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山雨垂空客未覺！

  第326章 山雨垂空客未覺！

  「周伯，有勞了。」

  少女從車廂出來，對著恭敬的立在車廂旁的老者點了點頭。

  「為郡主效勞，沒什麼的。」被稱為周伯的老者平靜的麵皮微微一松，而後看著少女陰鬱，悲戚的模樣，眼底閃過疼惜之色。

  「郡主，不是奴婢多嘴，但有些話，奴婢還是想要給郡主聽。」老者蠕動著嘴唇說道。

  「嗯，」少女點了點頭，看向周伯，「我是您看著長大的，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在我眼中，您不是什麼王府奴婢而是長輩。」

  「所以有什麼話周伯您盡可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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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奴就托大了，」周伯嘆了口氣，緩聲道：「其實，王爺心裡始終是牽掛著小姐的，此次就算是沒有宇少爺之事，王爺也讓老奴來此界接郡主回去。」

  「至於盧家那個小子，王爺也準備接納他，並且在朝中已進行了打點。」

  「只可惜，造化弄人……」說著，周伯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少女又繼續道：「郡主與盧家那小子的唯一關聯，就是宇少爺了。」

  「宇少爺遇難，郡主與盧敖，這些年早已生了嫌隙，當初的鶼鰈情深也不再。」

  「不如此次了斷了宇少爺的事，便徹底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魏國公府那位小公爺，可是一直等著郡主，再者近些年，朝中局勢動盪，若是王府能再多一個強有力的後援，未來將大不一樣。」

  「郡主，身為皇族，很多事情是不由自己的，當年你逃婚，小公爺雖然不追究，但也幾乎讓他成為整個帝都的笑柄。」

  「我漢王府，更是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這次小公爺聽說了你的事情後，再次向王爺開口求親……」

  有些話，周伯並未完全說透，而是點到為止，不過少女卻也是明白。

  「周伯，您放心吧，這次回王府，向父王借朱雀法境的時候，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只要能為我兒報仇，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看著少女如此，周伯張了張嘴還打算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最終結果沒有人可以改變。

  皇族子弟，最終都要承擔起，身為皇族的責任和命運，這是無可避免的。

  「郡主，請吧。」周伯默默退至一旁。

  跟周伯談完話後，少女抬起白嫩纖細的手，面前盪起一層淡淡的火焰漣漪。繼而就見那面被稱為朱雀法境的鏡子，緩緩出現。

  「轟！」少女指尖撫過朱雀法境面，冰涼的觸感滲入經脈，霎時引得四周靈氣暴動。

  廢墟林海方圓數萬里之內，只見無邊的瘴氣在暮色中翻湧，斷壁殘垣間猶有未散盡的冤魂戾氣，在她足尖凝成暗紅色霧靄。

  萬千林海，所有死去的生靈的冤魂在這一刻咆哮著，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然而可惜的是，這些生靈冤魂，並不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一道道冤魂在鏡面上飛速閃過。

