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楚昭出手
第215章 楚昭出手
楚昭一杯接著一杯,在他身邊的人都聞到了一股淡淡藥味。
很顯然,這是藥酒。
這是他和古塵通過藥人之術研製出來的酒,可以臨時增強體力,提高功力,能夠讓人不知疲倦,但又不至於像藥人之術一樣,令人完全喪失心智。
當然,這只是一種理想的狀態,到底效力如何,還有待驗證。
因為這藥酒才剛剛弄出不久,他現在算是第一隻小白鼠。
此時的琅琊城頭,已經徹底淪為了人間煉獄,仿佛城牆中寄宿著一頭肉眼不可見的凶獸,張開獠牙不停的吞噬著活生生的人命。
城牆上的士卒們雖然占盡地勢,但北離軍卒實在太多,攻勢也十分猛烈,登上城頭的北離軍越來越多。
征東軍將士雖然拼死反抗,卻仍舊抵不過對方人多,同樣也有很多鮮活的生命永遠留在了城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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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作為征東軍中難得的一名悍卒,臧承啟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急促。
這也難怪,畢竟他已經在前線堅守了整整半個時辰,殺死、砍翻的北離軍卒,少說也有四五十個。
相比北離今日攻城的三十萬大軍,四五十個聽起來實在少的可憐,但這個數字,絕對是足以向人炫耀的。
畢竟很多退伍的老卒,他們或許一輩子的殺敵人數加起來,恐怕都沒有臧承啟這一場仗殺多。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現在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畢竟他不是江湖高手,只是一個普通士卒,也就仗著體力好,力氣大而已。
此刻的他,只感覺左手的鐵盾沉如山嶽,右手的橫刀也重逾千鈞,怎麼也舉不起來。
然而,那些北離軍卒卻好似沒有窮盡一般,依舊源源不斷的從城牆下方爬上來。
這不,又有一名北離軍卒從臧承啟正前方攀爬上來。
這一刻,他腦海中只閃過兩個念頭,用盾牌將其推下城牆,或者揮刀砍下對方的腦袋。
可惜,意念傳達給了雙臂,但雙臂卻如灌了鉛似的,一陣酸麻無力,怎麼也抬不起來。
「糟了!」
就在他暗呼不妙時,對方已經朝他撲了過來。
臧承啟瞬間反應過來,想要舉起盾牌擋在身前,卻依舊使不上力。
那名北離士卒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揮刀便砍,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一時間,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面。
有遭遇挨打的痛苦,也有與戰友的歡笑……
他是一個中原人,至於是西楚人,還是北離人,亦或者是南決人……
臧承啟不知道,因為被抓到西胡的奴隸父母從來沒有告訴過他,而且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死了。
他其實是被西胡人養大的奴隸,奴隸的日子自然談不上好,不過也談不上壞,畢竟大部分西胡人還是很不錯的。
就像葉鼎之和易文君說的一樣,北蠻人其實沒有中原人想像那麼壞,大部分人還是很善良的。
起碼在沒有遇到天災,日子還過得去的時候,他們不會燒殺搶掠中原大地。
西胡的情況,和北蠻也差不多。
三年前,楚昭率兵攻打西胡,他被解救了出來。
很多像他一樣的中原奴隸,都成為了西楚的普通百姓,他其實也可以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是在西胡的時候,就是奴隸兵,除了與人廝殺,什麼都不懂,所以最後選擇了留在軍隊,不過從西胡部落的奴隸兵,變成了西楚的正規軍,待遇直線上升。
田地、俸祿都有,除此之外,平時打仗還有賞賜……不說頓頓喝酒吃肉,但三五天沾個葷腥卻是沒問題的。
只是他孤身一人,再加上不喜歡分到土地的地方,所以將田地變賣給了軍中好友換取錢財,準備以後去嶽麓城定居,去過陛下說的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平凡簡單幸福的生活。
可惜,現在一切都無法實現了。
活了二十年,連女人的滋味都沒有嘗過,早知道前兩年就該跟著那些傢伙去青樓逛一逛了。
臧承啟從不後悔加入西楚大軍,更不後悔成為西楚人,因為成為西楚人後,是他過得最幸福的三年。
他只後悔臨死還是一個童子雞!
