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心中自有人選
第62章 我心中自有人選
「撲街!你知唔知她是我的女人?
你個銅鑼灣過來的瘟雞也敢屌她,回家屌你老母去吧!」
再怎麼講,Vivian曾經也算跟過自己。
眼見山雞大放厥詞羞辱Vivian,公子俊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拳頭。
揮起一拳,就砸在了山雞的臉上。
山雞吃痛,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下意識的伸手護住自己的臉,怕公子俊再揮拳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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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雞爺,你流血了誒!」
跟在陳浩南身後的包達二見狀,誇張地指著山雞的鼻子。
山雞用手一摸鼻子,發現鼻孔中果然有汩汩鼻血在往外冒。
「我屌你老母!」
回過神的山雞,一瞬間恢復起了古惑仔該有的那種狠勁。
他顧不得去止住不斷往外冒的鼻血,揮舞起拳頭就朝公子俊打去。
公子俊人生得靚仔,早年是養馬出身。
即便後來混成了韓賓的心腹,但也只是在馬欄一行做的風生水起,能起打架開片,他實在不算一把好手。
當下被山雞一拳就打趴在地。
還不等公子俊回過神來,山雞便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疾風暴雨般的拳頭便朝公子俊臉上掄了過來。
公子俊無力還手,只得用手護住自己的面孔,T台上的一班女仔早就嚇壞。
Vivian慌慌張張,趕緊叫一個女仔下樓去金巴喇那邊找蘇漢澤過來。
照山雞這副架勢,他怕公子俊被活活打死在這裡!
「餵南哥,要不讓山雞住手吧?
真把人打壞了,到時候韓賓回來了,不好交代!」
陳浩南冷哼一聲。
「大天二,如果怕韓賓搞事,B哥還會讓我們來缽蘭街嗎?
出來混的怕這怕那,不如回慈雲山賣魚丸算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陳浩南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當即上前拉開了山雞。
「行了山雞,你把俊哥打壞了,到時候十三妹要找你麻煩!」
山雞聞言,這才鬆開了被自己摁在地上的公子俊,一把捂住自己鼻子。
仰著頭,示意站在後面看熱鬧的大天二幾人給他扯點紙來。
拉開了山雞之後,陳浩南不無得意的蹲在了公子俊面前。
愜意地點燃一支香菸,推搡了下公子俊。
笑道:「俊哥,沒什麼問題吧?」
公子俊右眼的眼眶,已經是一片烏青。
剛才山雞劈頭蓋臉的那一頓拳頭,錘得他現在還眼冒金星。
模糊中,公子俊微閉著雙眼,看著陳浩南。
忽然冷笑道:「靚仔南,我要是你們,現在調頭就會回銅鑼灣去,喪澤馬上就會過來了!」
公子俊這句話,不由得讓陳浩南想起之前在北角砍巴閉的時候,自己一行四個人,攔不住一個蘇漢澤。
當下不由得惱火,對待公子俊的語氣,再也沒有之前那麼客氣。
「公子俊,給你面子叫你一聲俊哥,你少拿喪澤這個撲街來嚇唬我!
告訴你,昨晚不是B哥攔著,帶人打跑東星的就是我!
他喪澤能做到的事情,我陳浩南一樣能夠做到!」
撂下這番話,陳浩南叼著煙站了起來,對大天二等人大聲喊道。
「招呼樓下的小弟,把場子給我看死了!
今天我就守在夜總會裡頭,我倒要看看喪澤能怎麼樣!」
說罷,陳浩南又看向了還坐在T台上的Vivian,對其勾了勾手指。
「既然山雞選了你,你就給我留在這裡!
