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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司馬之心

  第146章 司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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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州港。

  望著前方的陸地,士卒們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歡呼。

  這年頭在海上航行,可不是什麼享受。

  從揚州到廣州,沿途雖然有不少港口,可士卒們卻沒有機會上岸。

  地方官視他們為洪水猛獸,寧願送上好酒好菜,也不想看到大軍上岸。

  這樣的待遇,讓李牧很是無奈。

  大虞官軍的聲譽,都被前輩們給敗壞了,現在大家對客軍是畏之如虎。

  相較於別的部隊,揚州營的風評算好的。

  不過好的風評,僅限於在揚州府有用。

  在外界眼中,揚州營和其他官軍都一樣。

  隨著船舶緩緩靠岸,碼頭上迎接的人群,迅速走了過來。

  「李兄,看來人家沒把您當成一回事啊!」

  唐錦成指著迎接隊伍,開玩笑說道。

  別說巡撫、布政使了,就連廣東按察使,廣州知府都沒有露面。

  從官服上看,現場負責迎接的最高文官官員,僅僅只有七品。

  武將倒是給面子一些,為首的一人同樣是正三品,但明顯是以文官為首。

  大虞文貴武賤,李牧早就習以為常。

  可正三品武將跟在七品文官後面混,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當一回事正好,這樣我們後面離開,也不用抹不開面子。」

  李牧笑呵呵的說道。

  在廣州港靠岸,他只是想上去歇歇腳,順便告訴兵部自己按時抵達了戰場。

  可不等於他願意在廣東巡撫下面,聽從指揮調遣。

  經驗告訴他,在文官指揮下打仗,通常不會有好結果。

  在出征之前,他早就打聽過了,對廣東巡撫有一個基本了解。

  「李兄,您是想要從海上繞路,從廉州府登陸進攻叛軍。

  可這麼一來的話,大軍的後勤怎麼辦?」

  唐錦成驚恐的問道。

  大家一起共事過,對李牧的軍事指揮能力,他是相信的。

  問題在於大軍出征,有一個繞不開的問題——糧草。

  尤其是揚州營這種有騎兵的部隊,對糧草的需求更大。

  同樣是文貴武賤,大虞沒有大宋那麼極端。


  不會出現二三品武將,要向六七文官行禮的奇葩場面。

  如果能夠自己解決錢糧,武將一樣可以不買文官的帳。

  在大虞律上,同品級的文武,政治地位是一樣的。

  無論參加朝會,還是參加重大活動,都是直接按品級排序。

  「在出征前,我和南直隸巡撫衙門溝通過。

  我負責帶走你們這群瘟神,他們負責提供大軍所需糧草。

  朝廷有令,讓南直隸為廣東籌集十萬石軍糧。

  反正都要大出血,給誰不是給啊!

  揚州營還是自家人,照顧一下不過分吧?

  只要能夠打勝仗,朝廷不會介意,錢糧花費在了誰身上。」

  聽了李牧的解釋,唐錦成是一萬個不信。

  僅僅捎帶他們一程,哪裡值得下這麼大的血本。

  按照官場的慣例,糧草都是由負責指揮大戰的文官管理。

  直接送到一線部隊,可是壞了官場規矩。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不然南直隸那幫官員,絕不會輕易得罪廣東的同僚。

  猛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唐錦成身體都顫抖起來。

  「帶走」,不僅是順路捎帶一程,還可以是直接送下地獄。

  短暫失神之後,他迅速恢復了鎮定。

  「多謝李兄提醒,唐某知道該怎麼做了!」

  唐錦成一臉感激的說道。

  知道文官看不慣錦衣衛,本以為只是受些刁難,執行一些危險性高的任務。

  萬萬沒有想到,人家想的是永絕後患。

  洞悉了真相之後,他果斷選擇裝糊塗。

  李牧微微點頭後,直接帶著隊伍,同迎接的人開始了寒暄。

  對揚州營不重視,那是上面的事。

  同下面這些人沒關係,犯不著遷怒於人。

  為了一時的意氣,鬧僵了對大家都沒好處。

  「林知縣,你們提供的營地怕是不夠。

  這次增援行動,南直隸巡撫衙門和南京六部都很重視。

  除了揚州營和護送的水師外,還有一些其他部隊,總兵力有一萬三千多人。

  怕是還要再劃一塊地,給我們搭建營房。」

  聽了李牧的話,林晨軒直接愣在了當場。

  各地的援軍,從來都只有缺額的,何曾見到過超員的。


  不過這種事情,沒必要作假。

  就算是搞事情,也犯不著多要一塊營地。

  「沒問題,我馬上就安排!」

  林晨軒當即答應道。

  內心深處,他已經忍不住罵娘。

  援兵數量多,對平叛來說是一件好事。

  可對他這個負責接待的縣令來說,卻是一場災難。

  客軍和土匪,基本上可以畫等號。

  如果不把這些兵痞安頓好,還不知道惹出多少亂子。

  巡撫衙門把問題推給廣州府,知府衙門又把事情推給縣裡。

  到了縣裡之後,再也沒法往下推了。

  看樣子平賊餉,還要再往上加,不然今年縣裡的日子不會好過。

  ……

  京師,左府。

  「左兄,你先消消氣。

  廣西的事情,完全是意外。

  我真不知道白蓮教妖人,有如此厲害!