就在臧承啟坦然面對的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道劍光閃過,一柄利劍仿若從天而降般,削飛了那名北離士卒的腦袋,那臉上還帶著笑容與狠戾之色的人頭從他眼前拋飛出去,滾燙的鮮血噴濺的他滿臉都是。
「沒事吧?」
嗯?女人的聲音……
臧承啟抬起頭來,望向那名救下他的女子,只見對方二十來歲左右,一身白衣染血,卻依舊如仙子一般,面容看上去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多謝!」見對方伸出手來,他拉著對方的手站了起來,臉色不由得有些泛紅,只是被噴了一臉的血,完全看不出來。
這時,那女子指了指城牆內側,說道:「換防了,你下去吧!」
臧承啟下意識望向四周,才發現方才一同浴血奮戰的同袍們,皆被一些身上無血跡的士卒給替換了下去。
他心中頓時恍然。
輪換上戰場,是為了讓軍卒有時間歇息,而且如此交替反覆,除了讓大家都能維持最起碼的體力作戰之外,也能儘可能的減少傷亡,這是他們陛下弄出來的一種作戰方式,只不過以前用到的時候不多,只有在極其嚴峻的局勢下才會用到,和北離打了兩年多的仗,他也只見過一次。
「姑娘,小心些,今日攻城的北離軍卒和我們往常遇見的不一樣。」臧承啟害羞的低著頭小聲告誡道。
女子聞言點點頭,笑著稱讚道:「一個人堵住一丈的缺口,厲害!」
臧承啟嘿嘿一笑,用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水,卻不想牽動受傷的傷口,痛的齜牙咧嘴,沿著城牆內側的階梯奔下城去。
下城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了方才浴血奮戰的同袍們紛紛離開了城牆,而他們的崗位,則由新登城牆的同袍接替。
也看見之前救了他的那名女子接替了他的位置,在那裡如砍瓜切菜般,砍殺著攀爬上來的敵方軍卒。
寒風之中,鮮血噴灑,大氅飄揚,大氅上繡著的那個染紅的「賭」字格外顯眼。
在下了城牆之後,臧承啟找到了自己在軍中的朋友,發現他們都很幸運活著,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他咧嘴放心地笑了起來。
然後,他便感覺全身酸痛不已,仿佛骨頭都在隱隱作痛,啪地一聲,背面朝天倒了下去。
這一幕嚇得休息的幾人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朝他沖了過去。
「沒事沒事,看把你們嚇得,我歇會兒就好。」臧承啟氣喘吁吁的揮了揮手,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小啟,你受傷了?」一個中年漢子注意到手臂上的傷,連忙喊道:「醫護兵,這裡有人受傷!」
話音剛落,便有醫護兵拿著東西跑了過來,查看了一下傷勢,便將藥膏和紗布遞給他們,讓他們自行包紮,去救其他人去了。
「古先生和溫家人弄出來的藥膏,聽說效果好得很,塗抹上之後,很快就能止血,我們都沒機會用上,倒是讓你小子先用上了。」中年漢子一邊打趣道,一邊幫他處理傷勢。
臧承啟跟著笑了笑,問道:「阿叔,你知不知道軍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她穿著長袍上有一個賭字。」
「賭字,肯定是貴妃娘娘,怎麼,你遇見她了?」
「原來是貴妃娘娘啊。」臧承啟呢喃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剛剛差點死了,就是貴妃娘娘救的我。」
此話一出,一名同齡的軍卒笑道:「剛剛我差點也死了,是皇后娘娘救了我。」
之前就聽說過,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親自上過戰場,他們也不是不信,只是沒有親眼見過,多少有些懷疑,現在……只能說我是西楚人,我驕傲!
臧承啟笑道:「你們都不知道,我都以為我死定了,我當時唯一的遺憾就是我還沒成婚生子呢,結果貴妃娘娘就跟仙女下凡似的,一劍就砍掉了對方的腦袋。」
中年漢子愣了一下:「你小子臨死就想這個?」
臧承啟嗯了一聲,「如果這場仗我能活下來,阿叔,你幫我找個婆娘行不行?」
「合著你小子是想女人了啊。」
中年漢子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除了他們幾人之外,在附近休息的軍卒,聽到幾人的對話也哈哈大笑起來。
平心而論,這件事好笑嗎?
