻臉,他們還真要糟。
然而,劉據不愧是外界傳聞的「懦弱」太子,竟然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後,就讓他們大肆搜刮太子府。
不過一想這也正常,當今天下,誰敢抗旨?
只是今天,太不正常了。
這位景皇孫,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面對按道侯韓說的挑釁,只是隨口一問就輕鬆化解,而對他們所說的搜查,更是表現的毫不畏懼。
仿佛……早就胸有成竹,全然不怕。
是什麼能讓其不怕!
難道……那傳言,是真的?
當這個問題出現之後,江充再也按捺不住了,「給我搜!」
他大手一揮,實際上不用他動手,御史章贛以及黃門蘇文等人,早就在第一時刻帶人沖了進去。
太子宮很大,要搜的細緻些,得耗費不少人力、以及時間。
而江充派出眾人後,則是趾高氣揚,徑直帶人穿過廊道,中院、然後直往內宅而去。
一路上,太子宮的侍女也好,賓客、家將也罷,紛紛敢怒不敢言。
終於,江充來到內宅。
劉據早已等待多時,他坐在涼亭之下,身後是坐著的家眷,四周則是賓客以及衛士。
二者之間沒有任何話語,劉據臉色陰沉,江充卻視若無睹,畢竟昨天他也是這個表情。
「去搜!」
四周早已經翻找過了,但這一次要求更細,劉靖也算是見識到,江充這夥人的挖地三尺。
是真的挖地三尺,連地板都掀開了。
不過,在搜了小半天后,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甚至,等到蘇文和章贛等人,也是派人交流信息,並無搜到絲毫東西後。
江充摸了摸頭頂上戴著的羽冠,手指摸索著羽毛。
忽的……
他眼睛一眯,登時看向劉據坐著的方向!
就是那裡??!
想到這兒,江充突然開口,
「太子殿下,敢問昨夜,您為何派人去抓捕那些方士?」
劉據冷臉看來,並不言語,而是看向劉靖。
嗯?
察覺到這一點,江充意外至極。
要知道,太子宮中論身份尊卑,除卻太子外,第二也是嫡長子劉進。
而一個景皇孫,他在此之前都很少聽過。
要說劉據不想回答自己的話,那也該派劉進,而非這位景皇孫。
而劉靖因為早就打過招呼,所以早已開口。
「方士、蠻巫之流以巫蠱害人,如今擾得京城雞犬不寧,父王坐鎮京城,可掌權行罰,抓捕這些讓京城安寧,有何不可?」
呵!
毛頭小子,江充心中暗嘆一聲,他是玩弄話術的祖宗,就靠這一手,忽悠的當今漢皇找不到北。
此子之言,在他眼裡,有無數漏洞,而他只需一句,就能讓其驚恐不安!
「你怎麼知道巫蠱能害人?這麼說,是太子宮內有人曾尋找方士,借用這巫術詛咒他人?乃至詛咒陛下!」
「如今抓捕,難道是你們在銷毀人證?」
最後幾個字,他已經是加重語氣,直接一個大帽子蓋了過去。
換做他人,早就被這帽子扣的六神無主。
劉靖卻寵辱不驚。
甚至,其下一刻所說出的話,不僅是給江充來了個大的。
連劉據以及劉進等人,都被嚇得滿頭大汗。
「都尉是耳聾嗎?我方才說的是方士、巫師以巫蠱害人!」
「爾等奸臣,殘害人命,無端擴大,陷害忠良,藉此排除異己,甚至陷害到了儲君頭上。」
「非巫蠱害人,而是人害人!」
他語速加快,最後一句,更是直接怒道:
「此皆因,皇祖父年老昏聵……聽信爾等讒言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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