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老二在挨揍
第147章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老二在挨揍
薊州城破了!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前線的兵馬已經朝著城牆奔涌而去。
此刻明明是大勝,但是張玉作為指揮僉事,臉上卻是一片嚴肅的表情,絲毫沒有露出得意張狂的形容來。
他甚至再三強調軍隊紀律,在夜色中開口:
「咱們行軍打仗,打勝仗,這是一回事,但是為什麼要打勝仗,你們知道嗎?」
普通士卒以往根本不會深入思考這些東西,但是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張玉突然提起了這一茬,就不得不讓他們深思了。
張玉停頓了一會兒,留給他們時間思考,隨後才慢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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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打仗就是為了贏得人心。」
「在進入薊州以後,你們的皮子都給我繃緊了。誰要是做出賊寇一樣的事情來,老子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張玉剛說完,人群的後方隊伍中,不知道是誰在拱火湊熱鬧,甚至還補充了一句:
「對!到時候大家互相監督,互相檢舉。誰要是拿走了咱們老百姓的一針一線,就軍法伺候!舉報有獎!」
張玉尋思著,這語氣雖然聽著像是在湊熱鬧,但是裡面的法子倒是不錯。
就是這聲音……未免有些太熟悉了點。
張玉驟然反應過來。
能有這麼清脆的聲音,北軍之中……只有一個人。
——朱高爔。
這小殿下還真是精力旺盛。
一般小孩子經過長途趕路,只怕早就累趴下了。
結果這傢伙下午眯了一會兒,晚上居然又湊到軍隊的大後方,來觀摩戰事。
張玉將這個想法甩在腦後,又將心神放在了眼前的薊州城門上。
另一邊,朱棣、朱高煦、朱高燧都騎馬衝鋒在最前方。
朱高爔在後頭看著,簡直就是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憑空長大十歲,這樣也能上馬征戰。
他一邊在後頭探頭探腦,一邊跟著旁邊的蘇丹、彭二等人碎碎念:
「看到那個沒有!那個沖在最前面的,就是我爹和我的兩個哥哥。俺家裡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孬種!就算率兵打仗,那也是沖在最前面的!」
「我看咱們的火炮還是不夠猛……這怎麼才轟出這麼點豁口來呢……蘇丹啊,等到攻克下薊州、遵化、密雲以後,咱們再研究研究,怎麼改良黑火藥。」
聽到這句話,蘇丹和彭二的嘴角都是一抽。
就這豁口……還叫小?
蘇丹沉默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沒辦法。
為了升官發財,還是得聽頂頭上司的吩咐。
進入薊州以後,明顯可以看到周圍緊閉的窗門,以及在街巷中亂竄的火光。
夜空中,不時還有金戈交鳴聲和慘叫聲響起。
風一刮,沙塵中似乎都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朱高爔就算再心大,直面這些的時候,也不能做到心態淡然,甚至嬉皮笑臉。
「害怕了?」
朱高爔有些詫異地抬頭,發現來者不是別人,居然本來應該衝鋒在最前線的三哥。
幾個兄弟里,其實很多時候,老三的存在是很低的。
老大是世子,所以誰也不能小瞧。
老二是刺頭,所以爹娘雖然頭疼,但是也時常會關照。
就像是以前的皇爺爺,他討厭二哥的性格,因此總是出言痛罵,但是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關注呢?
像朱高爔這樣的老四,那就更不用說了。
他這張嘴本來就嘰里咕嚕會說,再加上他又是年紀最小的,自然就會格外受到關注。
這樣比起來,就只有不上不下,還不怎麼會吵鬧的老三,最容易被忽視。
朱高爔抬起頭,看向三哥,他處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的過渡階段,臉上還有幾分稚嫩的青澀,但是此刻卻格外顯得沉穩。
朱高爔撓了撓頭:
「血呼啦的,是有點噁心。三哥,你以前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
朱高燧靠在牆根下。
這裡已經被清理出來了,有一部分的大軍駐紮,可以作為安全的營地。
「我真正稱得上是第一次出征的時候,是在洪武二十三年,那也是爹第一次擔任軍隊主帥。」
「我記憶最深的,就是抓到乃兒不花的那個風雪夜。在當天夜裡,所有人都覺得風雪大,不適合行軍的時候,爹硬抗住所有的壓力,愣是在一片風雪中,找到了乃兒不花。」
朱高爔聽得津津有味。
雖然關於這一段,老爹已經在他小時候,吹過無數次牛逼了,但是從三哥的角度看去,也能聽出新意來。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然後呢?」
朱高燧就看了一眼老四,笑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和爹一樣,告訴你,做事要堅持嗎?」
「不是麼?」
「不,」朱高燧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當時在那個風雪夜,所有人經過一天的行軍,又累又餓又困,但是爹偏偏叫停了所有人,愣是派人將乃兒不花招降了。」
朱高燧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小弟。
見他懵懵懂懂的模樣,就伸出手,拍了拍朱高爔的肩膀:
「小弟,堅持是一種,但是在面對近在咫尺的成功,忍耐力和意志力,也必不可少。」
說了一長串,朱高爔仿佛懂了,又仿佛沒有懂。
他瞅了一眼朱高燧,只覺得三哥是個隱藏不露的聰明人。
反正一大家子,就老二是大傻子。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老二……在挨揍!