今天我們銅鑼灣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話是公子俊說的,十三妹來了也沒有用!」
Vivian麻木的咀嚼著嘴裡的瓜子仁,看了眼還躺在地上的公子俊,又看了眼陳浩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Vivian打發人去尋找蘇漢澤的時候,陳浩南也沒有閒著。
他沒有去管被打趴下的公子俊,而是緊鑼密鼓的安排從銅鑼灣帶過來的人手,接管這家夜總會的沒一處角落。
山雞被人攙扶到樓下止血上藥,此時正坐在大堂的吧檯裡邊,一邊捂著被止血紗帶塞滿的鼻孔,一邊滿臉亢奮地打量著夜總會裝飾地金碧輝煌的大堂。
「他老母的,混了這麼多年,總算混出個名堂來了。
出來混就該在這種場子裡開工嘛!」
山雞一邊嘀咕,一邊伸手調整襠部被牛仔褲卡緊的彈道。
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夜總會外頭,走進了一道靚麗的身影。
「你好,請問缽蘭街的喪澤在這裡嗎?」
「喪你媽的頭啊,現在這裡沒有喪澤什麼事情了!」
山雞一邊扭頭,一邊下意識地罵了一聲。
當看到面前的來人之後,眼珠子都差點沒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來人正是O記的見習督察芽子,此時她身穿一套白色的運動裝,連腳上蹬的一雙波鞋,也是白的晃人。
一頭烏瀑盤在腦後,挽起了兩個俏皮的丸子。
頭頂一副阿瑪尼變光眼鏡,整個人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清純感。
「正,太正了!
你好,我叫山雞,雞芭的雞!」
山雞連忙起身,埋低身子對芽子坐著自我介紹,語氣都不免溫柔了幾分。
只可惜,山雞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有禮貌一點,但鼻孔里塞得那團棉花,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愈發滑稽。
芽子微微蹙眉,看見山雞這副糗樣,不禁有些想笑。
但還是禮貌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位先生,請問蘇漢澤在這邊嗎?」
「美女,你是蘇漢澤的馬子啊?」
「不是。」
「那你在這家場子開工?!」
山雞瞬間興奮了起來,眼巴巴的詢問道。
芽子的心頭不禁泛起一絲厭惡,但她還是耐著性子,開口說道。
「這位先生,我問你蘇漢澤在不在這家夜總會裡頭。
你只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又或者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就行了!
沒必要問這麼多不相干的問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招人煩誒!」
芽子的語氣已經非常的不善,但帶著慍怒的語氣,聽得山雞心裡直痒痒。
他把手撐在吧檯的桌面上,隔著吧檯湊近身子,嬉皮笑臉的看著芽子。
開口說道:「唔,你說的對,我是非常樂意為你這種靚女效勞的。
蘇漢澤嘛,他現在可能不在這裡,不過我相信很快你就能見到他。
靚女,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作為回報,你是不是該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
一聽到蘇漢澤一會可能要過來,芽子白了山雞一眼,開口答道。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找喪澤這個撲街做些什麼?」
畢竟是在O記當差的,從山雞的語氣中,芽子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洪興的這家場子應該是出了什麼變故,這家夜總會的睇場權,現在可能不在蘇漢澤的手中了。
剖析出了問題,芽子自然是沒耐心和山雞囉嗦下去。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眼前的山雞用一雙鹹濕的眼球滴溜溜打量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飛仔是想泡自己?
老鼠把主意打到了貓的頭上去了,還真是新鮮事。
「沒什麼,我閒的無聊,聽說蘇漢澤兼職做鴨,今天是來花錢捧他的場的!」
山雞臉色一黑,自然是明白面前的靚女是在調侃自己。
當下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眼尖看到了夜總會的門口,出現了一大票烏泱泱的洪興打仔。
是十三妹的人無疑了!