  ……」

  尹智銘不厭其煩的解釋道。

  倒閹大業是完成了,可尹左兩人,也因此生出了間隙。

  計劃是尹智銘想出來的,負責實施的也是尹家人。

  怎奈他們有能力挑起矛盾,卻無法控制局勢發展,直接坑死了左鴻江的門生。

  大虞朝的師生關係,一直都是官場上最牢靠的政治同盟。

  甭管是不是意外,得意門生被人坑死了,做老師的心裡肯定不會舒服。

  「哼!」

  「尹兄,往後你還是少些謀劃吧!

  小弟的膽子小,實在是不敢摻和了。」

  左鴻江沒好氣的說道。

  早知道後果這麼嚴重,他絕對不會摻和。

  扳倒閹黨固然重要,可禍國殃民,卻不是他想要的。

  政治人物只是道德底線低,不等於沒腦子。

  按照他們這種折騰法,大虞朝早晚會被禍禍完蛋。

  傾巢之下無完卵。

  現在他們積攢下的名望,在亂世之中什麼也不是。

  真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開國之主可沒有今上那麼容易糊弄。

  光他們兩個的政治理念,都有可能掉腦袋。

  「左兄放心,這種事情僅此一次,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尹智銘當即保證道。

  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不光嚇壞了左鴻江,尹智銘同樣被嚇的不輕。

  本來只是想製造一個倒閹藉口,誰也沒有想到會引發一場波及數省之地的叛亂。

  幸好選擇的是廣西,對天下局勢影響相對較小。

  倘若是中原省份,發生這種大亂,那就要動搖大虞的根基了。

  「如此最好!

  針對內閣的計劃,暫時先取消吧。

  現在這種爛攤子,誰在龐亨升的位置上,日子都不會好過。

  昨天我們進宮,陛下的臉色非常難看。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對我們兩人的態度,明顯不及之前。

  陛下,只是不通政務,又不是真的傻。

  折騰的多了,陛下肯定會覺察到不對勁。」

  左鴻江緩緩說道。

  看得出來,廣西事變對他的打擊很大。

  同進京之初相比,左鴻江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左兄,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停就能夠停下的。

  在扳倒閹黨過程中,你我積累了無數的名望不假。

  可這些名望也是一柄雙刃劍,帶來好處的同時,也留下了無數的隱患。

  即便是你我想停下,參與倒閹的那麼多士子、官員,也不會答應。

  朝堂上的位置一共就那麼多,不把上面的人拉下來,大家怎麼上位?

  因為閹黨的事,剩下那七位輔臣,無不把我們視作眼中釘。

  現在我們只要稍微懈怠,你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尹智銘搖了搖頭說道。

  從挑起白蓮教叛亂開始,他們就沒有了退路。

  朝廷平息叛亂之後,必然會追查起因。

  如果不能身居高位,執掌朝中大權,早晚都會查到他們身上。

  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

  誰是最大獲利者,又恰好出現過,誰就是嫌疑犯。

  恰好一眾輔政大臣看他們不爽,人家完全可以借題發揮。

  為了扳倒閹黨,他們幹了太多見不得光之事,隨便查出一條就能讓他們身敗名裂。

  現在支持他們的皇帝,到時候就是最想弄死他們的人。

  「哎!

  此時繼續出手的話,那就只能鼓動陛下提前親政。


  朝堂上的七位輔臣可不是好惹的,一旦提出此事,我們就和他們徹底翻了臉。

  沒有動我們兩個,不是他們動不了,而是人家顧忌名聲。

  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直接把我們給弄死,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別看支持我們的人不少,可這些人大都是散官,手握實權的人很少。

  朝堂上的核心崗位,大部分都是他們七人的黨羽。

  想要扳倒他們,那就要玩命!」

  左鴻江嘆息一聲說道。

  在野的和在朝的斗,本身就處於絕對的劣勢。

  名望不能當飯吃,同有廣泛群眾基礎的倒閹不一樣,敢同一眾輔臣對著幹的沒幾個。

  振臂一呼,很有可能就是那麼一呼。

  「老家傳來消息,蘇州府有人在調查尹家。

  既然有人盯上了我,想來左兄也跑不掉。

  對一些人來說,想要羅織罪名,實在是太簡單了。

  現在只能兵行險著,先在朝堂上搞出事情來,轉移大家的視線。」

  尹智銘的話說完,左鴻江被嚇了一跳。

  上一次尹智銘說搞事情,直接導致廣西淪陷,再來一次他真心受不了。

  「尹兄,不至於如此。

  再過幾個月,陛下就要改元了。

  接著就是大婚親政,左右不過幾個月時間,你先且忍耐一二。

  千萬不要衝動啊!」

  左鴻江急忙勸說道。

  兩人在政治上綁定的太緊,一人倒霉另一個也跑不掉。

  對尹智銘的妙計,他現在是心有餘悸,著實不想跟著一起干。

  「左兄放心,這一次不需要做什麼,跟著推波助瀾即可。

  畢竟,我們的龐閣老和司馬懿,著實有些……」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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