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要讓我背負殺害叔叔的名聲啊

  第154章 不要讓我背負殺害叔叔的名聲啊

  就在應天府因為朱棣接連大勝，不得不捏著鼻子，請出耿炳文這員老將的時候。

  燕王卻沒有朱允炆想像中那麼得意。

  恰恰相反，在一次又一次的輕鬆取勝，甚至在面臨宋忠的精心謀劃，燕軍依舊能夠兵不血刃，打下懷來之後，朱棣敏銳地察覺到，軍中隱隱有驕橫心思滋生。

  甚至還有部分燕軍，忍不住生出一種朝廷軍隊，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然而燕王作為靖難的發起者，他清楚地知道，從北平打到懷來，真正的大戰，寥寥無幾，更別說其中許多城池，是因為守城將領，乃是燕王曾經舊部，而主動投誠的。

  攻克下懷來，只是現如今的第一步而已。

  此次懷來之戰結束，谷王想來也應該到達應天了，他那個好侄子，想來已經調兵遣將，準備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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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的心中，閃過諸多念頭。

  但是面上，他依舊是臉色肅然：

  「不過是拿下了一個懷來，你們便喜形於色。若喜，則必驕。倘若驕縱，卻不戒除，又如何迎來接下來的大勝？」

  頓了頓，朱棣又道：

  「宋忠不過是一個寡謀之輩，擅長阿諛奉承。倘若在我手下，根本擔任不了都督之位。你們都伴隨我征戰多年，如今打敗宋忠，也值得你們得意忘形？」

  聽到朱棣訓斥，原本在外面濃眉大眼，一臉兇悍的將領，此刻都跟訓小雞似的，耷拉著腦袋，不敢吱聲，就連眼珠子都不敢隨意轉動一下。

  沒辦法。

  燕王能夠有現在的班底，那可不是太祖一拍腦門，臨終囑託一下，就送到燕王手上。

  更不可能像是對待朱允炆那樣，生怕朱允炆壓不服武將，還特意幫他「拔刺」。

  是故這群武將雖然看似五大三粗，平日裡就算是張玉和丘福，在戰場的時候，也在暗暗較勁，爭奪功勞。

  但是當在朱棣面前的時候，都老實的不行。

  當然。

  在這些心悅誠服的人裡面，偶爾也會有奇葩。

  就比如說現在。

  朱高爔雙眼望天，聽到朱棣的話語後，還特別「叛逆」地撇了撇嘴。

  什麼叫做打敗宋忠，也值得高興？

  人都死了，老爹也沒放過人家……

  不過說起來，要是按照正常的時間線，這會兒朝廷應該已經讓耿炳文掛帥，朝廷的軍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不過這會兒的時間，要比記憶中寬裕很多。

  朱高爔作為一個當之無愧的「活躍分子」，自然想要攛掇老爹，趁著這個時間差，將己方的優勢拉大。

  如今僅僅占據北平一塊兒，還遠遠不夠。

  朝廷那邊，黃子澄、齊泰乃至方孝孺等人，雖然很多時候都是書生清談，但耐不住人家才是正統，占據魚米之鄉，別的不說，單論糧草而言，朝廷就比之燕王這邊倉廩充實太多……

  問題就是……該怎麼攛掇老爹呢？

  朱高爔原本規規矩矩地坐在小馬紮上。

  在思考的過程中，他的姿勢逐漸變化，雙手從握拳放於膝蓋上，一副規規矩矩、板板正正的樣子，逐漸轉化為托著腮幫子在那發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屋子裡就剩下爹和幾個兒子了，朱高爔忽然覺得腦門一疼。

  一個爆栗！

  朱高爔怒目而視：

  「打我幹啥？我什麼話都沒說，一直坐在這！我這麼乖，你還打我？！你見過像我一樣乖的小孩嗎？」

  朱棣呵呵一笑，沒上當：「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翻白眼。」

  朱高爔原本還在碎碎念的嘴，頓時就閉上，不說話了。

  老爹太敏銳了也不好……

  不過好在今天朱棣並沒有和朱高爔插科打諢的意思，他對此只是略略一提，然後就揭過，談起了正事：

  「老二、老三，這些日子你們去廣寧和大寧一趟，見見遼王和寧王。」

  朱高煦雖然平時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但是他在軍事嗅覺上，卻意外的敏銳。

  就比如現在，朱棣談及前往廣寧和大寧，朱高煦立刻聞弦而知雅意，順帶就說了：

  「爹，你是想要將十五叔和十七叔都爭取過來嗎？」

  所謂十五叔，就是封地在廣寧的遼王朱植。

  而十七叔，則是封地在大寧的寧王朱權。

  朱棣倒是沒意外老二看出來了，實際上，除了老二，老三也就看出來，也就是朱高爔這麼一個小屁孩，在聽到跟記憶不符合的地方，超出理解範圍以後，只能根據歷史脈絡對照猜測老爹的用意。

