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龍城

  第9章 九龍城

  十三妹冷眼注視著官仔森,最後把桌上的帳本鎖進抽屜,跟著起身。

  「二十萬我可以給你,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

  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聽到你們和聯勝以任何理由,來找我老弟的麻煩,聽明白了嗎?」

  「了解!」

  官仔森心中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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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拿著這二十萬回去,自己拿十萬塊給龍根交差,轉手就能多賺十萬塊的差價。

  但一瞬間又有些後悔。

  早知道十三妹這麼好說話,他當初就該多要點!

  可惜,誰叫他們和聯勝蛋散,一群撲街窮習慣了,不知道十萬塊對於缽蘭街的水喉來說,真就是灑灑水啦。

  在十三妹把取來的現金裝到官仔森帶來的那個尼龍袋中之後,官仔森道聲謝,輕車熟路在一張手寫收據上摁下手印。

  不忘和十三妹叮囑一番。

  「十三妹,我擔保這件事情就這麼搞定了。

  但我不建議你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喪澤。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喪澤的脾氣,炮仗來的,一點就炸。

  他要是知道我再來向你要錢,搞不好到時候會帶人去深水涉搞事。

  到時候鬧到兩家社團的龍頭出面,就不好收場了!」

  十三妹面無表情把裝錢的尼龍袋丟在官仔森面前。

  開口道:「我怎麼做事,心裡有數,用不著你來教!

  下次來我場子消費,我非常歡迎。

  要是再來要錢,我想你會搞清楚什麼叫洪興的打仔!」

  「了解,多謝,多謝曬!」

  官仔森提著沉甸甸的尼龍袋,心滿意足的和十三妹揮手道別。

  拿咗錢,官仔森並未第一時間返回深水涉,去向龍根交數。

  而是再度攔了台計程車,往九龍城那邊趕去。

  在界線街附近下了車,官仔森提著錢,就滿臉亢奮的朝城寨內跑去。

  自從染上毒癮之後,官仔森的人生除了吸粉,就只有賭博能刺激他的神經亢奮了。

  這次他來九龍城,便是在這裡頭一夥越楠仔開設的黑賭場,去買外圍馬賽的。

  在九龍城內一家名為廖氏牙醫的中醫館門口,官仔森提著包一頭便扎了進去。

  步入醫館後灘,在一處昏暗的樓梯口,扶著鏽跡斑斑的欄杆上了二樓。


  陰冷潮濕的二樓,只有著簡單的四間房間。

  走廊上,一個身穿汗衫的越楠仔,正翻看著一本鹹濕雜誌。

  聽到有人上樓,只是慵懶地抬頭看了一眼。

  在看到官仔森之後,從容的指了指隔壁一間充滿聒噪的房間。

  旋即低下頭去,繼續翻看著手中的鹹濕雜誌。

  官仔森提著尼龍袋,敲開了房門。

  裡邊擺著一台不過二十英寸的日立彩電,電視裡正直播著今日的港島皇家馬賽。

  一群人正亢奮地圍在逼仄的屋內,各自為自己選中的馬吶喊助威。

  房間的角落裡,擺著一張三尺見寬的木桌。

  一個身材魁梧的平頭佬,正握著一張張馬票,也饒有興致的跟隨這群人觀看直播的賭馬。

  官仔森看了眼掛在發黃牆壁上的一個時鐘,不禁開始懊惱。

  緊趕慢趕,他還是錯過了上午第一場的馬賽。

  「浩哥,八號出彩了沒有?」

  「八號死咗了!這次奪魁的是愛德華的五號。

  我早和你說過讓你買單數,你偏偏不信!

