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二代的野望
商慎看著眼前的幾道餓狼一般目光,心頭不免生出些感慨。
世人都言二代好,但二代也有二代的憂愁啊。
生活在父輩的光環之下,胸無大志,便盡可安心享受其庇護,可若志存高遠,便覺父輩如青天,鬱郁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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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記不記得我方才問過你們,沙盤推演的事?」
四人點了點頭,商慎道:「就是這個沙盤推演,能夠讓你們達到你們想要的目的。」
四人齊齊皺眉,彼此對視一眼,顯然覺得商慎的話,有些太過誇張。
商慎微微一笑,「之所以與你們說這個,是因為你們恰好都是將門,此事剛好能用得上。」
「處默,假設你今後任行軍總管,自領大軍,征討......額,比如說,西域高昌國吧,你要怎麼制定作戰計劃?」
「看地圖啊!」
「地圖粗略,並且只能顯示平面,若有了沙盤,你就可以更清晰。」
說著商慎從伙房弄來一個托盤和一袋米。
「你看,這就是山,這就是河,大道、小徑皆可陳列於上......」
程處默幾人都是跟著老爹吃過見過的,瞧見商慎的演示,便悄然收起了輕視。
「對地形的具現,讓將領能夠針對做出戰鬥部署,並且分為敵我雙方進行戰術推演,是沙盤的一個大作用,但不是唯一的作用。」
「它不止可以用在戰場上,還可以用在城市治理上,比如將整個長安具現出來,周圍的山巒河流,這樣,對於整個城市的發展和治理,都可以起到非常直觀的作用。」
四人聽得認真,眼神也漸漸亮了起來。
若是把這個法子搞到手,或許真的有點商慎說的那個意思。
商慎笑著道:「但是,這個並不是真正的重點。」
「單說沙盤,東漢馬革裹屍的馬援將軍,就曾為漢光武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使光武帝頓有「虜在吾目中矣」的感覺。這算不得什麼開創之舉,你們真正的要做的,是對整個沙盤的制式做出規定。」
「水平和垂直的比例如何換算,各種地形以及方向用什麼樣的圖標代替,你們定下來,今後百年千年的後人都會延用你們的決定。也就是說,幾千年後的人如何製作沙盤,如何行軍打仗,如何進行戰術推演,這些基本的規則,就取決於你們四個人商量出來的決定。」
沉重的呼吸聲瞬間響起在安靜的房間中。
就連一向對這些事情沒有那麼熱衷的秦懷玉也咽了口口水,顯然被這個話引動了心緒。
商慎的語氣平靜,就如一個諄諄善誘的老師,「你們可以先以長安為基礎,做一個沙盤,然後將它獻給陛下,其中附帶著成文的制式規定。到時候,史書上怎麼說?」
「貞觀元年,李崇義、長孫沖、秦懷玉、程處默,獻長安沙盤,山川地形纖毫畢現其上,帝大喜,贊為軍中利器,厚賞之,遂以四人所制之沙盤為定式,推及天下,自此千年,凡有大戰,皆決於沙盤,自此始也!」
「李崇義,趙王世子;長孫沖,齊國公之子;秦懷玉,翼國公之子;程處默,宿國公之子。四子皆出名門,然不以飛鷹走狗為好,心念國事,不辭辛勞,遂建此功。其功為後世所常用,其人亦當為後世膏粱紈絝之典範!」
砰!
李崇義一拍案幾,「別說了,干!」
程處默也粗著嗓子嚷嚷,「干!老子就幹這事兒!」
長孫沖重重點頭的同時,秦懷玉看著商慎,直接開始詢問細節,「商兄弟,你說說,咱們要怎麼做?」
商慎卻認真道:「此事你們做,我不摻和。」
四人齊齊皺眉,長孫沖的眼中更是露出明顯的狐疑。
商慎苦笑一聲,「你們想想看,我是什麼人,一個道士。你們要幹什麼事,繪製沙盤,繪製山川地形。你們一個宗室、一個外戚、兩個勛貴,誰也不會懷疑你們圖謀不軌,但我呢?幾個腦袋啊?」
「所以這事兒,我就給你們提個想法,你們過程中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但我絕對不摻和,而且你們事後也絕對不能提起我。諸位兄弟,你們得體諒一下我啊!」
聽到商慎這麼一解釋,眾人心頭的疑惑也去了,程處默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尋常人要是私藏輿圖都可能要被緝拿,這等事情,的確有些為難兄弟了。」
秦懷玉擔心道:「那我們呢?要是還沒做好就被發現,不會有事吧?」
李崇義嘿了一聲,「有事?那幫老頭子只會嫉妒我們,然後搶了我們的功勞說是他們的,所以咱們一定要保密!」
長孫沖和程處默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顯然對自己家裡長輩的作風都有非常深刻的體會。
長孫沖扭頭看著商慎,「商兄,既然如此,咱們就這麼辦,還需多多仰仗你。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出賣你,同時,也必將感謝你!」
程處默連連點頭,「不錯,兄弟,從今日起,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兒,有事你吩咐,咱們絕不二話!」
李崇義和秦懷玉自然跟著表態。
商慎笑著舉起酒杯,「別的就不必多言,在下就在這兒提前祝各位名垂青史,大展宏圖!」
這幾位若是真的能做成這件事,他這也算是為大唐盡了一份力了。
至於最後這功勞落不落在自己頭上,自己只想過悠閒日子,求的又不是大富大貴,並無所謂。
從他口中說出的【名垂青史】四個字,就像是戳中了這四位紈絝的痒痒肉,紛紛激動怪叫著舉杯相和,恨不得把商慎抱起來啃兩口。
......
在距離玄真觀不遠的地方,有一座佛寺,名叫佛光寺。
佛光寺的規格比起玄真觀更勝一籌,不僅是因為當下佛門那蓬勃向上的發展態勢,更因為這寺中,住著一個地位尊崇的僧人。
曾經被太上皇禮遇有加,特許自由出入宮禁,為陛下講法的高僧法雅,就住在這佛光寺中,為信眾和寺中僧人灑下道道佛光。
此刻的法雅坐在禪房中,聽著對面僧人的講述,面色看似平常,但微蹙的眉頭卻彰顯了他心頭並沒有那般坦然淡定。
「住持,弟子親眼所見,進去的有趙王世子,齊國公、宿國公、翼國公的公子,到現在還沒出來呢!而且宿國公家的家丁還陸陸續續抬進去足足兩百貫錢。」
在他左手邊蒲團上坐著的一個中年僧人面色凝重,「主持,玄真觀近來氣勢太盛了,曹國公、宿國公、翼國公先後造訪,如今又是這麼多貴人之子前來,若不及早加以遏制,恐之後勢大難制啊!」
法雅緩緩道:「你認為當如何遏制?」
中年僧人道:「弟子去查過,那玄真觀近來能吸引這麼多朝中顯貴前往,只是因為一個小道士做得一手令人驚艷的好菜,還釀了些美酒,若能將這個小道士的聲名打下去,自然可以消解掉玄真觀的名氣。」
法雅沉默片刻,心頭有了一個主意,「備馬,我要去一趟長安。」
「住持?」
「此刻快馬還能趕上城門未關,遣幾個武僧隨行便是。」
很快,幾匹快馬直奔長安而去。
不多時,法雅喊著佛號,邁著從容的步子,出現在司空裴寂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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