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閒

  二月二,龍抬頭。

  對於榮城人是個很隆重的節日。

  清泉鎮東邊的藥王谷,有個很古老的藥王廟,原本只是供奉著藥王,但隨著人們日漸發展的拜神求香的需求不斷提升,單純的藥王廟完全無法適應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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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以藥王廟為基礎,漸漸拓展出一百多個不同的神仙鬼怪。

  上到三清道觀,下到十殿閻羅,中間還有一些土地,白骨娘娘,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漸漸地,這個藥王廟成為方圓幾十里香火最盛的廟宇,而個藥王谷,漸漸也升了級,變為藥王仙山。

  在所有神仙鬼怪里,最熱門的並不是早期的藥王,而是後面才有的送子觀音以及孔夫子。

  一個是為孩子們讀書,一個則是為孩子。

  每年都是香火最盛。

  尤其是這個送子觀音,也叫送子娘娘,是一個高達兩丈,下面的蓮托足足有四五個平方,蓮托上全是密密麻麻堆放的各種小人兒。

  附近的新媳婦想要孩子,就會跑到送子娘娘蓮托下,偷個小娃娃回去。

  按照大家的說法,非常靈驗。

  偷個胖乎乎的小子,就會生個大胖兒子。

  若是偷個扎辮子的丫頭,那就是生個女兒。

  每年的二月二,藥王仙山都會舉辦廟會。

  廟會會持續七天,會請隴劇或者秦腔的劇團過來唱戲。

  這邊人們都很喜歡聽戲,每當過會的時候,每天這邊都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

  既然有人,自然就有需求。

  於是附近的村民,就會趁機在這裡擺各種小攤,撈一筆快錢。

  各種水果,小吃,基礎家用品,紡織品,反正都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人們只需要花費很少的錢就能買得起。

  其中賣得最好的除了各種小吃,便是香火和燒紙。

  余秋堂前世沒有賺錢的意識,所以每次逛廟會,看到別人做小生意也不會特別在意。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的思想觀念有所改變。

  1號這天,清泉鎮有集市,余秋堂在集市上買了很多的黃紙和燒紙,香火,還買了印章和印墨,下午回來開始帶著孩子們準備。

  這邊燒紙一共有三種。

  用黃紙迭為三層,稱為裱,是最便宜的「錢」,基本是每個神仙都可以去燒燒。

  燒紙是次一等的的錢。


  不過燒紙使用前,需要用10元錢的人民幣在上面壓一遍,相當於讓這些燒紙全部變為10元錢。

  後世有100元面值後,錢的面值就變為100元。

  還有一種叫「印錢」。

  其實就是後世那種形似真錢的紙錢。

  只不過這個時候還沒有現成的印錢可以買賣,只能人們自己印。

  那怎麼印呢。

  就是用一個印版,刷上藍色或者紫色的印墨,一張張用黃紙印出錢。

  這種印錢比較好賣,也是最賺錢的東西。

  余秋堂做這些的目的不是自己去賺錢,而是想鍛鍊鍛鍊孩子們。

  余小偉反正學習一般,後面靠學習成績改變命運是絕對不可能,提前鍛鍊他其他能力尤為重要。

  改變命運,要麼擁有更多財富,要麼就要擁有權力。

  權力一路,余小偉依然沒有希望。

  那就指望走財富的道路。

  余秋堂始終還是堅持自己的人生哲理,人活一世,一定要靠自己。

  別人幫助可以,以後自己起來了,回饋別人。

  但不能指望別人活著。

  否則就不是自己的人生。

  他可以讓侄子和侄女衣食無憂,但那其實還是自己的價值,不是孩子們的價值。

  他可不想等孩子回顧往事時,發現自己庸庸碌碌的一生,都是活在別人的樹蔭下面,那實在太無趣了。

  余小雲學習成績很好,兩次考試都是全部100分,也是班裡唯一的滿分,聽說第二名90分都沒考到。

  老師開家長會也和余秋堂說過,可以讓余小雲在家裡提前預習二年級的課程,明年看看情況,如果條件滿足,就可以跳級到三年級。

  剛好彌補她年齡偏大的缺點。

  余秋堂當然願意。

  詢問余小雲的想法,孩子也願意,但就是有點缺乏信心,余秋堂還專門跟老師諮詢,跑了一趟市裡的新華書店,給小雲買了二年級配套的書本。

  余小雲之前沒自信,拿到資料後,卻很快就進入狀態。

  她明白余秋堂對她的期望。

  要走出這個小地方,對於她這樣的女孩子來說,唯有讀書,學習到更多的知識。

  除了這兩位,大姐的大東也開始插班上了學前班。

  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

  大東這孩子,就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因為學前班整體沒什麼知識要學,他便開始看余小雲的書本,一得空就找余小雲教他讀書寫字算數。

