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橄欖枝
送張林到家裡,余秋堂也沒急著離去,剛好張林為感謝他們,說是晚上吃個便飯,他也就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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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很簡單,張林媳婦挺著大肚子,讓人家做太多飯也沒道理。
張林家裡還有兩個女人,一個老爹,是真印證了他的話,上有老下有小。
吃飯期間,余秋堂繼續旁敲側擊問了一些煤礦的事情,得知張林就在鎮上的劉口煤礦挖煤,也屬於劉口鎮最大的國營煤礦,符合一切資質。
鎮子附近的人,若是稍微有點關係,都會進這家煤礦幹活,什麼都有保障。
吃飯的時候,喝了一些酒。
雖然是散酒,但畢竟有汾酒的底子,還是很好喝。
老秦因為開車沒有喝。
余秋江的酒量屬于波動狀態,或深不見底或是半杯就醉,今天就是半杯醉的狀態,惟有餘秋堂的酒量好,和張林喝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張林媳婦去休息,就更是不願意停歇。
喝到最後,張林舌頭開始大起來,在嘴裡轉不開圈,余秋堂趁機詢問一些他們村裡的黑煤窯的運轉模式,張林知道的都透露個底朝天。
還是後來他老婆再次警醒,出來將他攙扶進去。
余秋堂幾人這才告辭離開。
三人剛出院子,還沒出大門,就看到兩個人從大門進來,一老一少。
老的大概五六十歲,戴著個鴨舌帽,披著個藍布外套,嘴裡還叼著煙鍋,迎面看到余秋堂三人,他一臉警戒。
而身旁的年輕人,五大三粗,身體強壯,一臉的橫頭抖動著,眉毛很粗,眼睛瞪得像銅鈴,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余秋堂三人掃了一眼,點點頭,準備離去,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被老人喊住了。
「幾位從哪來啊?」
余秋堂沒有回答,看了余秋江,余秋江立刻心神神會,向前走了兩步,冷冷地問:「關你什麼事?」
那老頭頓時一怔,沒想到還碰見個硬茬。
轉身看了眼身旁年輕人,年輕人也朝前走了兩步,走動的時候,地面也似乎被踩得顫抖兩下。
余秋江淡淡地看著那人,暗暗做好戒備。
余秋堂自然也是預備好。
余秋江有幾百斤的力氣,一般人是搞不過他,但萬一碰到個硬茬,那就只能自己動手。
好久沒和人動手,不說手癢吧,但戾氣卻是有點的。
就在劍拔弩張時,老頭卻攔住了身旁的壯漢,似笑非笑地說:「幾位如果是外地人來我們村里,我們必須知道你們的來意,這是我們的規矩,我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我叫吳老寬。」
余秋堂見狀,也是笑道:「原來是村長,我們不是專程來你們村,只是半路剛好碰到孕婦求助,所以就送回家。
這個你們可以問這家主人,現在人已經送到,我們自然會離開,不勞村長惦記。」
吳老寬點點頭:「我會問的,不過你們要等下,等我問清楚,你們才能離開!」
余秋江臉色陡然變了。
余秋堂聞言,語氣也變得很冷淡,「留下我們,你們需要一個理由。」
「要什麼理由,這就是我們這裡的規矩,誰來都一樣。」
「這麼說的話,我們是沒辦法好好說話了。」
吳老寬身旁的壯漢聽余秋堂這樣說,也不囉嗦,一個大踏步上前,就準備揪余秋堂的衣服,然而卻被余秋江狠狠一把推開,足足退出好幾米。
這一推,場中除了余秋堂,其他人都愣住了。
不說壯漢下意識看著自己的雙手,吳老寬一臉震驚,就連老秦也是暗暗吃驚,沒想到余秋江看起來不怎麼言語,不顯山不露水,力氣竟然這麼大。
那壯漢怎麼看都在兩百斤開外吧,還是帶著勁道來,就被直接推出那麼遠。
「就你們也行?「
余秋江不像余秋堂那樣,還能保持理智,他就煩別人在他面前吆三喝四,就連奶奶都能懟,更不說這些陌生人。