  不過嘛，接下來朱高爔的話，就讓朱棣感覺意外甚至驚愕了。

  只聽得朱高爔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求甚解的模樣：

  「爹，你是不是要把兀良哈三衛給忽悠過來？」

  所謂的兀良哈三衛，正是寧王手底下的朵顏三衛。

  朵顏三衛，作為蒙古部落的一部分，驍勇善戰，在戰場的表現，也是悍不畏死，是一支極其好用的精兵。

  原先早在北平的時候，朱棣就對自己這個弟弟手中的朵顏三衛眼饞不已。

  眼下他趁著信息傳遞的緩衝時間，打算先派出自己的兒子去試探一下。

  實在不行的話……再讓他這個老油子，親自上陣去忽悠弟弟。

  只是這事情……朱棣可沒有說出口過，朱高爔又是怎麼知道的？

  朱棣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朱高爔。

  這小子，年紀小小，怎麼琢磨出這麼多東西來的？

  朱高爔不知道老爹淡定的面容下，內心卻因為他這一句話，掀起了多少狂風巨浪。

  他腆著臉，湊到朱棣身邊，眨巴著眼睛，露出了一個很純很無害的笑容來：

  「爹，你看我咋樣？」

  朱棣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他上下看了朱高爔一眼，給了一個很客觀的評價：

  「胖的挺瓷實！」

  朱高爔臉色一變。

  討厭！

  只是眼下正是求人辦事的時候，他堂堂定海郡王，也只能捏著鼻子繼續露出很純很無害的笑容來：

  「爹！我也想去大寧！」

  豈有此理！

  大寧與懷來距離這麼遠，這次去又是辦正事，又不是帶上小孩去吃席。

  朱高爔去能起到什麼作用……

  嗯？

  不對。

  朱棣臉色微微一變，緊接著又上下看了朱高爔一眼，似乎在評估著什麼。

  還真別說！

  朱高爔這傢伙打小就機靈，再加上這次居然能夠看出朱棣派人去大寧的深層含義，他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有些大膽的念頭。

  也許……朱高爔跟著去，也能有奇效？

  再不濟，就當是重新北上，順路把朱高爔帶回到北平去。

  這一個小孩在前線忙活，雖然幹的事情，還挺像模像樣，但是終究太危險了點。

  朱棣……朱棣嘴上不說，但是心底掛念這個兒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想到這裡，朱棣就拍板了。

  「老二，你一個人去廣寧。老三，你帶上老四，去大寧。這次去廣寧和大寧，是因為朱允炆。」

  朱允炆？

  兩兄弟都有些疑惑。

  遼王和寧王，都在北邊，難不成這會兒朱允炆要在和燕王開戰的同時，順帶著削藩嗎？

  這未免也太冒險了一點。

  不過接下來，朱棣的話語，就消解了他們的疑惑。

  「朝廷那邊，按照朱允炆多疑的性格，自然會擔心，寧王和遼王，成為我的助力。因此會藉助正統之名，將他們召回朝廷。」

  「寧王我還算是放心，這傢伙總是念著老爺子所說的『親親』之情，要是朱允炆那小兒真這麼幹了，這傢伙不一定會聽，甚至還會來一句『無罪為何見詔』的話。」

  「但是遼王那個二傻子，說不準真會屁顛屁顛回應天府去了。因此這次去，老二，你收收你的脾氣。」

  「老三，你比你哥穩重點，你去大寧……」

  說著說著，原本還挺高興的朱高煦，眉頭一皺，又有些不樂意了。

  不是！

  憑什麼老三就比他穩重了？！

  他，朱高煦，難道就辦不了大事了嗎？

  ……

  應天府。

  大軍開撥，耿炳文雖然是老將，身上還有昔日舊傷，鬚髮更是皆白。

  但是在穿上甲冑後，耿炳文渾身氣勢驟然一變，從垂垂老矣，幾近暮年的老人，搖身一變，成為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沙場老將，老而彌堅。

  看著這麼一個小老頭，愣是背負著聖旨，背負著這麼多人的期望整裝待發，朱允炆心中的疙瘩，終於溶解了一點。

  他的臉色微微動容，忍不住回想起太祖還在的時候。

  想起皇爺爺曾經說的話，再想起曾經的諾言，朱允炆感喟一聲，來到耿炳文面前，自認為算是推心置腹地說了一句話：

  「長興侯，我曾在皇爺爺面前立誓，不會殺害叔叔們。你務必不要讓我背負上殺害叔叔的名聲啊……」

  耿炳文的動作都卡殼了。

  他有那麼一瞬間，就只是抬起頭，看向朱允炆，眼神複雜莫測，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朱允炆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感覺還算是良好。

  但是耿炳文此刻只想怒罵一聲：

  入他娘的！

  這份差事，誰愛干誰干去！

  又要沙場兵戎相見，還不允許殺人……

  你這麼能，太祖知道嗎？

  你咋不親自上前線打仗去呢？

  今天去西湖景區寫書，結果去民宿的路上堵了一上午的車……寫了五千，少寫一千字，明天補回來。錯了，寶寶們……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