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禁絕淫祀
第165章 禁絕淫祀
「陛下。」孫資聽聞皇帝之言,驚訝的抬起了頭。
「去傳令吧。」曹睿說道:「一介宦官做出這等事來,與內宮溝通外臣,已是有取死之道。」
孫資問道:「那太皇太后那邊又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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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怎麼說?」曹睿看向孫資:「畢竟是朕的祖母,朕還能像先帝那樣專門下個詔書,禁止太皇太后與宮外溝通嗎,成何體統?」
「朕也是借這個黃門的命,給太皇太后一些警示罷了。」曹睿指了指門外:「現在就命人去做吧,做完了回報給朕。」
「遵旨,臣告退。」孫資行禮後緩緩離去。
太皇太后、曹洪……加上曹植如今也回洛陽中了,這些曹氏之事確實繁雜。
曹洪此人肯定也是要進行懲戒的,待明日問過曹洪之後,再行分說。
「鍾毓。」曹睿瞥了眼站在角落裡的太傅之子。
「臣在。」鍾毓恭敬答道。
鍾毓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三個月的時間沒見,聲音就變粗了許多。
「去,你去將河南尹司馬芝現在叫到宮來,騎快馬去。」曹睿吩咐道。「對了,把值房裡的劉曄和陳矯叫來。」
「臣領旨。」鍾毓拱手後,隨即轉身出門離去。
快到侍中值房之前,鍾毓甚至還猶豫了片刻。
『是劉曄和陳矯吧?』鍾毓想了想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將劉陳二人喚了出去。
也不怪鍾毓猶豫。歷來都是劉曄黃權、辛毗陳矯這兩組的。如今黃權去了豫州,劉曄就只能落單了,因此每日都是三名侍中皆在。
劉曄和陳矯走到書房內,一齊向皇帝行禮。
曹睿擺了擺手,用手頗為隨意的指了指側面放著的椅子。
待劉曄和陳矯坐下之後,曹睿出言問道:「你們知道無澗神嗎?我聽孫資說,此神乃是西域佛門裡的一尊神。」
劉曄拱手答道:「稟陛下,臣只知道洛陽城外有一座白馬寺,寺中之人喚作沙門,也是信奉這西域的佛門。」
曹睿點了點頭,眼睛看向了陳矯:「陳侍中曾經在廣陵對嗎,知道笮融麼?」
「臣知道此人。」陳矯緩緩說道:「笮融此人就是信奉佛教的。」
「朕聽說過此人,所以來問卿。」曹睿說道:「此人信的佛教,卿對其有什麼了解?」
佛教嘛,曹睿怎麼能不知道?但是不論此時魏國的佛教是個什麼樣子,有一點可以確信無疑,那就肯定是和後世不一樣的。
陳矯想了片刻:「臣是徐州廣陵人,笮融也是徐州之人,臣對他的事情還是了解的。」
曹睿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等著陳矯繼續陳述。
「大約在初平年間,當時的徐州刺史陶謙陶恭祖令笮融為官,先是執掌下邳、彭城、廣陵三地的賦稅運輸,而後又做了下邳相。」
「笮融先是在下邳修建浮屠塔,塔高有九層,佛堂周圍可供三千人同時誦經。每當浴佛會時,在路旁設席長數十里,置酒飯任人飲食,來參觀、拜佛的百姓可達萬人之多。」
曹睿插話道:「這麼說來,笮融還是個虔誠之人了?」
陳矯搖了搖頭:「笮融信佛,但其用來做佛事、修佛寺佛塔的錢財,都來自對徐州各郡的盤剝。」
「先帝擊徐州之時,笮融逃亡廣陵。臣就是廣陵人,當時笮融在廣陵大肆劫掠,郡中資財都索略一空。」
「朕記得陳登不是在廣陵嗎?」曹睿問道。
「回陛下。」陳矯拱手:「那時陳登還在下邳做屯田校尉,去廣陵是兩年以後的事情了,臣那時才在陳登手下做功曹。」
曹睿點頭說道:「那徐州百姓後面還信佛教嘛?」
「如何不信?」陳矯說道:「笮融敗亡之後,徐州當地百姓都說笮融是前世造孽過多,不過是一死來還債罷了。」
遇到什麼事情都怪前世無德……佛教還真是個好宗教,比太平道和五斗米道要省心些。
「不過關於這個笮融,有一事臣想多說幾句。」陳矯說道。
「何事?陳卿說來。」曹睿道。
陳矯說道:「笮融先是從下邳逃到廣陵,後來又到了秣陵、也就是孫權所在的建業。」
「後來笮融到了豫章郡,幫助當時武帝所任的豫章太守朱皓擊退了諸葛玄,這個諸葛玄就是諸葛亮的叔父。」陳矯說道:「當時的諸葛亮,估計就在諸葛玄身旁。」
「有這等事?」曹睿笑著說道:「世事離奇,不可盡察啊。」
陳矯點了點頭:「徐州百姓不僅信佛教,還信天師道以及太平道。」
「太平道?」曹睿皺眉:「太平道不就是黃巾嗎?」
「是黃巾。」陳矯笑著說道:「黃巾蜂起之時,各地借黃巾之名、或者從了黃巾賊的,何止千萬?禁是禁不絕的。」
「朕倒是第一次聽說此事!」曹睿驚訝:「朝廷之前也不管嗎?」
劉曄側頭瞄了陳矯一眼,隨即說道:「陛下,此事定然是管的。雖然各州還有信奉太平道之人,只是不讓戴黃巾、不許再有組織罷了。」
陳矯也插話說道:「太平道是有的,但是在徐州卻遠不如天師道興盛。」
「若要排個序列的話,信奉天師道最多、太平道次之、佛教最少。」
曹睿一時有些猶豫。
這些神佛之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種精神寄託罷了。
又不可能給不識字的農夫講經學、或者講什麼忠義孝悌,念個佛、信個道,這種簡單的宗教,估計禁是禁不絕的。
那麼又該如何處置呢?
