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線索
劉淑芬也看出余秋堂不同尋常,不由擔心的望著米雅麗。他只認識米雅麗,並不認識余秋堂,一時間不知這個男人是不是哪裡有點兒問題。
把她嚇住了。
甚至都忘記剛才還特別想念丈夫。
余秋堂卻沒顧及米雅麗和劉淑芬都非常吃驚,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震驚不可自拔,滿腦子都想著如何快速知道哥哥的線索。
他也顧不上其它,一把拉住劉淑芬的胳膊,焦急的說:「你這張照片是在哪裡拍的,快告訴我。」
「我男人的礦上啊。」
劉淑芬被嚇了一大跳,急忙將胳膊抽回來,下意識想去搶余秋堂手裡照片,但速度沒有餘秋堂快,被他快速縮回去。
「這個人你知道嗎,你有沒有在礦上見過,就是這個中間第三個。」
劉淑芬看著照片裡面的余春生,搖搖頭,「這裡面的人除了我男人外,其他人我都不認識,也是第一次見。怎麼,你認識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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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秋堂,難道他就是……」
米雅麗這會兒很聰慧,已看出照片裡面的人和余秋堂隱約有幾分相像,想起丈夫之前給她說過關於大哥的事情,立刻明白過來。
但又想到丈夫說大哥已經消失很多年,家裡人都以為死了,突然出現在這麼一個照片上。還真是怪不得他變色,換做是自己,也肯定會吃驚不已。
「麗麗,我找到了,你看,這就是咱大哥。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他的信息了。
只聽說他去那邊挖煤,但人們都說他死了。可是你看這張照片,拍的時間肯定不長,他的年齡,比傳出死的年齡要晚很多。
我大哥比我大十幾歲,現在大概是三十四五的樣子。你看這照片裡面的年齡是不是差不多,如果說他真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米雅麗接過照片,仔細打量照片裡面的余春生。
衣服比較陳舊,頭髮也有點亂,鬍子沒有理,從面相上來看,確實不像很年輕的樣子,起碼已經過了30多歲。
可現在有個新問題,既然余春生還活著,為什麼卻不和家裡聯繫呢。
「你們到底怎麼啦,你們認識裡面的這個人嗎?」
劉淑芬指望米雅麗這個好朋友幫她忙呢,沒想到這兩夫妻竟然變成同個樣子。
「你快告訴我,你丈夫工作的地方叫什麼?」
「劉口煤礦。」
余秋堂聽了沒有概念,知道這是個小煤礦,名不見經傳。
山西這段時間的煤礦,如雨後春筍,多的不勝枚舉,就是出名的煤礦,大大小小也不知道多少個,更不用說這些民間私營煤礦或者黑煤窯,那就更是多的沒有記錄。
余秋堂於是又向劉淑芬打聽了這個劉口煤礦所處的所處的縣市和具體位置記錄下來。
可惜的是,劉淑芬只有這張照片,她還等著把它燒了引魂呢。
「能不能麻煩您個事,這個上面我指的這個人是我的親哥哥,他很多年前就是去那邊挖煤,從此杳無音訊,再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後面我嫂子也不在了,我一直在找線索,就是沒找到,好不容易看到這張照片上有他。
你看能不能把這個照片先借給我,讓我去找一下線索,回來再還給您,你看怎麼樣?」
「這……」
劉淑芬聽於秋堂這樣說十分為難。
照片她本來是有用處的,沒找到丈夫的屍體,照片就是惟一的線索,若是借給余秋堂去找人,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把人找回來。
這萬一單擱下去,找個十年八載的可怎麼辦呢,也不能無限制的等待下去,讓丈夫一直做孤魂野鬼吧。
余秋堂也知道她的要求有點兒過分,只好再次誠懇的說:
「真的十分抱歉,實在不行的話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只要他確實在那個地方,我過去會找到其他新的線索。」
劉淑芬也是個好心人,本來還在猶豫,聽余秋堂這樣說,心裡更是不忍,還是照片還給余秋堂。