  「天地為鑑。」對於這些死去冤魂並不知道此地發生的事情，少女並不意外。

  低喝一聲後，少女咬破舌尖，血珠濺上鏡中鐫刻的日月星辰紋。

  一口精血噴出，少女面色陡然變得蒼白一片。

  一旁的周伯見此，也只能無聲嘆息。

  他知道，盧宇的死是郡主的心結，因此雖然心中擔心無比，可卻也無法說出勸阻的話來，只能任由她施為。

  「嘩！」鏡面驟起漣漪。

  無數金色光粒自下方地脈升騰，穿透濃雲與瘴氣，在虛空中織出破碎的星圖。

  這是朱雀法境與天地法則共鳴的徵兆。

  三百六十枚星宿虛影在廢墟上空次第亮起，照得滿地枯骨泛著青白螢光。

  「踏！」少女足尖輕點虛空，虛空蕩起層層漣漪，月白裙裾在瘴氣中獵獵翻飛。

  朱雀法境懸停於她眉心前方，只見鏡面吞吐著金、紅二色流火，天地間驟然響起莫名的，好似低語的法則嗡鳴。

  廢墟林海深處。

  「轟、轟、轟！」七十二道地脈龍氣在這一刻受召而來，化作琉璃色光柱刺破陰雲，在鏡中折射出星鬥倒懸的異象。

  「天鑒明心，溯光回照！」

  即使此刻面色越發的慘白，化神期修為的靈力幾乎要耗盡，少女依舊倔強的撐著。

  一旁看著的周伯心中愈發的心疼，可他知道，朱雀法境一旦開啟就必須由使用者完成。

  旁人是無法替代的。

  這個時候，如果他貿然插手，郡主很有可能會被法境反噬，當場身死。

  少女並指抹過鏡緣，指尖迸出九道青冥之色的幽幽焰火。

  下一刻，只見鏡中乾坤轟然炸裂，無數法則碎片如流星雨墜落，每一枚都裹著三十載光陰凝成的因果之線。

  但見虛空泛起漣漪，時光在法則之力下倒流重組。

  朱雀法境之中的景象開始飛速衍化，焦黑樹樁褪成蒼青古木，滿地枯骨生出鮮活血肉，破碎的星圖重新連綴成完整的天罡陣列。

  一切回歸平靜，繼而就見天穹之上，空間之力盪起，將整個萬頃林海包裹。

  之後，整片空間便被徹底封鎖。嗯，確切的說，整片空間是被完全的切割了出來。

  「轟！」就在這時，一道飛梭從遠處疾馳而來。

  「宇兒，不要！」看著朱雀法境上，重塑的過去，雖然知道鏡子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自己的宇兒不會再回來了，可是少女看到這一幕，依舊忍不住發出驚呼。

  她知道，一旦盧宇進入萬頃林海的範圍，那麼便會有去無回。

  然而任憑她怎麼呼喊，怎麼焦急，法境當中呈現的一幕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接下來的一幕，看著法境中，盧宇磕頭求饒，嚴世蕃現身，再到盧宇被生生虐殺，少女悽厲的慘嚎，也響徹整個林海廢墟。

  「啊！！！」

  當看到法境中，盧宇被生生捏爆成一蓬血霧，元神也被神識碾碎成齏粉後，少女慘叫著，怒火攻心噴出一口老血。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徹骨的仇恨在少女眼底深處浮現。

  在他身旁站著的周伯此刻，也是將嚴世蕃的模樣，氣息，牢牢記住！

  如今朱雀法境已經追蹤到了對方的模樣氣息，想要找到對方，再簡單不過了。

  他已經決定，要將嚴世蕃抓捕，親自送到郡主的面前處置！他如何看不出來，殺害盧宇少爺的人，已經成為了郡主的心魔？

  既然是仙魔，那就必須死！

  「此乃創世之骨……」然而，當看到法境當中，嚴世蕃和銖念的交談後，周伯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都不由變得急促起來。

  「創世之骨？！」周伯看著那平平無奇的凡人脊椎骨，呢喃道：「那東西，竟然是創世之骨，得之可開啟通天之路！」

  他的腦海中，不由的想起，之前王爺處理掉一個政敵，從對方手中得到一件被保存在靈寶級法寶之中的凡人脊椎骨。

  當初王府死士將搜刮而來的東西送給王爺，王爺對這被政敵鄭重保管的凡人脊椎骨也是極其好奇，甚至多方打聽。

  然而可惜的是，始終一無所獲。

  嗯，當然，這其中也有王爺並未真正上心的原因在內，若是真的傾盡王府之力去搜尋這凡人脊椎骨的來歷，倒也不難。

  只是一來，當時王爺並不知道此為何物，二來，王爺身為皇室貴胄，什麼好東西，什麼法寶沒有見過？

  又豈會為了一塊凡人脊椎骨而大動干戈。

  於是，便只將其當作視為一些藏品收藏，卻不想這小小的凡人脊椎骨竟有如此來歷。

  這一刻周伯知道，此行有了更大的收穫，且這件事情他必須要立刻告知王爺。

  「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要勸說郡主，先與我返回王府才行……」看著此刻跌坐在虛空當中，神情悲傷，完全不管所謂創世之骨的郡主，周伯心中一動，上前一步，道：

  「郡主，人雖然找到了，可此人的修為，乃是煉虛後期的強者，老奴雖然有信心與之一戰，但卻沒有信心將其完全鎮壓！」

  「一個煉虛後期的大能修士，其背後必然有著更為龐大的修仙勢力。」

  「老奴一人與郡主在此界恐怕無法將其連根拔除，也就無法為盧宇少爺報仇雪恨。」

  「此事，必須要返回王府交與王爺定奪才是，屆時大軍降臨此界，大竹書院也必然會配合我等，那時仇人滿門才能盡數伏誅……」

  「好，返回王府！」果然是要對症下藥，在周伯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少女便重新振作了起來，抹掉臉上的眼淚，轉身向車廂而去。

  見此，周伯心底鬆了一口氣。

  繼而也不多說，直接躍上車廂，手中長鞭甩動，三頭蛟龍發出低吼，直接破開虛空而去。

  此時，大明世界。

  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嚴世蕃等人，直接眼前白光消散之後，天穹之上的雷霆也已消散，皇上凝聚出的虛影也跟著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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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皇宮上空，也再次恢復了平靜。