好笑,但不至於讓大家笑的如此開懷。
歸根結底,他們笑的其實並不是臧承啟,他們那是劫後餘生的笑容,高興自己堅持到了換防,活著走下了城頭。
正是這份從九死一生的險峻戰場中活下來的喜悅,讓他們開懷大笑。當然,也有士卒笑著笑著,流下了同樣代表著喜悅的淚水。
這些人太需要一個宣洩心中複雜情緒的契機了。
不過笑過一陣之後,縈繞在他們之間的喜悅便逐漸淡化了,因為他們很清楚,等他們歇息一陣之後,他們還得上城頭,去接替此時在城頭上浴血奮戰的袍澤。
想到這件事,他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逐漸地,所有人都沉默寡言起來,絲毫沒有方才活著走下城牆時的雀躍。
這時,一群軍卒和婦人拉著車桶走了過來,裡面放著熱氣騰騰的飯食。
誘人的香氣飄散出來,這讓經歷了一場血戰的士卒,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有酒?」
一名領過食物的士卒,突然驚呼出聲,瞬間讓周圍嘈雜起來。
當兵的嘛,都喜歡喝兩口,不過西楚的軍紀相當嚴,平時不管你喝多少,但只要有戰事,絕對不允許沾一滴酒。
「陛下說了,今日特殊,少許飲酒,可以讓你等心情平復下來,並且少許醉意也能使你們更容易發揮潛力,不過僅限於今日,還有……不得借酒生事,軍規軍紀你們都知道,但凡有一人敢借酒鬧事,定斬不饒……陛下的原話我忘了,反正就是這個意思!」領頭髮放食物和酒的校尉高聲喊道。
臧承啟接過酒水和食物,便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突然發現旁邊有一個年輕軍卒拿著酒水和食物發呆,一看就知道是新兵,他溫聲道:「這種時候,哪怕你沒有胃口吃不下去,也要強行咽下去,因為你不知道下一頓是什麼時候。」
臧承啟說著,咬了一口手中的餅子,然後又鄭重道:「吃飽肚子,才有力氣殺敵,殺死敵人,我們才有可能活下來,知道麼,新兵蛋子!」
「俺不是新兵蛋子!」年輕軍卒梗著脖子反駁道。
是不是,他這個從小就在西胡奴隸軍營中打混的人能看不出來?
臧承啟不再搭理對方,繼續吃東西喝酒。
而對方也如臧承啟所猜測的一樣,只是一個剛入伍不久的新兵,因為方才的砍殺,他看到吃的東西一陣犯噁心,根本沒有胃口,但是聽了臧承啟的話,他還是勉強自己強行將發放的食物和酒水咽進了肚子。
一切,都是為了能在這場仗中活下來。
吃飽喝足後,大家都默默地歇息著,並沒有人再嬉笑打鬧浪費力氣,因為他們知道,過不了多久,他們將再次踏足城頭,與那些北離軍卒廝殺。
此時,城牆之外。
兩道人影猛然躍起,一前一後兩道凜然的劍氣直衝奮戰的尹落霞和玥瑤而去。
見此,楚昭眼神中閃過一抹意外。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只讓蕭燮派出了一名逍遙天境的高手。
沒錯,楚昭之所以敢確定北離會讓逍遙天境出手,正是因為他和蕭燮有交易。
他不能毀約,但並不代表他不能讓對方毀約。
說起來,他一路橫推占領琅琊城,除了占有武器、戰術、人和等等之利外,也多虧蕭燮。
當然,蕭燮也不虧,在他的出謀劃策和幫扶之下,曾經一無所有的青王,如今手下大軍十多萬,完全有機會爭奪北離皇位。
眼下多出來一位逍遙天境的高手,楚昭並不擔心,畢竟玥瑤和尹落霞身邊都有人看護,於是他只是掃了一眼,便放下酒杯,朝旁邊的親衛吩咐道:「打信號槍。」
砰!
