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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用命涼州

  聽聞楊阜之言,曹睿微微點頭:「即使出了這兩檔子事,朕還是要留著雍丘王和衛將軍的。這兩件事,說到底還是一件事,那就是宗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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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卿,朕夙來聽說你在涼州政績卓著,朕用你也主要是為了涼州之事。」曹睿說道:「不過楊卿其他方面的才能,朕就不知曉了。」

  「如何對待大魏宗室,楊卿有什麼提議嗎?」

  曹睿注視著楊阜,這名五十多歲的涼州士人,從樣貌上看來如武將般雄壯。

  楊阜沉默片刻,拱手說道:「臣敢問陛下,為何要用宗室?」

  表情嚴肅的楊阜貌似並沒有什麼廢話的意思,曹睿也認真答道:「當然是要用宗室拱衛朕、拱衛大魏天下了。」

  楊阜繼續說道:「正如陛下所知,臣在涼州的馬超之亂時,宗族兄弟前後死了七人,臣願與陛下說說這七人的來歷。」

  曹睿輕輕頷首。

  楊阜道:「這七人裡面,有兩人是臣的親弟、有四人是臣的堂弟、只有一人是臣的族弟。這名族弟,還是自小便與臣關係緊密之人,並非那些不常來往的宗親。」

  「臣出身天水楊氏,與臣同一輩的宗親多達百人。但當臣打算保衛城池、與馬超軍隊決死的時候,卻只有十餘人從臣一起,其他人或是不願、或是速速逃走,臣也無法抑制。」

  楊阜頓了頓,解釋道:「臣不是要和陛下提及舊事,只是想和陛下說一說,到了緊要關頭,只有近支的親族可以指望、遠支的親族根本與路人無異。」

  曹睿略微嘆了口氣:「楊卿方才所說,朕全都明白。但近支宗親有奪權之危,遠支宗親則更安全些,這是常理。」

  楊阜肅然說道:「陛下,退一萬步說,倘若真是到了皇權傾危的時候,遠支宗親與異姓權臣,又能有什麼區別的?」

  「就拿桓靈之時來說,當天下動亂之時,各地諸侯王或被困在封地中碌碌無為、或乾脆坐視不理安於享樂。姓劉的諸侯王都不作為,還能指望其他宗室嗎?」

  曹睿點了點頭,露出些許為難之色:「卿說的都對,但天下對的事情太多了,真正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楊卿且去吧,剛剛的話朕都聽到了。」

  「臣告退。」楊阜行禮後走出了書房。

  ……

  而此時數千里外的涼州,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大魏西陲,臨羌城外二十里,一支千人左右的羌人騎隊,正在山谷中歇息。

