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聲
夜色籠罩了這座不眠的都市。
繁華的金融中心，鋼鐵叢林中的光影交錯，猶如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職場人心中的夢魘。
位於市中心的頂級科技企業「騰風科技」總部大樓依舊燈火通明，透過透明的玻璃幕牆，可以看到成排的工位上，白領們埋頭敲打著鍵盤，時不時看一眼屏幕右下角逐漸逼近的午夜時分。
李凡，三十歲出頭，身著略顯舊款的西裝，疲憊地倚靠在自己的工位上。
他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眼中卻沒有一絲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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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圍那些精英打扮、神采奕奕的同事不同，他已經在這家公司工作了整整七年，卻始終在底層徘徊。
「李凡，今天的策劃案改好了嗎？」一聲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是他的直屬領導，張總監。
「我……我還差一點，馬上就好。」李凡微微低下頭，眼神閃爍，儘量掩飾著自己的疲態。
張總監走上前，毫不掩飾地瞥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隨即冷笑一聲，「你做的東西根本不行，還敢拖延？等會兒開會匯報你來講，出問題你自己擔著。」
說完，張總監一甩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凡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感覺心中有一股無名火湧起，卻又迅速被他壓了下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到了項目的關鍵節點，張總監都會把所有責任推給他。
辛苦做出的策劃案不僅被否定，還總是成為張總監對上司邀功的工具，而自己只能背負加班的疲憊和被甩鍋的屈辱。
外面的夜色愈加深沉，李凡瞥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五十五分。他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繼續機械地敲打著鍵盤。
時光仿佛倒退回了七年前。
剛畢業時的李凡，曾滿懷憧憬地踏入職場大門。
他擁有一張光鮮的名校畢業證書，頂著無數榮耀和讚美，一心嚮往在這個科技蓬勃發展的行業中闖出一片天地。
他初入騰風科技時，那份自信與激情是如此強烈。
每天早晨，李凡都會精神抖擻地穿上熨得筆挺的西裝，懷揣對未來的無限可能，匆匆穿梭於大樓與車站之間。
那時的他，總以為努力工作、按部就班地完成每個任務，就能很快被上司認可，從而一路高歌猛進，直達職場巔峰。
他經常加班到深夜，完成領導交給的任務，從不抱怨任何一個加班的夜晚，因為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夠優秀，未來一定屬於他。
然而，現實很快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
他的才華沒有在這個充滿競爭和內卷的職場中發光，反而成為了別人攀爬階梯的踏腳石。
他漸漸意識到，職場中所謂的「拼搏」遠非能力與努力的較量，而是複雜人際關係的角力場。
他的點子被領導拿去邀功，同事之間的表面友善背後隱藏著無盡的勾心鬥角，而他在這樣的環境中越陷越深。
李凡的晉升機會從未到來，甚至在一次次被「搶功」後，他對工作的熱情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每次他提出新的想法，張總監總會不屑地揮手，讓他「踏實工作，別整那些沒用的。」
而當這些想法後來被他人提出來時，領導卻會給出毫無掩飾的讚賞。
最令李凡心寒的，是張總監的每次「激勵」——那種表面上關懷備至，實則暗藏惡意的PUA話術。
「李凡，你要多努力啊，畢竟你看看別人，幹得比你優秀的人多了去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總是做不好這些事情嗎？就是因為你心態有問題，工作沒激情，做得還不夠細緻。」
「加班嘛，大家都一樣，別以為你幹得多就有什麼特別的。」
每次聽到這些話時，李凡總感覺自己仿佛被淋了一盆冰水。
他明明每天辛勤工作，從不懈怠，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始終無法逃脫這種被輕視和否定的循環。
張總監的每一句話仿佛都是一根無形的枷鎖，將他釘在職場底層，無法翻身。
幾乎每個深夜，他都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的人。
燈光刺眼，屏幕閃爍，他的背影在明亮的辦公室中顯得異常單薄而疲憊。曾經那滿懷的理想，如今只剩下了苦澀的現實。
李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夢想會變得如此遙不可及。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李凡的眼睛開始模糊，頭昏腦漲。他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對著屏幕上的策劃案修改著細節。
突然，一陣劇烈的眩暈感襲來，他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緊接著，他的額頭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去，砸在椅子上，手中還攥著滑鼠，幾乎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呻吟。
「怎麼了……」他拼命想要站起來，視線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意識逐漸模糊，他能感覺到自己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周圍的世界仿佛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他的耳邊傳來低沉的耳鳴聲，仿佛有無數聲音在竊竊私語，交織在一起，卻又無法聽清具體內容。
「我……是……不是要……死了？」李凡的意識在逐漸消散，最後一絲思緒變得混沌。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李凡的意識忽然猛地一震。他似乎聽到了一些聲音，但這聲音並不是從外界傳來的，而是來自他的腦海深處。
「他不行，這次策劃要是失敗了，張總監肯定會找我麻煩。」
「誰？」李凡心頭一緊，聲音仿佛來自不遠處。
「該死的，李凡這個人簡直是個累贅，這次開會，他要是搞砸了，責任全都得我背。」另一個聲音接踵而至。
李凡猛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同事王明的身影，他正低頭走過，神色如常，仿佛什麼都沒說過。
「這些話……是從他心裡發出來的？」
李凡的腦袋嗡嗡作響，他的眼神在辦公區域掃過，耳邊不斷傳來各種聲音——
「加班這麼晚，李凡還不走，真是個老黃牛，沒前途。」
「這個策劃肯定不行，我得找個機會告訴張總監李凡工作態度有問題。」
聲音如潮水般湧入李凡的腦海，他的意識逐漸清晰，卻也感到一絲詭異的恐懼。因為這些聲音，根本沒有人說出口，但他卻聽得無比清晰。
「我能聽到……他們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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