  點樣,錢帶過來了沒有?」

  坐在方桌旁邊的男子看了眼官仔森,隨後叼起一根香菸,用一口夾生的粵語朝官仔森問道。

  官仔森臉色當即比死了媽還難看。

  雙目圓睜死死盯著屋內的電視機,懊惱的情緒不言而喻。

  但輸了歸輸了,在九龍城內,他是萬萬不敢賴數的。

  官仔森只得提著尼龍袋走了過去,從裡面數出了五沓紮好的鈔票,擺在了那張木桌上。

  記票的男人留了個心眼,看了官仔森的尼龍袋一眼。

  接過官仔森拿出來的鈔票,笑道:「十分鐘後,還有濠江賽馬會的一場直播。

  點樣,要不要再玩一場?」

  官仔森有些猶豫,半晌後還是搖了搖頭。

  「浩哥,你還是把我抵押的那張地契給我吧。

  濠江的馬我不熟,今天還是不玩了!」

  「痴咗線,仲有你這種做大佬的,偷細佬的地契出來賭。

  你等著,我下去給你拿。」

  點完錢的越楠仔一副吃定了官仔森的表情,把錢交給旁邊的打仔收好,最後貼在馬仔耳邊耳語了幾句,便出門去給官仔森拿地契了。

  自那個名叫阮浩的越楠仔出門之後,屋內幾個睇場的馬仔就一直在盯著官仔森看。


  看得官仔森有些發毛,下意識捂住自己手中的尼龍袋。

  生怕這伙越楠仔一時發難,把自己剩下的錢給搶走了。

  但是幾個馬仔與官仔森目光接觸,也只是咧嘴笑笑。

  偶爾用他們家鄉的語言交流幾句,官仔森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阮浩這一出去,時間過得有些久。

  眼看電視頻道已經被切換成濠江賽馬會的直播,一群賭徒或罵著髒話,或充滿期待的準備進行下一場投注。

  看得官仔森心裡痒痒的。

  與此同時,一個越楠仔跑到官仔森跟前。

  招呼道:「森哥,要不要玩一場?

  你的地契不在這裡啦,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隨便玩玩啦,今天還有好多場呢。」

  官仔森無言,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尼龍袋,只是搖了搖頭。

  過來的馬仔繼續勸說道。

  「隨便玩玩啦,幾百塊錢我們也接。

  你又不坐莊,輸不了多少的!」

  「好!那就下一千塊!」

  大約四個小時後,官仔森失魂落魄的從醫館裡走了出來。

  他甚至連那張地契都沒有拿回來。

  與此同時的二樓,越楠仔頭目阮浩愜意地叼著根煙,用母語和一眾小弟炫耀道。

  「我告訴過你們,像這種爛人,都不用你花什麼心思,讓他在這坐個十幾分鐘,他就會乖乖把錢交到你手裡來。

  不過他也是夠衰的,在我們場子裡已經連續九把開不到彩頭了。

  這次不給他打八萬塊的欠條,我怕他下次不肯來了!」

  沒有任何意外,官仔森剛從缽蘭街搵來的二十萬,已經被他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輸個精光。

  連帶著昨天蘇漢澤給他的那八萬塊錢,也被他欠在了這裡。

  九龍城的越楠仔鮮有放貴利的。

  從這裡借出去的錢,一天之內必須要送到賭場來。

  如果敢賴著不還,越楠仔晚上就會搵著短狗,去外邊找他收債!

  一想到自己沒辦法去和龍根交差,自己中飽私囊的事情馬上就要敗露。

  官仔森就急得跳腳。

  現在他渾身上下,連個車費都湊不出來了。

  只有口袋裡還有幾個硬幣,準備步行去南邊的啟徳機場附近,打個投幣電話,讓自己的心腹馬仔吉米仔過來接自己。


  「喂,吉米仔,我是阿大。

  打個車,來九龍城這邊來接一下我,沒什麼啦,出了點小事情。」

  掛斷電話,官仔森只覺得剛才神經過於亢奮,毒癮好像又要發作了。

  他滑坐在電話亭下,茫然地盯著不遠處的機場。

  他都不知道怎麼和吉米仔這個小弟交代,自己把他在深水涉的一家翻版DVD店的地契偷了出來。

  如果晚上十二點之前,自己不來九龍城還那八萬塊的數,到時候這伙越楠仔就該搵著短狗去找吉米仔要錢了!

  平心而論,吉米仔算得上是官仔森最看重的一個小弟。

  無他,這個細佬,對他這個做大佬的最為關照。

  也是他收的這班小弟中,最能賺錢的一把好手。

  平日裡自己在別家社團欠了什麼貴利,都是吉米仔不遺餘力替他還上的。

  但是官仔森很清楚他這個小弟的一個脾氣——那就是只要不阻礙他發財,吉米仔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

  擋了他的財路,這傢伙就是一匹惡極了的餓狼!

  自己把他的地契抵押在了九龍城,搞不好吉米仔吉米仔翻臉不認人,自己就失去了這張長期的飯票。

  畢竟像吉米仔這麼擅長搵錢的紅人,只怕和聯勝各個堂口打破腦袋想招攬他過去。

  自己做出偷小弟地契去賭這種事情,註定到時候沒人會站在他這一邊。

  就在官仔森茫然之際,電話亭另一頭的玻璃罩響起了一陣扣動聲。

  一聲熟悉的聲音,差點沒把官仔森的魂給驚掉。

  「森哥,點解跑到缽蘭街來,都不和我打聲招呼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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