「餵美女,閃遠點先,等我辦完事情,再來找你暢談人生啦!」
山雞一邊說著,一邊摸出自己的電話,熟念地撥通一個號碼。
看樣子是叫樓上的陳浩南等人下來應付了。
芽子莞爾一笑,沒有理會山雞。
她也沒有出去,而是不緊不慢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美目流轉,看著門口烏泱泱往裡邊趕的洪興打仔。
「山雞,俊哥人呢!」
「在樓上待著呢,怎麼,你們想砸了蔣先生的場子嗎?」
由於是一個字頭下面做事的打仔,山雞並沒有被這些掠陣的馬仔嚇唬到。
他很清楚,除非蘇漢澤是癲的,不然蘇漢澤絕對不可能帶著人在蔣天生的場子裡搞事。
「我們是來帶俊哥回去的,其他的事情,我們什麼也不管!」
果然,帶頭的一個打仔丟下這句話,只帶了兩個小弟,便徑直往電梯口趕去。
叮——
電梯停靠在一樓,與此同時,陳浩南一行人也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陳浩南囂張地看了走近電梯的三個打仔一眼,隨後遠遠地朝山雞喊道。
「山雞,是不是缽蘭街的人想在場子裡搞事?」
「不知道啊南哥,他們也沒個夠資格的出來說話,我不知道他們要搞乜鬼!」
陳浩南聞言,把目光放落到門口那群打仔身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冷不丁讓他打了個激靈。
人群中,蘇漢澤充滿寒意的目光也同樣投向了自己這邊。
他正在不緊不慢的挽起自己的衣袖,那副兇狠的模樣,不禁讓陳浩南聯想到了當日在北角,自己在蘇漢澤的手上,僅一招敗北。
「把傢伙都收起來!」
蘇漢澤一邊吩咐守在外邊的馬仔,一邊大踏步往夜總會裡頭走來。
兩隻拳頭已經攥得青筋暴起,正當陳浩南準備糾集人手應付蘇漢澤的時候,他發現蘇漢澤忽然止住了腳步。
蘇漢澤的很快注意到了大堂中央的沙發上坐著的芽子。
此時正朝自己做出一個鬼臉,一臉幸災樂禍的神色。
冚家鏟,自從給韓琛做局之後,自己這是捅了條子窩了!
山雞大搖大擺的朝蘇漢澤走了過去,之前在北角砍巴閉的時候,他因為沒有及時趕到現場,並不知道蘇漢澤的身手。
所以當下決定自己身先士卒,去當這個出頭鳥。
在走到蘇漢澤跟前的時候,山雞先用一種乖張的姿態打量一番蘇漢澤。
隨後開口道:「你就是喪澤啊,怎麼,帶這麼多人過來,想搞事啊?」
此時還站在後面的陳浩南連忙出聲喊道。
「山雞,你小心一點,喪澤的拳腳很犀利的!」
「怕他個屌啊南哥,我們過來睇場,是蔣先生點頭認可的。
今天他敢帶人搞事,正好讓B哥帶人過來,拔了喪澤在缽蘭街的旗!」
眼見蘇漢澤沒有動手,山雞愈發顯得不可一世。
蘇漢澤沒有搭理山雞,而是繞過山雞,走到芽子面前。
「Madam,我現在心情不好,特別想打人。
如果你有什麼問題要問,麻煩你先出去一下。」
「冇相干,你打你的,我看我的。
今天我調休,不是以差人的立場坐在這裡的,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
芽子朝蘇漢澤笑笑,露出一對虎牙。
蘇漢澤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拽住了芽子的胳膊,稍一用力,居然把芽子硬生生從沙發上提了起來。
芽子萬沒有想到蘇漢澤居然直接對自己動粗。
她連忙掙扎,卻發現蘇漢澤的力道大得驚人。
右臂再一用力,居然把她扛在了肩膀上,二話不說,便扛著她往夜總會外邊走去。
「蘇漢澤,你放開我,我告你襲警啊!」
在夜總會外頭,蘇漢澤把芽子放落後,又對著外邊一群馬仔招招手。
開口道:「看好這個差婆,不要讓她進來!」
一群馬仔面面相覷,但蘇漢澤發話了,還是一擁而上,堵在了夜總會的門口,擋住了芽子的去路。
芽子一咬牙,當即從伸手翻出了自己的配槍。
點三八子彈上膛,一群洪興打仔驚得連忙躲避芽子的槍口。
理了理額前凌亂的碎發,芽子一跺腳,又從口袋裡掏出O記的證件,向一干打仔晃悠了一圈。
大聲喊道:「我是O記C組見習督察黃芽子,現在正在處理一起社團糾紛案件!