那壯漢一個愣神後,也是怒了,直接再次衝過來,一拳打向余秋江的臉,余秋江朝旁邊一閃,直接一個炮錘就在對方背上。
砸的那傢伙身體好像被重錘敲擊,雖然沒有趴倒,卻也是身形搖晃,半天沒有回過氣來。
余秋江也不給他反應機會,又從腿彎踢了一腳,將那傢伙沉重的身體踢倒在地,這才退回去站在余秋堂旁邊。
而余秋堂只是冷笑下,「村長,我們是繼續動手,還是講道理。」
吳老寬看看身旁的壯漢,再看看余秋江,知道今日遇見硬茬,但他畢竟見過大風大浪,只是冷笑道:「我只是想問你們幾句話,你們竟然先動起手來,看來你們今天不想走……」
話未說完,只見張林的媳婦從裡面跑出來,急忙過來攔在兩撥人中間。
「村長,這就是個誤會,他們不是來搗亂的,就是送我們回家,我不是回娘家嘛,回來的路上肚子疼的不行,所以被他們送了次醫院。
然後順道送我們回來,總要招呼人吃個飯吧,真沒啥事,他們就是來我們這裡買煤炭的客人。」
又對余秋堂說:「吳叔是我們村長,你們不是想談煤炭買賣嘛,可以和我們村長談,他啥都知道呢。」
張林在裡面喝多了,只能媳婦出馬調和。
余秋堂本也不想直接太過火,將情況鬧得直接無法挽回,於是冷淡地說:「談不談生意,還需要另外說,我看你們這裡,還真是民風淳樸。」
張林媳婦很尷尬。
余秋堂接著說:「那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
說完,沒再看吳老寬一眼,他便朝外面而去。
都走到大門了,卻看到吳老寬從身後追上來,一邊追一邊還在喊:「等等,等等,小兄弟,有話好好說嘛。」
余秋堂轉身,似笑非笑看著吳老寬。
一副我暫時不說話,你先在我面前好好表演的模樣。
吳老寬這人不愧是在這種地方能做村長的人,也是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
他這會看出余秋堂絕對不是一般人,便想到不管來意如何,將人穩住才是重要的,頓時不像剛才那麼耀武揚威,腰都變得軟很多。
「你看,這不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嘛,不知道你們是來談買賣的,我給你們道歉,說對不起,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啊~」
余秋堂想說,你老小子前倨後恭,真是令人思之發笑,你腦子裡那點東西,難道我會看不出來。
但轉念一想,對方也是聰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明白其中原委,但還是這樣做,其實就是一個態度。
是在告訴自己,我們雖然彼此心照不宣,但我已經擺明我的態度,就看你怎麼樣了。
既然這樣,余秋堂也不是愣頭青。
願意借坡下驢。
「我們倒是沒什麼介意,關鍵是你們從進來,也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又是走不了,又是派人動手,若是我們沒有個身體強壯點的兄弟,怕是被你這位兄弟教訓慘了吧。」
「哎呀,小兄弟,這不是不打不相識嘛,現在既然我們知道是場誤會,就不要繼續說了嘛。」
「那……行吧,我們也不是很較真的人,村長都這麼客氣了,我要是繼續板著,豈不是不識抬舉?」
「不會不會,哪會呢,」吳老寬笑得像朵花,倒是搞得邊上的張林媳婦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個什麼,張林媳婦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到處亂傳,知道沒?」
「知道知道,我們嘴緊著呢。」
「給你們家張林也交代下,我看他那個樣子,大嘴巴,一喝點酒,就恨不得把什麼都倒出來。」
「知道知道了。」
看樣子,張林媳婦很怕吳老寬,明明是挺著大肚子,但還是說一句話就點一次頭,態度非常恭敬。
余秋堂看著她肚子,突然想起張林家裡其實已經有兩個女兒,也不知這第三胎怎麼生,吳老寬既然是村長,看到這個情形也不說什麼。
這個村子還真是有點不按常理出牌。
「三位,給我個面子,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余秋堂笑道:「怎麼,嫌在這裡對付我們不方便,這是要換個地方?」