「還是你先拿著吧,反正我男人人都沒了,也不在意這一時半會。你若是真能找到線索,將你哥哥找到,說不定我還能知道更多我男人的事情。」
「真的嗎?」
余秋堂這會兒沒有什麼矜持的,聽後非常開心,若不是劉淑芬是個女的,就差握著對方手跳起來了。
余秋堂因為家裡情況很複雜,同父異母的三個姐姐,一個弟弟,相對來說,他的兄弟姐妹已經不少。
但是,哥哥在他心中又是另外一種重要地位,因為他和哥哥是同一個母親。
在這個世界上,母親對於秋堂來說是獨一份的親,和父親以及姐姐的不一樣。
如果真有什麼可以相比,那大概對母親的眷戀就和對米雅麗的執著一個等級。
余秋堂子骨子裡面是有一點分裂的,儘管他自己不想承認。
他日常是一個比較溫和甚至有點溫柔的人,看起來好像什麼事情都能波瀾不驚,處理的遊刃有餘,別人都覺得他是一個溫和派的人。
但實際上,在他骨子裡最深處,卻還是有暴戾的一面,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人把他得罪狠,他會突然暴起,將對方狠揍一頓的緣故。
一般來說,孩子的性格很大程度繼承於父母。他的溫和就是繼承於母親,而暴戾則是繼繼承於父親。
在上一世,暴戾和溫柔溫和基本上是旗鼓相當,不分伯仲,所以他一輩子並沒有什麼好的成就,往往都是事情做了,又沒落下一個好。反而有時候呢,甚至還不如不做事情。
但是這一輩子,他經過有意識的調整和抑制,讓他溫和的一面明顯大於暴戾。
只有碰見那些特別生氣的事,特別討厭的人才會發怒,讓對方真正看清他的本質,知道他也不是那種可以任人蹂蹂躪,拿捏的軟弱對象。
反覆道謝之後,余秋堂感激的收下了照片。
這個年代照相技術不同於後世,可以通過照片來沖洗,這時候照相必須要有膠片。
從照相館拿回自己的照片時,會將膠片一起拿回來,若是想沖洗照片,需要拿著膠片過去。
很顯然,劉淑芬只有這麼一張照片,並沒有膠片,余秋堂只好帶著慚愧將照片接回來。
這年頭,尋人可不像後世,拿著手機或者有網際網路,能隨隨便便找清楚一個人下落。
這時候,信息檢索以及信息傳播都非常落後,基本上還處於線下向人打聽的狀態,若沒有照片,單憑嘴上問,估計他根本說不清楚,別人也聽不明白。
既然拿到照片,有了信息,余秋堂便在這待不住了,他恨不得立刻回家收拾東西,趕緊撲去目的地。
但被米雅麗拉住了。
「你先不要急,我知道你心裡擔心。可是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也不急於這一兩天。
即使要過去,也要做好準備。
我聽我們莊裡面人說了,那邊黑煤窯還是挺危險,人也很壞。你一個人去,人生地不熟,非但不一定找到大哥,說不定把自己折騰進去。
我看咱們還是回去跟爹還有江哥他們商量一下,多找幾個人一起過去,看能不能彼此也做個伴兒,可以互相照顧,找到的機率會更大一些。」
余秋堂聽妻子的溫柔的安撫,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他想了想,覺得妻子說的也有道理。
可能是後世相對治安穩定的社會環境讓他產生了錯覺,覺得這個時代人們也會遵紀守法,處處一片祥和。
但其實妻子說的對,這個年代有很多地方還是處於野蠻,或者法律沒有完全滲透的狀態。
因為人們受教育程度有限,法律普及的難度很高,那邊的黑煤窯就是典型的例子之一。
這邊幾乎每一個村上都有這樣的傳說。
人一旦被拐賣到那邊的黑煤窯裡面,基本上不到死就不可能出來,甚至很多人就像劉淑芬的丈夫一樣,不知不覺就死在裡面。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如果碰見良心好一點的還會通知一下家人,給一點點的撫恤金,碰見那種特別強橫的,人沒了去找別人也不會告訴你,就仿佛那些被埋在礦井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另外,等一下看到小偉和小雲也不要告訴他們。這個事情現在只是有一點信息,能不能有個好結果還有未可知。孩子們本來都習慣父母不在的情況,突然給他們個希望,最後又失望,反而不好。」
余秋堂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的。」
「那要不這樣。我去找大姐,你看一下咱爹在哪裡,先去和他商量一下。然後晚上回去再去找一下江哥。」