貌似看出了皇帝的為難神色,劉曄拱手說道:「陛下其實無需為此事擔憂。」
「哦?」曹睿疑惑的看向劉曄。
劉曄說道:「無論信天師道或者太平道,無知百姓也不過是求個心理慰藉、又或者是存個組織以求自保罷了。」
「以現在大魏各地的賦稅徭役來說,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屯田民,幾乎都處於餓不死、但也無力做其他事情的程度。」
曹睿冷笑一聲:「劉卿是說,百姓已經疲敝的再沒能力做出天師道和太平道那種造反之事了?」
劉曄點頭:「正是如此。按大魏現在對百姓的徵調,再無漢朝時那般強力的豪強。而且若是災荒之年,各州郡從府庫中放糧救濟就是了。」
曹睿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這就是大魏當今的『低人權優勢』吧,百姓想造反都無能為力。
「不能總是這樣!國家徵收賦稅如此之重,歸根結底還是有吳蜀兩地割據在外,不得已而為之的。」
「大魏的種種痼疾,說到底還是未能一統九州的緣故啊!」
劉曄說道:「陛下勿憂。大魏以中國之強盛而臨四方,隨著時間推移,大魏盛而吳蜀衰,這種道理是不言而喻的。」
曹睿感嘆道:「還是要抓緊啊!不過,眼下之事該解決還是要解決的。」
「陳卿,」曹睿看向陳矯:「替朕擬一份名單和一份詔書,寫清楚各地允許祭祀的神祗,在名單之外的神祗均不允許祭祀。若違者,按淫祀處置。」
「此事可行嗎?」曹睿問道。
陳矯點頭說道:「必然可行!」
「那就去做吧!」曹睿一邊說著,一邊向外望去。
門外已經可以見到鍾毓的身影,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官員。
「兩位侍中先回去吧。」曹睿說道。
劉曄、陳矯二人行禮後告退。
出門之前,劉曄看了一眼,才認出來此人乃是河南尹司馬芝。
『司馬子華?他來這裡做什麼?』劉曄心中想著,但還是和陳矯一併向值房走去了。
片刻後,鍾毓引著司馬芝進了書房。
「臣拜見陛下。」司馬芝行禮。
「司馬卿來了?」曹睿拿起司馬芝親筆的表文問道:「黃門吳達,朕已讓人將其杖斃了。衛將軍曹洪,朕也會有相應的處置。」
「只是現在朕要問你,你為何不見太皇太后宮中的黃門呢?」
「稟陛下,」司馬芝拱手恭敬答道:「臣自請認罪。」
「什麼罪?」曹睿語氣平淡。
「陛下,按律所有應該判處死刑的罪犯,都應該由陛下覆核之後方能處死。」司馬芝說道:「但太皇太后派遣黃門來尋臣,臣不敢見這個黃門。」
「臣害怕太皇太后會下保護犯罪之人的命令。若真是這樣的話,陛下聽聞太皇太后之令,定會不得已將犯人保護起來,這又是與國家律令相悖。」
「因此臣已經命令洛陽縣將此二人在獄中打死了,這樣陛下就不必為難了。」司馬芝跪在地上,朗聲說道:「臣請陛下治臣之罪。」
曹睿聽聞司馬芝之言,一時間有些感慨。
自漢末以來,官場中一直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風氣。
可能是由於法制混亂、也可能是由於國家動盪,各州郡之間的太守、各地方的縣令們,都以殺伐果斷、越權行事為榮,仿佛這樣才能顯出才能來。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太守們的權責很大,可以很好的穩定各方動盪的局勢。
但這是洛陽,是天子腳下!
你司馬芝就這麼急著來殺人嗎?
曹睿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司馬芝,轉頭對鍾毓說道:「把西閣東閣都給朕叫過來,都來!」
「遵旨。」鍾毓轉身離去了。
司馬芝伏在地上,心裡忐忑不已。
這怎麼和族兄昨日說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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