帶著尾焰的紅色信號彈,在天空中轟然炸響。
琅琊城中的城牆之下,一道道身影當即躍上了城頭。
這些人全是逍遙天境的高手,有暗河的,有暗影樓的,有溫家的,還有血衣衛中人……
整整三十人,都是楚昭為了應對這場戰爭臨時抽調過來的人。
無作使……不對,現在應該說西楚副軍師諸葛流風開口道:「陛下,北離的逍遙天境高手動手了?」
楚昭嗯了一聲,沉聲道:「北離毀約再先,咱們也不必遵守了,都給朕殺!」
言罷,楚昭率先飛身下城樓。
其他人也進跟其後躍下城頭,衝殺進了北離大軍的洪流之中。
唯有溫壺酒沒有動,拎著酒壺,似乎陷入了沉思……
北離的兩個逍遙天境突然出手,要說其中沒有鬼,他肯定是不信的。
要知道,北離的逍遙天境被楚昭殺了一批,雖然依舊還有不少,但北離朝廷能調動的卻不多,願意跟隨鎮西軍而來的就更少了,恐怕還不夠楚昭熱身。
作為鎮西軍的統帥,蕭若風派逍遙天境的高手出手。
而且以蕭若風的嚴謹,不可能沒有查過帶來的逍遙天境高手。
按理說,那些人不可能與楚昭有勾結才對。
等等!
如果北離的大人物……
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北離敗的不冤啊!
想到此,溫壺酒笑了笑,然後喝了口酒,才悠然地飛身躍下了城頭。
整整三十位逍遙天境的高手,最弱都是扶搖境,對於尋常的士卒而言,他們無異於人形炮彈,一出手便會帶走一大片。
其中,楚昭更是猶如投入戰場的核彈。
劍若游龍,劍光璀璨,劍氣龐然,劍氣縱橫之間,無數北離軍卒鮮血噴涌,殘肢斷臂橫飛。
殺人,並不難。
一劍破萬甲有些誇張,但他每一劍下去,都能帶走上百條性命。
他仿佛洪流之中的中流砥柱一般,一人一劍硬生生殺出了一大片空缺地帶。
楚昭渾身染血,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令人望而生畏,膽寒不已。
一時間,原本如潮水般湧向琅琊城的士卒,不是掉頭就跑,就是轉變方向,從其他另外戰場突進。
這讓原本有序突進的陣容混亂起來,不少人沒死在楚昭劍下,反而死在了突進隊伍的踩踏之中……
與此同時,在琅琊城正東面的那片高坡之上,在那迎風獵獵的鎮西軍軍旗之下,有一支數百人的隊伍,正靜靜地旁觀著這場攻城戰,看著楚昭在他們的大軍之中肆虐。
當年西楚國都洛桑城頭,西楚儒劍雙仙,一劍一歌對陣百里家破風軍的壯觀場景,很多人都沒有見到過,被引為生平一大憾事。
尤其對於劍客而言,更是遺憾中的遺憾。
今日,楚昭一人一劍擋住大軍洪流,其震撼人心的程度,比起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算是彌補了他們的遺憾,可他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為首的幾位大將軍面色凝重,其中蕭若風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為什麼,為什麼西楚的逍遙天境會出手,為什麼楚昭會出手?」
「殿下,咱們有大軍三十萬,楚昭便是再強,他也是人,是人就累的時候,咱們三十萬大軍,耗也能耗死他。」
蕭若風猛地轉頭,看向開口的將軍,大怒道:「是你們派出的逍遙天境高手對不對,否則以我對楚昭的了解,他不會公然毀約帶隊親上戰場,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殿下,您這可冤枉末將了,末將豈能調動逍遙天境的高手。」
蕭若風冷哼一聲:「陳將軍,你別以為本帥不知道你們的勾當,此戰過後,本帥定會稟報父皇,二哥永遠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姓陳的將軍露出一副無比委屈地模樣:「殿下,您可冤枉死了末將了,末將對陛下和朝廷的中心,天地可鑑!」
蕭若風懶得與其多言,打馬朝下方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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