今天你不讓我進去,我偏要進去!
我看哪個敢攔我!」
「喪澤,你個撲街!
自家社團的事情,你居然把差人喊到場子裡來!」
不明所以的山雞此刻心中發憷,還好剛才蘇漢澤來的及時。
否則以自己的尿性,指不定今天把這個O記的差婆惹毛了,場子開業第一天,就要被請到警署去飲茶。
蘇漢澤回頭看了山雞一眼,眼神幾欲噴火。
他的拳頭攥得格格作響,早沒有當初在O記班房,和芽子插科打諢的矮騾子特質。
面對咄咄逼人的芽子,蘇漢澤一把握住了她拿槍的右手,用力把芽子的手往上一抬,直接讓自己額頭抵住了點三八的槍口。
同時沉聲道:「芽子警官,今天你夠膽就開槍打死我!
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掏槍,我絕不想看到第三次!
開槍啊!」
最後一聲,蘇漢澤幾乎是用咆哮的姿態吼出來的。
芽子被嚇得一個哆嗦,用力把手從蘇漢澤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委屈巴巴地看著面前的蘇漢澤:「古惑仔,你要死了!
弄疼我了知不知道?」
蘇漢澤瞪了芽子一眼,旋即扭頭大步往夜總會內走去。
一干被蘇漢澤帶來的打仔非常識趣,只等蘇漢澤走進去後,便圍在夜總會門口,形成了一堵人牆。
一個個目光望向旁邊,並不敢去與芽子的目光進行碰撞。
芽子被擋在夜總會門口的台階上,不時朝夜總會裡邊眺望。
但除了能聽到夜總會內傳來的嘈雜聲,裡邊發生了什麼她實在是看不到。
不到兩分鐘後,門口熙熙攘攘地炸開了鍋。
鼻青臉腫的公子俊,被兩個馬仔攙扶,從夜總會裡邊被架了出來。
一干從韓賓那邊調過來的打仔,看到公子俊出來了,馬上圍了上去。
「俊哥,沒事吧?」
「俊哥,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公子俊被架著的左手無力的擺了擺。
指了指夜總會裡邊說道:「我沒有事,就是銅鑼灣的那幾個人現在不是很好過。
餵你們幫忙叫個救護車吧,山雞被澤哥打到吐血了,我怕澤哥下手沒輕沒重,搞出人命。」
一干馬仔聞言,紛紛朝公子俊遞眼色,示意他趕緊住嘴。
同時不少人下意識把目光看向了站在台階下面的芽子。
芽子一對杏眼瞪得溜圓,朝這群打仔吼道。
「看什麼看?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大堂內,陳浩南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喝止住了圍住蘇漢澤的打仔。
他狼狽地環顧了下四周,並不準備讓銅鑼灣的打仔一擁而上。
在蔣天生場子裡挑事這個鍋,他還背不起。
山雞躺在地上,嘴角溢血,已經昏迷不醒。
大天二,包達二包達明兩兄弟,同樣沒有好到哪去。
蘇漢澤在短短半分鐘內,直接打趴下了五個。
這種駭人的戰鬥力,一時間讓陳浩南懷疑,哪怕是尖沙咀的太子過來,也未必能勝得過眼前的喪澤。
蘇漢澤坐在沙發旁的茶几上,旁若無人的點燃一支香菸。
陳浩南捂著胸口,一瘸一拐走到蘇漢澤身邊。
恨恨地咬了咬牙:「喪澤,今天算你狠!
公子俊的事情,大家扯平了!」
蘇漢澤抬頭看向陳浩南,從腰間的皮帶上解下一串鑰匙,丟到了陳浩南腳下。
什麼話也未開口,調頭離開了夜總會大堂。
在蘇漢澤出門之後,堵在門口的一干打仔,才熙熙攘攘散開。
芽子翹首以盼,一眼就看到了狼狽不堪的銅鑼灣五人組。
再看蘇漢澤臉不紅心不跳,芽子不禁開始懷疑,蘇漢澤之前說過他一個人能打自己八個,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雖然她在飛虎隊受過特訓,但芽子可以肯定,自己絕不可能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打贏五個精壯的古惑仔!