  而騎兵簇擁著、最中間的幾名貴人,正在竊竊私語的討論些什麼。


  「和塘,你真要聽那個駐在臨羌城裡的陸校尉的話?」一旁年齡稍大些的羌豪問道。

  三十歲左右、相貌魁梧的和塘應道:「今年年初一次,五年前一次,哪次不是漢人贏了?咱們燒當部早就不復以前的榮光了,當煎部、且凍部又多次襲擊咱們本就不多的草場。」

  「若再不想些法子應對,恐怕燒當部明年在不在都說不準了!」

  和塘的弟弟和莫擠了過來,低聲問道:「大兄,你去投那陸校尉,陸校尉就能納你嗎?」

  「如何不納?是陸校尉從臨羌城中派人到各種落說要招募八百名義從的,又不是俺強行去靠上去的。」和塘狡黠一笑:「況且,俺還有禮物要給陸校尉。」

  「你還有禮物?」年長羌豪疑惑問道:「糧都沒有了,你哪裡來的禮物,還不去拿出去換糧?」

  「換糧嘛,可以換來。換功勞嘛,也可以換來。」和塘錘了錘胸口說道:「這個禮物,陸校尉定會喜歡的!」

  和莫焦急問道:「大兄在這說謎語嗎?真是要人急死了。」

  「哈哈哈,和莫,你們一定想不到。」和塘大笑著說道:「我的人昨日就在山中將當初打漢人的麴英抓到了!」

  「麴英?」年長羌豪頗為驚訝:「他不是一直藏在當煎部里嗎?怎麼會讓你捉到?」

  「興許是他自己跑出來的,也興許是當煎部不敢再留他了。總之,他現在正在我的馬隊裡。」

  「那就好,那就好。」年長羌豪也不再反對,轉而說道:「你所領的四百人,就全都帶去吧!記得多送些糧食回來。」

  「知道了!」和塘乾脆利落的說道。

  和塘與幾人商定之後,帶著自己所領的四百騎從山谷中緩緩出來,朝著臨羌城的方向行去。

  此時的臨羌城內,夏侯霸和鹿磐早已離去,只剩陸遜所統的二百武威兵,以及郝昭的兩千外軍在此鎮守。

  四百騎在空曠的平地奔馳起來,發出的聲音也不算小。臨羌城的望樓上有士卒看到這個馬隊之後,連忙向都伯稟告。都伯不敢大意,也急速將此事稟告了護羌校尉陸遜。

  陸遜笑著說道:「伯道,剛剛你我二人還在說羌人之事呢,這下羌人就來了,應該有三四百騎。」

  郝昭也笑道:「是啊,伯言兄料事如神啊。從臨羌西都兩縣周圍的羌人種落中抽出八百義從,若使用得當,此地應該不用再擔憂了。」

  「不是我了事如神,是朝廷這般說的。」陸遜淡淡說道,卻並沒說這是皇帝陛下給他的靈感。

  所謂『以羌制羌』,不就是用羌人來制衡羌人、招募並且使用羌人的意思嗎?


  既然如此,洛陽衛臻衛公給自己許下的一千部屬,留兩百漢人本部,剩下的用羌人義從就是了。

  左右也不會影響大局。

  四百羌騎來到臨羌城下,出乎城頭上士卒們的意料,幾乎沒有任何鼓譟。片刻後,有一名首領打扮的羌人從馬上下來,到城門外數十步的地方單膝跪地。

  「城下何人?」城上輪值的都伯大聲喊道。

  「俺是燒當部的和塘,是聽說陸校尉在招募義從,前來應募的!」和塘也扯著嗓子答道。

  「且等在城外,我去向陸校尉請示一二。」都伯說完,立即派人將此事去稟報陸遜,和塘也隨即從地上站起。

  過了不到一刻鐘,城門緩緩開啟,陸遜與郝昭一併帶著夏侯霸留給陸遜的兩百武威士卒,從臨羌城的西門列隊出來。

  兩百士卒都是頂盔摜甲、手持長矛。從西門成一長隊徐徐出來後,又在兩位將領身後站定肅立。

  眼見兩名將領沒有要讓自己過來的意思、而且魏軍又在結陣,和塘帶來的四百羌騎竟有些要後退之意,陣勢漸漸不穩。

  和塘轉身朝著左右喝罵道:「俺是來做義從的,又不是來造反的!怕甚!」

  和塘鼓起勇氣向前走去,還沒到陸遜身前三丈的時候,就有一文士打扮之人步行迎了上來,正是陸遜的長史周鐸。

  周鐸語氣從容的問道:「你是哪個部落的?此番帶馬隊來此是為何事?」

  和塘瞧見周鐸一身文士打扮,大略猜到是陸校尉身邊之人,於是也學著漢人的方式拱手說道:「俺是燒當部的和塘,此番是來帶著俺部落的兒郎來應募義從的。」

  和塘說完後還不忘補上一句:「俺沒來晚吧?」

  「沒晚倒是沒晚。」周鐸說道:「不過納不納你,還是要陸校尉說了算數的。」

  說罷,周鐸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過來與我一齊來見陸校尉吧。」

  「多謝大官。」和塘倒是個有禮貌的。

  陸遜坐於馬上,見和塘走了過來,開口略顯威嚴的說道:「第一次見我嗎?記住了,本校尉就是朝廷新任的護羌校尉,身邊這位就是郝昭將軍。」

  和塘連忙下拜:「俺是燒當部的和塘,拜見陸校尉,拜見郝將軍。陸校尉大名是第一次聽到,但郝將軍的大名卻早早就聽到過了。」

  「是嗎?」陸遜笑著看了眼身邊的郝昭:「郝將軍名震河西、名不虛傳啊!」

  郝昭不敢在陸遜面前托大,也不好在羌人面前和陸遜客套,於是板著臉向和塘問道:「你此番要應募義從,帶了多少騎來?可曾知曉做義從是要聽朝廷指令的?」


  「知道,俺都知道,俺這次帶了四百騎來。」和塘擠出笑臉來看著兩人:「俺這次沒有空手來,還給陸校尉……還給陸校尉和郝將軍準備了禮物。」

  「還有禮物?」陸遜問道:「是什麼禮物要送給朝廷啊?」

  和塘自顧自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指了指後面自己的羌騎:「俺把麴英給陸校尉送來了!」

  「麴英??」陸遜和郝昭對視一眼,心裡瞭然之後,反倒不著急了。

  陸遜輕哼一聲:「朝廷早就已經收復了臨羌、西都兩縣,麴英這個亂臣賊子也幾乎與死人無異,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亂都已經平了,臨羌西都兩縣都已回來了,本校尉要麴英還有何用?」

  和塘本以為這番立下大功,能得到許多賞賜。但從陸遜的言語中聽起來,麴英似乎也沒多大用處?

  和塘急了:「俺昨日抓住麴英的時候,他為了從俺這裡換一口吃食,可是什麼都說了!」

  「麴英說了,他這次也是被人害了!說是南邊漢中的魏太守遣人鼓動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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