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家
「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了啊!」
在從太原府到岢嵐州城的馬車上,王少鈞半躺在馬車上,十分疲憊的揉著眼睛。
而一旁的雁兒則殷勤的為他揉捏著有些發酸的腿。
這種輕柔的觸感讓他有些無法集中精神,於是便謝絕了雁兒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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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雁兒又為他剝起花生來。
馬車在路上雖然顛簸,但王少鈞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甚至還覺得十分舒服。
雖然躺在馬車上不如前世坐在汽車裡那般平穩舒適,但最起碼要比在驢背上顛簸要好得多。
這些天來,他分別拜訪了岢嵐道守備陸士光陸大人,都司的都指揮同知和都指揮僉事等幾位長官,還有父親的好友岢嵐道河保路管糧通判陳長平陳大人,算是混了個臉熟。
雖然他只是個百戶,按理說這幾位長官並不會特意召見他。但架不住王少鈞給都司的幾位長官各包了一百兩的紅包,給岢嵐道守備更是包了八百兩。
能掏出上百兩銀子行賄的衛所守軍百戶不多,甚至可以說極為稀少,任誰都要賣這些銀子的面子。反正也是順手的事兒。
守備陸士光甚至還專門為王少鈞寫了一封手書。
這封手書極具含金量,可以說是王少鈞的靠山石。
只要王少鈞拿著這封手書交給守御千戶所的李千戶,李千戶就絕對不能單把自己當做下屬,而是要把自己當做陸士光的人來看待。
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從李千戶之前和大爺王可勇合作出兵的表現來看,這傢伙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若是沒有這封手書,到了保德州守御千戶所,很可能便會被那李千戶給拿捏了。
有了這個收穫,這錢就不算打水漂,甚至可以說花得很值。
好不容易出了趟遠門,在拜訪官員的間隙,他也沒閒著,將太原府的市集都考察了一遍。
最主要考察的,是潞綢市場。
潞綢,作為山西的招牌產品,在整個兩京一十三省都是飽負盛名。
王少鈞記得,只《金瓶梅》這個小說裡面,潞綢做的服飾就出現了很多次,足以證明潞綢在這個時代的暢銷程度。
考察的這些天,王少鈞簡直是大開眼界。
作為山西軍政商的太原府,市集眾多,幾乎每一條正街都十分繁華。各地商人來來往往,綢緞莊和潞綢作坊隨處可見。其中有一個祖籍在蒲州的韓姓大商,光分布在汾河兩岸的織布作坊就有六家,織機加起來有六百餘張,商號的夥計有上千之眾。
聽市集中的人說,太原府的潞綢市場還不算什麼,再往南邊的潞安府才是整個北方的絲織業中心。其登機鳴杼者,奚啻數千家,織機可達九千餘張,從事相關行業者有上萬人之眾。
他們所產的潞綢,不僅供給九邊,而且直輸京師,甚至還銷售到了南洋。
這種商業盛況,讓王少鈞大長見識。他曾在教科書上學過,明朝中後期已經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如此巨量的市場規模,王少鈞當然不肯放過。他在太原府立刻開啟了『買買買』模式,不僅買潞綢,還買織機。
畢竟若想要入行,得先弄清楚這其中的竅道,才好開始利用超前的現代知識去創新。
遺憾的是,這裡懂行的技術工很不好挖。
大家一聽王少鈞來自偏遠的河曲,紛紛表示不感興趣。再加上公然挖人容易惹麻煩,王少鈞只好暫時作罷。
等從太原府離開的時候,他又買了好幾輛驢車,把淘來的五張織機全部裝車拉走。另外還買了三隻駱駝,用來運送買來的綢布樣品。
這一下隊伍變得十分臃腫,幾個人害怕再碰到土匪,一路上晨行昏停,走官道,宿大店,顯得小心翼翼。
此刻終於回到了岢嵐州城。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之前下榻的悅來客棧,準備休息一天,然後返回河曲縣。
只是,剛走到客棧的門口,便看到家裡的一個小廝阿山正蹲在旁邊的拴馬樁處,正望著天空發呆。
「阿山,你來幹啥呢?家裡出啥事兒了嗎?」金關林坐在驢車上微笑問道。
阿山看到車隊,站起身來,頓時激動不已,立刻跑到馬車前,隔著車簾對王少鈞道:「少爺,家裡出事啦!老爺讓你和金管家馬上回去。」
王少鈞心中咯噔一下,還以為是捲菸生意出了差錯,掀開車窗簾兒,忙問道:「什麼事兒?」
阿山湊到王少鈞的耳旁,輕聲道:「河會堡碼頭的鎮河幫夜襲咱駱駝場,死傷四十餘人!」
「嗨,多大點事兒,我還以為是捲菸......嗯?死傷四十餘人?我們的人呢?死傷多少?」
「少爺,說出來您可能不信。咱們的人一個都沒死,就有兩個摔下懸崖時受了點小傷。」
王少鈞這下無法淡定了,對金關林吩咐道:「金總管,去買兩匹快馬,咱們現在就回家。其他人帶著潞綢和織機,徐徐回歸。」
金關林有些猶豫道:「少爺,這樣急匆匆的趕路,恐怕不太安全吧。」
「我現在是個百戶了,況且又沒攜帶貨物,難道他們閒著沒事兒還敢殺官不成?」王少鈞擺擺手道:「快跟我走吧。」
「是,少爺。」金關林不再猶豫,當即立刻前往市集上買馬。
......
等王少鈞回到王宅,又已經是三日之後。
王可貴特地將王少鈞,金關林,還有荀先生和金大海聚在一起,將這些天以來的情況講了一下。
原來在王家將這件事情告到縣衙之後,竟然把劉大坑和那些傷者都給放掉了,死掉的人暫時拉去了義莊。
這幾日來,雙方立刻進入了扯皮狀態。王家堅持說這些鎮河幫的人屬於強人入侵,私闖民宅。為此,王可貴還命人先行套出了劉大坑的口供,劉大坑還在上面按了手印。
按照《大明律》中的規定:「凡夜無故入人家內者,杖八十。主家登時殺死者,勿論。」也就是說,王家打死打傷這些人,屬於正當防衛,並無任何罪責。
但鎮河幫的那些人卻堅持說王家和鎮河幫屬於械鬥。在這種情況下,殺人是要償命的。幾個參與的護院被判斬首自然少不了,王家的主人和其他謀劃人員也會被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這些天來,王可貴已經派人給了縣令孫瀛前前後後共一千兩的好處。
但那縣令不認可王家私自審的供狀,作壁上觀,兩不相幫,由得兩家整日裡扯皮。
介紹完情況後,王可貴皺起眉頭道:「那孫縣令這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敲詐咱們王家一番了。而且,這件事情死傷人數眾多,估計還要鬧到河曲縣的上級太原府。剔牙稀,掏耳聾,不打官司不受窮。到時候,又是一筆無底洞。」
說到這裡,眾人都有點束手無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