米雅麗想了想,又建議:「嗯,鑑於咱哥和這邊的關係,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所以不好說啥,江哥應該會比較支持你。
再說,人沒有找到,沒有確定好情況,跑去那麼多人也沒用。路上花銷也大。
而且大家都比較忙,你也不能拉著別人,為這麼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就跑那麼遠去。」
「那實在不行的話,就我自己先去吧。」
米雅麗比余秋堂冷靜很多,耐心幫他出謀劃策,余秋堂也能聽進去她的話,從來不質疑。
「一個人肯定不行。出門在外可不像家裡,你要是一個人我肯定不放心你去的。」
米雅麗拉拉余秋堂胳膊,柔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焦急。但這事情真是急不得。你越急,就越容易出問題。
要冷靜想一想,就算你去到那個地方,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人。如果那麼簡單找到,咱大哥怎麼會不回來呢,是不是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余秋堂點點頭,決定就按米雅麗說的來,米雅麗去找大姐余春杏,余秋堂則是站在一個賣零食架子車上,仔細搜索人群,在裡面找到正在看戲的余得金。
他剛才有點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余得金,按照之前的想法,余得金肯定不喜歡余春生,估計也不會關心他的事。
但如今回想起來,其實作為繼父,余得金對余春生這個妻子帶來的兒子已經相當好,不僅把他養育大,而且還給他娶媳婦,相比很多人來說已經不錯。
畢竟這余春生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只是不同的時候,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所以看問題不一樣。
余得金正看戲看得入迷,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下意識還以為是小偷呢,猛然轉身,結果發現是兒子,有點意外。
他那會兒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余秋堂走在前面,並且發現余秋實和兩個孫孫子孫女在那邊賣東西,賣的還挺好的。
他心裡其實挺欣慰。
余秋實學習不怎麼樣,將來總要有一個能活下去的謀生手段,之前余得金還一直發愁呢,想把木匠的手藝教給他,余秋實又不願意學,不知道將來長大能幹什麼。
現在看樣子,若是余秋實對做小生意比較感興趣,倒不是不能作為發展的方向。
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一門手藝啊,一門本事,能把生活混好就可以。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能夠變成這樣,其實都取決於大兒子的引導。
若是之前,小兒子只知道吃喝玩兒,哪能想到做這些,眼下有變好的趨勢,自然是好事。
所以他也沒有干涉,並且還鼓勵了幾句,讓他們讓三個孩子好好搞。
眼下見余秋堂找他,心情是還是蠻好,問道:「你不看戲?」
余秋堂猶豫片刻,輕聲說:「爹,我有我哥的消息了。」
「啥意思,秋江咋的了?」
余得金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以為余秋堂說的是堂哥,那就只剩下余秋江和余秋山兩人,而後者長期在外面,又不在家裡,那說的肯定就是余秋江了。
余秋堂搖搖頭,鄭重道:「我說的是我親哥,我有他的消息了。」
余得金身體猛然一晃,從架子車上摔下來,腿直接磕在車輪上,他顧不上身體疼痛,下意識抓住兒子的胳膊,看著兒子的眼睛。
「你說什麼,有春生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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