「蘇漢澤,有律師今天早上把黎婉從灣仔撈走了,但是我們 C組正式向上級提交了調查報告。
你真的不肯和我聊幾句嗎?」
眼見蘇漢澤要走,芽子當即朝著蘇漢澤喊了一聲。
蘇漢澤停住了腳步,背過身來。
對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干打仔招呼道。
「散了,我和madam聊幾句。」
等到一眾馬仔散去之後,蘇漢澤才走到芽子的跟前。
「你到底想問些什麼?」
「怎麼,就讓我站在這裡說話,不請我喝杯檸茶嗎?」
「那就去我的酒吧,跟我來。」
蘇荷經典酒吧內,蘇漢澤要了杯軟飲,丟到了芽子面前。
隨後坐在芽子對面,開口問道。
「如果是尤佳鎮派你來的話,麻煩你替我轉告一聲。
我不想在她非法辦案的事情上做文章,黎婉這個女人是無辜的,有什麼本事,沖我來好了!」
芽子端起這杯軟飲,小酌一口。
搖頭道:「尤madam確實是盯上你了,那晚韓琛的船上發生爆炸案,她覺得這件事情和你一定脫不開關係。
不過你誤會我了,今天我就是單純過來轉轉。
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和黎婉的事情和你有關聯的嗎?」
蘇漢澤笑笑,拿起自己面前的伏特加烈酒,灌了一口,烈酒入喉強烈的刺激感,讓他頓感神清氣爽。
「比起你怎麼知道我和黎婉有關聯這件事,我更好奇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眼見蘇漢澤不接自己的話茬,芽子顯得有些喪氣。
「你這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不如我直接告訴你好了。
我在警校受訓之前,曾經在理工大學攻讀過心理學專業。
其實那天我告訴你黎婉被我們帶到警署來的時候,本來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隨口一提。
但當時我明顯從你表情中讀出了憤怒的情緒,基本可以佐證,爛命華的死和你脫不開干係。
也就是說,你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和爛命華達成了一筆讓他以死為報的交易。
爛命華的安家費,也是你給的是不是?」
蘇漢澤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是來套自己話的啊!
「Madam,既然你攻讀過心理學專業,不妨你再好好看看我,我現在是什麼情緒?」
「這……」
芽子一時語塞,似乎意識到自己耍小聰明耍過頭了。
在想開口,便聽到蘇漢澤繼續說道。
「我其實對你的印象還算不錯,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和我探討任何關於案件的問題了。
趁我沒有對你表達不歡迎之前,離開我的酒吧,這家酒吧不接待差人!」
「不歡迎就不歡迎,你那麼激動幹嘛!
你給我等著,遲早我調到A組那邊去,到時候名正言順來調查你!」
芽子抱怨勢式的嘟囔一聲,隨後起身就走。
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又折返回來,將桌上那杯軟飲一飲而盡。
又示威一樣對著蘇漢澤晃了晃手中空蕩蕩的杯子。
「古惑仔,算你請的,別想叫我買單!」
在芽子離開之後,酒吧里有好事的馬仔湊到了蘇漢澤身邊。
一邊透過玻璃幕牆看著芽子遠去的背景,一邊對蘇漢澤詢問道。
「澤哥,這女仔好正點,是不是你馬子?」
「她是O記隨時準備轉正的見習督察,以後這個女人再來我們的場子,直接告訴她恕不接待就行了!」
蘇漢澤一番話,直接叫馬仔把目光從芽子的背影上收了回來,縮了縮脖子。
「我靠,這么正點去當條子,真是可惜了!」
尖沙咀仁康醫院。
三樓內科病室,大佬B和陳浩南圍坐在一張病床上,病床上的山雞雙目緊閉,此時還在掛著水,沒有醒來。
大佬B皺著眉頭看了山雞良久,隨後開口對身邊的陳浩南問道。
「浩南,山雞沒有什麼大礙吧?」
「B哥,已經檢查過了,醫生說是中度腦震盪,加上食管撕裂引發的內出血。
問題倒是不大,就是山雞要在病床上躺個把月了!」
「沒有大礙就好,這個喪澤,真的這麼能打?」
大佬B長嘆口氣,隨後再度開口對蘇漢澤詢問道。
今天在缽蘭街一戰,蘇漢澤算是徹底把陳浩南幾人打怕了。
哪怕是在自己大佬面前,陳浩南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B哥,這個喪澤是真的很能打!