正說著,那邊營地邊緣突然傳來一陣喧譁的聲音,隱約間,似乎還有鞭笞皮肉的聲音響起。
朱高爔一掃剛剛還有些鬱悶的心情,腳下登時就像是踩著風火輪似的,「咻」一下的就溜走了。
朱高燧的手還伸在半空中呢!
見狀,他乾咳一聲,似乎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袍,想要藉此掩蓋自己內心的小尷尬。
嗐!
不跟小屁孩計較那麼多了!
朱高燧如是想著。
……
營地里。
火光把人的面龐都照耀的紅彤彤的。
朱高爔個子矮,前面又是一群大人,他擠了半天,汗出了一身,結果毛都沒看見。
他擦了一把額頭,聽到裡面鞭笞皮肉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周圍人群的議論聲也紛紛雜雜,聽不太真切,他終於忍不住嗷了一聲。
定海郡王,燕王幼子這一身份展現出來,那頓時就讓出一條道了。
可是當朱高爔走近一點,借著火光看到正在受鞭笞之刑的人後,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被打屁股的,不是別人,正是朱高煦。
那藤條打在屁股上,就算在夜色中,也能夠看到一片血呼啦。
甭說是當事人朱高煦了,就算是朱高爔看了,都覺得屁股涼颼颼,還有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來之前是怎麼說的?一支隊伍,沒有軍紀,那就是一盤散沙!朱高煦,你當著這麼多的人面,你說說,你平時有給你的親衛缺衣少食嗎?」
依舊是熟悉的聲音。
朱高爔一抬頭,看到說話之人的面容。
果不其然,就是老爹朱棣了。
眼下在薊州,能夠騰出手來教訓朱高煦的,估計也就朱棣了。
朱高煦不吭聲,面龐上都是晶亮的汗珠。
伴隨著一下一下的鞭子,以及朱棣的殺雞儆猴,朱高爔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是朱高煦手下的兵搶百姓吃食錢糧。
因著來時張玉和朱高爔的摻和,有人看不過去,乾脆把那個士卒舉報了。
這一下,就捅到燕王面前來,燕王面對自己的兒子,硬是能冷下心腸來殺雞儆猴。
等到最後幾鞭打完的時候,朱高煦臉色都是煞白煞白的。
朱棣冷沉沉的眸子,就在人群中四下一掃:
「師行,以得人心為本。咱們是奉天靖難,不是來當土匪的。軍中自有一套論功行賞的體系。有錯,就罰。有功,就賞!這一點,就算是我朱棣的兒子,就算是郡王,也同旁人一樣!」
一時之間,諸多目光聚集。
但是讓朱高爔意外的是,居然還有少部分目光聚集在他自己的身上。
小吉祥就湊到自己主子身邊,見縫插針地拍馬屁:
「殿下,您怕什麼?您這是有功,應該論功行賞呢!」
朱高爔嘴巴一翹,雖然明知道小吉祥是在拍馬屁,奈何這傢伙越來越刁鑽了,每次都拍得潤物細無聲,那叫一個舒服。
不過大面上,朱高爔還是擺擺手,小聲謙虛了幾句:
「只有主動負荊請罪的,哪有主動邀功討賞賜的?再說了!我是那種人嗎?!」
小吉祥順杆子往上爬:
「殿下宅心仁厚,不圖名利,自然不是這樣的人。奴婢才是一個大大的俗人,哎喲,瞧奴婢這張嘴啊,又惹得殿下不高興了……」
朱高爔瞥了一眼小吉祥,示意他到此為止。
行了啊。
戲唱過了就不好了。
說著,朱高爔就讓小吉祥找大夫去。
至於二哥,只能委屈一下先趴著。
至於老爹朱棣……
他很忙。
夜才剛開始,燕王率領的北軍,除了攻克了薊州,還肩負著接連拿下遵化、密雲的重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四處逃竄的士卒,有一部分,已經開始逐步南下了。
而其餘諸多藩王,也或快或慢的,接收到來自朝廷削藩,囚禁代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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