「哪有啊,小兄弟你別這樣說,不都說了嘛,我們就是個誤會,現在誤會既然解開了,我們就不要提先前的事了嘛。」
余秋堂只是笑笑,卻不說話。
吳老寬看在眼裡,眼珠子轉了轉,又道:「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張三。」
吳老寬訕訕笑笑,知道這一聽就是假名字,但也不好拆穿,只是更深刻認識到余秋堂這夥人不是簡單應付的對象。
「那張兄弟,剛才張林媳婦說,你們到我們這裡是談生意?「
「不談生意,難道還來觀光訪問,你們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值得我來?」
「那倒是,」吳老寬點頭,「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談談,看能否有個合作機會。」
余秋堂搖搖頭,「莫非吳村長還在劉口煤礦有關係?」
「那個劉口煤礦……哦,你說的鎮上那個啊。」
「難道你們這裡還有其他劉口煤礦?」
余秋堂沒有透露先前從張林嘴裡得到的信息,在這邊重新說的時候,順便也可以做個印證,僅憑張林一面之詞,也不一定準確。
「那倒不是,不過兄弟你既然來我們這裡,就應該知道我們這一些內情吧,我們省最好的煤就在忠義,而我們忠義品質最好的煤就在我們劉口。
那你說,同樣在一個地方,劉口煤礦挖出來的是好煤,難道其他煤礦挖出來,就完全用不了,肯定不是吧?」
余秋堂:「什麼意思?」
這時候,幾人已經來到門外,吳老寬還順手關上張林家的大門,這才笑呵呵地說:「我是說,如果兄弟你本意是賺錢做買賣,那與其去劉口煤礦那邊,還不如直接在我們這裡拿煤來的好。」
「你難道說私煤?」
余秋堂聲音微變,顯得有點意外。
「什麼私煤公煤的,能燒的著火,不就是好煤嘛,難道他公家的煤燒起來還比我們火更旺咋地?」
「哈哈~」
余秋堂忽然笑起來,笑的吳老寬有點不知所措。
「張兄弟?」
「哦,我是想說,你不是村長嘛,怎麼能做這種事,你們不知道私開煤礦是違法的?」
「這個……」
吳老寬聽後,並不急著立刻回答,而是先頂著余秋堂看了一會,發現余秋堂一直笑著,並不是那麼義正嚴詞,這才哈哈笑道:
「都是煤,幹嘛分那麼清。我這也是操心村里嘛,你說村長多難做啊,這全村老少幾千號人,都等著吃飯呢,我不替他們想辦法,誰來想?」
余秋堂點點頭:「那確實是,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村長算個屁的官,就是夾在中間受氣,好了不說這個,怎麼樣,張兄弟,我可是將我們的底都透露給你了,你呢,什麼想法?」
「這個嘛……」
余秋堂沉思片刻,「這樣吧,今天時間太晚了,我們也有點累,等明天天亮再說吧。」
「那……行吧,不知你們住在哪裡?」
「暫時還不一定,可能回去忠義市里住吧啊,這邊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那要不要……」
「不用了,我們想先在附近了解下,若是有需要的話,再麻煩您吧。」
「那也好。」
余秋堂越是這樣淡漠疏離,吳老寬就越是客氣,「那既然張兄弟這邊還有其他安排,我們就不過多叨擾了,不過我們可說好了,有什麼需求的話,一定要考慮我們。」
余秋堂點點頭,笑道:「一定,不過我還是要確定下,你們村裡的情況,您可以拿主意嘛?」
吳老寬沒有思考,順嘴說道:「可以,只要是我們這個村子的事,我勉強都能敲定,畢竟當村長有些年頭,說話村里人還會給幾分面子。」
「那樣最好。」
余秋堂帶著老秦和余秋江告辭離去。
身後,吳老寬一直笑著,直到吉普車的燈光逐漸遠去,笑容卻像老照片一樣,慢慢變淡,消失在黑夜裡。
「去給我把二狗子喊來。」
他吩咐身邊的壯漢。
壯漢轉身離去,吳老寬則是轉身推開張林家的門,陰著臉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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