當時他一進來就朝山雞發難,我和大天二,苞皮他們三個衝上去,都根本攔不住他。
這傢伙好像天生神力,大天二這麼大的塊頭,居然被他一隻手就舉起來丟了出去。
B哥,喪澤根本不像個人!」
「難怪雷耀揚會栽在他的手裡,你這麼說,十三妹的這個弟弟好像是有點猛!」
「B哥,那現在怎麼辦?
如果就這麼算了,到時候山雞醒了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他交代!」
「這你就不用管了,單憑猛是沒有用的,他現在把替蔣先生打理生意的山雞打成這副鬼樣,就是在給蔣先生難堪!
本來我之前和十三妹談好了,以讓你帶人開進缽蘭街為代價,讓出上半年這個紅棍的名額。
現在看來,這個紅棍也可以不用讓了,浩南,大佬這次一定全力撐你,讓你名利雙收!」
陳浩南苦笑一聲,自己五個人被蘇漢澤打成這副鬼樣,還談什麼名利雙收。
以後只要喪澤還在缽蘭街一天,他陳浩南就一天在喪澤面前抬不起頭!
不過還好,總歸大佬B把旗順利插到了缽蘭街這塊龍虎地,讓自己去代為睇場,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出頭。
金巴喇頂樓,蘇漢澤的住處。
十三妹在得知蘇漢澤把山雞打進醫院之後,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阿澤,不要太過分了,畢竟是同門一場,你把大佬B的小弟打壞了,我不好和社團交代。」
「大姐,有什麼好交代的,賓哥要是知道公子俊被人打,我怕他直接依家拖馬,去收了山雞的皮!」
「話不能這麼說,畢竟是公子俊先動的手。」
「山雞嘴巴犯賤,放話要屌公子俊的老相好。
公子俊不動手,叫他以後怎麼去帶那些契女?」
十三妹揮揮手,示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話鋒一轉,旋即開口道。
「好了,這件事情大佬B如果不過問,我也懶得去提了。
我現在只問你一個問題,當時蔣先生和我們談好的。
水岸南國那邊的睇場,我和大佬B一人一半,你為什麼要把睇場權全部交給陳浩南他們?」
「大姐,我可沒說缽蘭街要放棄掉這處場子的睇場權。」
「那你為什麼把我們的人全部從場子裡撤走?」
「我只是說我不去睇這家場子,我不睇,不代表別人不可以去睇嘛。」
蘇漢澤笑笑,一副神秘的樣子,不禁叫十三妹有些好奇。
十三妹當即詢問道:「我在缽蘭街出頭還不滿兩年,現在整個堂口,就屬你個衰仔的朵最響!
如果你不去睇,誰還有資格去睇?」
「大姐,你就不要多問了。
該由誰去睇這家場子,我早已經物色好了一個人。
你放寬心,到時候我請來睇場的這個人只要到位,我保准大佬B乖乖把水岸南國的睇場權,老老實實交還到我們缽蘭街手中!」
眼見蘇漢澤說得信誓旦旦,十三妹心中愈發好奇。
忍不住罵道:「衰仔,和你大姐說話還遮遮掩掩,我看你又是皮癢了?