  「天下安定無虞，我朝臣民無需憂慮……」緊跟著，就聽天地之間，響起了嘉靖威嚴而平緩的聲音。

  隨著本命大明的運轉，大明世界的萬物生靈都在這一刻被撫平了驚慌的心靈。

  頓時，京城內外的生靈也都狠狠鬆了口氣。

  「原來是虛驚一場……」

  「我就說嘛，以我大明如今的實力何人敢造次？」

  「有皇帝陛下在，我朝子民將永世無虞……」

  「不過話說回來了，到底是什麼人敢在皇宮上空造次？」

  「想這些有什麼用，反正跟我們無關，只要知道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就好了……」

  「……」

  城中百姓修士，彼此之間爭論不休。

  剛才的驚慌，隨著嘉靖的安撫已經成為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僅如此，剛才發生的一切，更是給無數小說家提供了新書的靈感素材。

  之後，各大茶樓，梨園，各種話本也開始了加班加點的趕製。

  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每個人都想趁著熱度趕緊為自己謀利。

  靈網之上，更是有不少百姓，開始開設自己的個人專欄，一邊直播一邊解說。

  一時間，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

  當然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陰謀論，戲說、改編，這些人也都不敢抹黑朝廷。

  不論角度如何清晰刁鑽，最終結果都是朝廷保護了大明，嗯，事實也是如此。

  而大明網監司對這些自然也是不予理會。

  畢竟在啟思革新的國策影響之下，不干涉百姓言論自由，早已寫入了律法。

  如今的大明仙朝，可謂是真正達到了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標準，甚至是超越。

  之後，在嘉靖的吩咐下，群臣入玉熙宮。

  「龍陽仙尊？！」等諸王和內閣群臣，司禮監等人進入玉熙宮，看到大殿當中站著的龍陽仙尊后都是瞳孔一縮，心中莫名的緊張。

  當然，緊張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在場的都不是什麼愚笨之人，他們早已經料到了隆陽縣總很有可能會被皇上收服。

  此刻龍陽仙尊出現在玉熙宮大殿之上，就說明他已經成了大明的一份子。

  一時間，一眾老狐狸、人精、紛紛將剛才的屈辱拋卻腦後，仿佛從來沒有發生一般。紛紛對著龍陽仙尊投去了一個善意的眼神。

  朝廷廟堂之所，個人的榮辱，從來都是排在利益之後的，除非是奇恥大辱。

  否則沒有什麼事情是雙方不能好好談的。

  前一刻還是不死不休的政敵，下一刻就有可能是私下裡無話不談的好友。

  而龍陽仙尊也不是什麼修仙小白，面對眾人投來的善意眼神，也是微笑回應。

  「都認識了，」高坐在道台之上的嘉靖，抬了抬手指，道：「李陽天，尊號龍陽。」

  「清風和禪霜去了修仙世界，今日起，龍陽仙尊，便是我大明的護國法師了。」

  「李陽天聽封。」嘉靖說完，淡淡開口。

  「臣，李陽天在！」龍陽仙尊身體一震，直接跪在了地上聽封。

  「今日，朕敕封你為，擎天玉宸司命昭玄法師。」

  「臣，叩謝吾主帝君，聖恩！」龍陽仙尊連著在地上磕了九個響頭。

  看著眼前，對皇上叩首的龍陽仙尊，群臣只覺得莫名的自豪與振奮！

  要知道，眼前之人可是真正的仙人啊！

  仙人都要跪倒在皇上的腳下叩首謝恩，而他們身為大明仙朝的臣子，自是與有榮焉！

  至於對龍陽仙尊的封號，眾人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擎天，喻護國擎天柱石。

  玉宸，仙家玉闕居住之所在。

  司命，掌生殺護持之責。

  昭玄，昭示玄妙天道。

  從封號就能看出，皇上對大明第一尊仙人護國法師的器重。

  「好了，關於李陽天，你們私下裡再去了解，而對於你們，李陽天也都已經了解。」說到這裡，嘉靖語氣輕鬆，頗有調侃群臣意味。

  而群臣和李陽天，都是面上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他們自然知道皇上說的是什麼。

  嗯，可以說，李陽天知道他們所有人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

  尷尬之餘，嚴嵩等老狐狸心中，已經有了重新布置家族計劃的心思。

  「呵，呵呵，哈哈哈……」突然，嚴嵩看著尷尬的氣氛，帶頭髮出輕笑，繼而大笑。

  不一會，裕王、景王、呂芳、陸炳、徐階，高拱、張居正、趙貞吉、胡宗憲、王崇古、俞大猷等人紛紛大笑出聲。

  一時間，玉熙宮內，君臣宜宜，氣氛莫名的和諧溫馨。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份溫馨之外，卻是一場已經開始醞釀的滔天禍事，即將到來。

  當真是，山雨垂空客未覺！

  「……」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