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有大略
第13章 少有大略
冬去春來，初平二年，三月中旬。
春耕之際，如往年一樣。
劉備親自帶頭在田間勞作，沒有因身份的轉變而避諱農事。
不只是他自己，平原郡的功曹牽招、主簿簡雍，還有諸曹署掾吏、書佐、散吏，一個也沒落下，全被劉備叫來忙農作。
有時還會比拼耕器使用嫻熟，和耕田的速度，最嫻熟者，獎勵良馬一匹。
大家樂在其中少有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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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裸露胳膊用架子來回拖出一條綹，牽招將麥種在正中位置。
牽招種著邊笑道：「玄德，我看天下不會有比你熟悉農務的太守了。」
「若以後四海晏然天下太平，你我棄官歸鄉，就憑著爛熟手藝肯定餓不死。」
劉備拄著架子，喘氣笑道：「子經，怕難等那天了，我估計諸侯討董結束，諸侯就會如秦末般相互攻伐群雄逐鹿。」
「再說棄官時年歲肯定不小了，廉頗垂老尚且只能多食飯，子經高齡猶可耕地，悍勇更勝廉頗啊。」
牽招頓時笑了，小聲說道：「如今天下諸侯當有玄德一席之地，坐擁兩郡進可據青州，而虎視河北與中原。玄德可有意乎？」
牽招遂問道。
劉備抹去汗水，笑道：「去歲在鄉里，你不是問我是否欲行大事乎，備早已實言相告，前路漫漫還須任重而行。」
牽招愣住了，玩伴在一起吹牛不是正常麼？
我吹捧以為你收人心只求割據一方，誰知竟真要立超世之功。
倘若些事做成，連昔日在更始帝手下效力尚為蕭王的劉秀也沒你勞苦功高。
難怪聽劉氏族親說，玄德少時敢指老桑樹言，當乘皇帝用的羽葆蓋車。
反骨之語，驚得劉氏叔父一身冷汗。
牽招想了下，反正都高祖之後的劉氏子孫，董卓立為帝的皇子劉協還傳言出身不明，對牽氏又沒什麼恩德何須操心。
反觀若玄德真成大業，憑藉少時親近與他牽招的才智來看，混個永留麒麟閣、雲台閣的功勳，名傳揚天下受人欽仰也不錯。
過來的簡雍聽見兩人交談沒有吃驚，他比牽招入劉備麾下更久，許多事都參與其中，早引為心腹了。
當初劉備升任平原相，想辟他為功曹卻被他拒絕。
簡雍恭儉退讓說了句：「燕昭王千金買馬骨重用郭傀，是為吸引樂毅、劇辛等治國良才。以我之能，佐一縣且有餘，管郡事則計窮力屈，恐易誤玄德大事。」
然立馬推薦高唐縣令牽招，說其人來雖不長，卻有不凡的才幹，應該優先提拔他。
簡雍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
劉備拗不過索性隨他意，辟牽招為功曹的同時也將他闢為主簿，使他摸著鬍鬚，瞬間呆滯。
劉備不是說出：「苟富貴，勿相忘。」轉身自己打臉的陳勝。
更何況在急用人之時，外人哪有小時玩伴放心。
遭強行架上馬處理郡務的簡雍，在劉備帶關張趙前往濟南國後，身體消瘦了不少。
牽招對平原郡的熟悉遠不如他，大小律務都要與他商量再下公文，時常要工作到半夜。
導致簡雍略有圓潤的臉頰，顴骨都有些微微凸出，額頭上布滿皺紋，眼神略帶疲憊。
自打劉備出征之後，他就沒睡個好覺。
待劉備率軍回來見到都不免吃驚，怕對方重病纏身趕緊讓軍醫診斷，好在只是勞累過度休養段時間就好。
這才放下心來，讓他養息了整整一個月。
那時簡雍有氣無力，嘆道：「玄德，悔不該學你辦公使我幾乎早夭案牘之勞。」
學不來，根本學不來。
劉備默默靜聽，拍了簡雍肩膀，吃一塹長一智也不差。
「憲和，北部良田可有統計完？」見簡雍過來，劉備問道。
簡雍忙回：「還在鉤稽統算當中…」
趁著黃巾帶來的動盪，劉備收回郡縣裡被豪族，巧取豪奪走的頃田。
不少人擔心黃巾軍，故而低價拋售出。
劉備身為郡相不忍視目無睹，選擇解囊相助，免得良田燙手。
又查二十八家豪族橫行不法之舉，將得來的耕田，盡數納入郡田當中，挑選良田賞分給立功的軍漢耕耘。
另一部分租調給濟南國過來的流民，不使田地荒廢。
平原郡好統計，濟南國就難了，因逃難緣故而地廣民稀。
春耕過後怕好長一段時間，整個郡中吏屬都要忙碌。
……
去年趕在冬天，北方水運斷絕，河道冰凍之前。
劉備徹底平了濟南國的黃巾民變，將被裹挾來的流民，分別安置在平原和濟南兩郡。
留下部分軍隊交給關羽駐守在郡首高平陵。
濟南王劉康命運多舛，終究在劉備到前一命嗚呼，其子劉贇冒險出城想去兗州求援，在半路遭遇黃巾被殺。
劉贇尚無子，若非朝廷自顧不暇，濟南國就要國除。
濟南相也早逃往北海，目前猶不知生死，眼下濟南郡國無人治理，只好和平原一塊由劉備代為管轄兩郡二十縣。
濟南豪強們極為配合，但凡按律法的合理要求無不遵守安排。
稍微為難需要割肉，也在開導下變得不再為難，畢竟旁邊樂安、齊郡、北海，還在鬧黃巾，隨時會殺來。
不久前，又聽說青州刺史焦和與黃巾交戰，氣的嘔血而死。
讓濟南豪族與百姓都驚恐不已，害怕再遭刀兵之禍，恨不得劉備立即任濟南相。
劉備撤軍時各地豪族與三老依依不捨，送了三里又送三里，人還沒走就問劉將軍何時回來。
劉備看著腳底下的濟南土地，頓然沉默。
人在船上還沒回到平原，濟南各縣劉氏宗族的書信，一封接著一封紛紛噓寒問暖，想要解君憂。
其實說來說去只表達一件事，便是——府君若歸來，濟南國百姓豪族將用簞盛飯、壺盛湯來歡迎。
關羽、張飛、趙雲，聽後都喜不自勝。
劉備卻沒被書信迷惑，他深知豪強是什麼秉性。
哪怕強征一半部曲扣著不還被割肉也要來討好他，是對比黃巾燒殺搶掠無奈選得最好一條出路。
如果有士族站出來，給他們安全身家性命作保，目前對劉備熱情的豪族，恐怕立馬改變態度，地屁股歪到另一邊。
對此，劉備很警惕也十分清醒。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