話不要說一半,你現在馬上告訴我,到底哪個這麼有本事,能讓大佬B把水岸南國的睇場權交回來?!」
十三妹說著,就要去伸手揪住蘇漢澤的耳朵。
蘇漢澤連連後退,訕笑著攔住十三妹。
開口道:「妥了大姐!我說還不行嗎!
要是讓別人看到我這麼犀利一個打仔,還被你揪耳朵,以後讓我怎麼出去帶小弟?」
「就算港督把位置讓出來給你做,這輩子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弟弟的事實。
別藏著掖著了,告訴我,你準備找誰來睇水岸南國的場?」
「大頭仔楊添嘍。」
蘇漢澤扶著十三妹重新坐了下來,一改剛才的嬉笑打鬧,正色對十三妹答道。
「楊添?我怎麼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
怎麼,他很能打嗎?」
十三妹疑惑地詢問道。
蘇漢澤丟支煙在嘴裡,向自己大姐解釋道。
「大姐,你不知道楊添是誰其實很正常。
這個楊添有多能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八年前,大佬B還在慈雲山混的時候,楊添就跟著大佬B混了。
後來大佬B在黃大仙和人開片的時候,失手殺了人,就是這個楊添替他頂的罪!」
「阿澤,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大姐,我怎麼知道的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佬B這個撲街說一套做一套。
本來之前答應大頭仔,讓他頂完罪之後,出來就捧他上位,做大佬來的。
結果大頭仔去年年底在赤柱刑滿釋放,出獄那天大佬B連接都沒有去接他。
可能是覺得八年前一個頂瓜的細佬,當時一筆安家費就足夠打發了。
你知道大頭仔現在在做什麼嗎?他在新填地的大街上賣報紙!」
十三妹當即明白了蘇漢澤的意思。
她這個弟弟,是想把大頭仔挖到自己堂口來。
然後以自己堂口的名義,去水岸南國那邊看場。
八年時間,大佬B可能把昔日這個忠心耿耿的細佬忘記的一乾二淨。
但是出來混的,臉面比什麼都重要。
大頭如果肯站出來和大佬B硬扛,但凡大佬B還要點臉,水岸南國這邊的睇場權他就不得不老老實實交還到自己手中來。
十三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愣頭青弟弟,好像真的越來越聰明了。
這種主意,怎麼看都不像是他這種莽夫能想的出來的……
「阿澤,以你的意思,你準備把這個叫楊添的招到你的麾下了?」
「沒錯,這人能扛能打,也不失為一把好手。
缽蘭街這邊,不能全靠賓哥那邊的人撐場,我也想培養出屬於我們自己的勢力。」
「那你抓緊時間去辦妥這件事情,如果能用錢搞定這個楊添,你儘管和我開口就行了!」
「大姐,如果不是你中途拉著我在這閒聊,我現在應該已經在新填地那邊,見到楊添了。」
晚上七點二十分,咸美頓街道,一處逼仄的報社門口。
大頭仔楊添坐在門口,看著外邊報刊上一份份失去實效性的報紙,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些報紙到了晚上再賣出去的機率幾乎為零。
有些還好,報社會安排專人過來回收。
但有些報紙,是他和報社簽署了低價合同,虧損自負,只能當做廢紙來賣了。
苦窯八年進修,出來討生活還是舉步維艱啊!
楊添嘆了口氣,隨後起身開始去收外邊的刊架。
「老闆,龍虎豹周刊給我來一份!」
就在楊添埋低腦袋幹活的時候,眼前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一雙四十三碼的大腳。
楊添抱著一堆報紙,抬頭一看,一張俊俏的笑臉便出現在自己眼前。
「靚仔,我這裡不做鹹濕周刊的。
如果你要馬經娛樂報這些,我倒是可以賣給你。」
「大頭,現在怎麼這麼守法了。
連鹹濕雜誌都不肯賣?」
面前的來人一口叫破了自己曾經的花名,大頭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怔。
旋即抱在懷裡的報刊雜誌散落了一地。
他嘴唇微微開合,半晌之後才對面前的來人問道。
「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漢澤,是洪興缽蘭街堂口,十三妹的弟弟。
現在在缽蘭街,負責替自家大姐睇場。」
蘇漢澤彎腰蹲了下去,一邊向大頭仔做著自我介紹,一邊替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報刊雜誌。
楊添聞言,內心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他一腳踢開地上散落的報刊雜誌,一把抓住蘇漢澤的胳膊。
大聲質問道:「你是洪興的人?是不是B哥讓你來找我的?
啊?是不是B哥還記得我,讓我回洪興去的?!」
蘇漢澤抬頭看了楊添一眼,將自己剛剛拾掇起來的幾份雜誌交到其手中。
開口道:「方不方便坐下來聊兩句?」
逼仄的鋪面內,楊添靜靜聽蘇漢澤道明了自己的來意,臉色陰沉,整個人看起來像丟了魂一般。
八年前,他還只有十幾歲。
他清清楚楚記得有天晚上,大佬B把十幾個心腹馬仔叫到了慈雲山的地下拳館裡。
【大佬現在殺了人,需要有人站出來扛!
大頭,浩南,你們兩個是做大的,現在站出來帶頭抽籤。
生死有命,誰抽到死簽,誰去擺平這件事情。】
【誤殺最多判兩三年,放心,等你出來就是大佬了。】
大佬B當時就站在拳台前面,年輕氣盛的大頭仔,當時一心只想出頭。
為了出頭,他甚至連簽都沒有去抽,直接站出來扛下了這件事情。
結果事與願違,誤殺的官司被打成了謀殺。
法庭上大頭被判處了八年半的刑期,經過減刑,勉強蹲夠了八年。
這八年的時間裡,大頭除了收到一筆社團給到的安家費,甚至大佬B都沒有去監倉里看過他一次。
近三千個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傻乎乎的站出來替大佬B扛!
【楊添,從今天開始,你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8848這個編號已經成為過去,出了監獄這道門,記得一定不要回頭看!】
楊添依舊記得自己走出監倉的那一天,獄警對自己的告誡好餘音在耳。
他惶恐的背著自己的行禮,在監獄門口四處張羅。
直到確認並沒有人來接自己後,大頭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破滅了。
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八年的苦窯時光,除了換取到一個本不該自己背負的罪名之外,他一無所有……
剛才蘇漢澤自報家門之後,他還短暫的燃起過一絲希望。
現在看來,這點僅有的希望也破滅了。
「你想讓我去缽蘭街幫你睇場?從我當年的大佬手中,把這家場子的睇場權給你拿回來?」
聽完蘇漢澤講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楊添面無表情的靠在椅背上,開口對蘇漢澤問道。
蘇漢澤點點頭:「沒錯,你考慮一下。
你如果同意的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楊添聞言,揉了揉鼻子,冷冷地答道:「沒什麼好考慮的,我不會再被人利用了!」
「這不是利用,楊添,我只是在幫你拿回屬於你的東西。
我這個人就不喜歡開什麼空頭支票,只要你肯點頭,我會讓大姐點頭同意,把缽蘭街以南的大小六家場子全部交給你去打理。」
蘇漢澤料定楊添不會這麼輕易答應自己的要求。
當年他鋃鐺入獄,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飛仔。
這八年的苦窯生涯,除了日復一日的折磨他的精神之外,也斷絕了他和外界該有的聯繫。
在楊添看來,大佬B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佬。
他現在無依無靠,不是不想問大佬B討回自己的該得的東西,而是不敢!
楊添低頭不語,似乎內心正在接受著劇烈的掙扎。
眼見他遲遲下不定決心,蘇漢澤不禁再度開口詢問道。
「當年大佬B給你的安家費,到底是多少?」
「五萬塊,我存在渣打銀行,吃了整整八年的利息。
這處書報攤,就是用這筆錢開的。」
楊添也沒有隱瞞什麼,自嘲式的苦笑一聲,回答了蘇漢澤的問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