  沒有本子,就在院子裡用樹枝劃著名寫。

  余秋堂開始還不知道他在幹嘛,以為在拿著樹枝玩,待知道原來是在練習寫字,也十分高興,專門給他買了一些便宜的白紙,回來裁剪成本子大小釘起來,專門讓他練字。

  這給大東更是增添許多信心和鼓勵。

  什麼事最怕認真。

  別看他年紀小,但這股勁上來,也是很厲害。

  剛開始寫的字還歪歪斜斜,像是小樹枝一個個拼起來,但在大家指導下,逐漸慢慢好轉,不到兩個月,已經寫的像模像樣,難度不如余小偉,但好看度卻超出他很多。

  這讓余小偉壓力倍增。

  十幾歲的人,竟被一個五歲的孩子的比下去,這怎麼能忍。

  於是也間接促使他人學寫字,不再是以前那樣隨意寫,像是鬼畫符一樣。

  小東是院子裡最無憂無慮的人,他現在才三歲,這個時代也沒幼兒園,又不用參加什麼學習和興趣班,留給他的只有玩耍。

  逗逗家裡的貓啊,狗子,時不時還會跑到林麝的門前去逗逗它們。

  所有動物開始都很嫌棄它,對它是橫眉冷對。

  但架不住他軟磨硬泡以及食物誘惑,慢慢都和他熟悉起來,一向很排斥人的林麝,甚至還會將舌頭從圍欄里伸出來,輕輕舔舐他的手。

  他每日走到哪裡,三隻狗子都緊緊跟在身後,像是他的衛兵。

  如今這三隻狗子又長大一截,也逐漸露出威風凜凜的一面,余秋堂開始想著要不要把它們給關起來,後面想想還是算了,自家這個位置,一般也沒外人來。

  而且,狼青這種狗,非常聰明,很會察言觀色,只要來過一次,且和主人關係好的人,他們就不會直接撕咬,只是會默默觀察。

  唯一的問題就是一般客人不能和主人開過分的玩笑,例如拍拍肩膀這種事,若是被狼青們看到,就會呲牙咧嘴,很是生氣的模樣,還以為主人受到攻擊。

  余秋堂原本養著它們,是為了上山打獵方便,但最近忙著建設大業,再沒有去山上,狗子們已經饑渴難耐,骨子裡的野性遲遲沒得到釋放。

  余秋堂看在眼裡,想著稍微忙段日子,這邊雞舍走上正軌,苜蓿地播撒完畢後,抽空進山走一趟。

  他其實一直沒有將打獵當成主要謀生手段,經歷過後世發展,他知道這條路根本走不遠,也走不大。

  86年開始,這邊就陸續建立各種保護區,然後便是很多動物開始納入保護範圍,甚至還包括很多植物。


  稍微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傷害到保護動物,拉進去關你十幾年。

  所以這條路肯定越走越窄,缺乏長期發展的意義。

  大房地上,大家圍坐一圈。

  所有人都在折黃表。

  這個東西別看簡單,但也要迭得好看點。

  要不然賣的人那麼多,憑什麼別人要來買你的呢。

  「迭這麼多,能賣得出去嗎?」

  小東蹲在余秋堂身邊,看著他麻利的裁紙。

  「那要看哥哥姐姐的本事了。」

  余秋堂笑著說。

  余小偉和的余小雲都有點緊張,都是老實孩子,若是干力氣活,他們都很能幹,也相信都能做的好。

  但是賣東西,還是第一次。

  余秋堂看在眼裡,笑道:「這也是一種鍛鍊,你們現在學習的任何東西,都是準備將來長大後能派上用場,其實也就是和人打交道。

  剛好今天說到這裡,叔就告訴你們個簡單但是重要的道理,人這一輩子,要想活的舒服,能做出點價值,其實並不完全取決於你做事能力,更大層面,是你需要如何與社會融合的能力。

  是不是聽不懂,,不要緊,我們慢慢說……」

  余秋堂說話的時候,其他幾人都在聽著,尤其是米雅麗,手裡編制的網子沒有停止,目光卻一直看著丈夫。

  她很喜歡聽余秋堂說這些話,就好像是看書,她也有時候也在想,余秋堂從哪裡知道這麼多想法。

  「你看啊,按照我們一般道理,是不是說人要踏踏實實做事,事情做好,就能得到認可,然後我們日子就會過的好起來?」

  余春梅說:「堂堂,你給孩子們說什麼呢,做人可不得踏踏實實做事,你把事都做不好,誰會理睬你這個人呢?」

  余秋堂笑笑,「三姐,這就是我想說的道理,我可沒說人不該好好做事,也不是投機取巧。

  其實是這樣的。

  我們想想啊,我們這個社會,是不是總有一些人,一直是默默做事,也有一部分人,其實不怎麼做事?」

  余春梅想了想,點點頭,「那不都是命嘛,有些人天生命好,像我們這些命苦的人,不做事能做啥?」

  米雅麗笑道:「三姐,你這樣說可不對,哪有什麼什麼命不命的,事在人為吧。要是人的命運是註定的,那你說我們還活著幹嘛,乾脆躺炕上等死不跟輕鬆。」

  「怎麼會沒命呢?」大姐嘆息聲,「麗麗你說,要是沒命的話,大姐這是為啥,為啥那些好的事情我一個沾不上,壞的事情,卻一件不落下?」


  米雅麗輕笑聲,「誰說的,你不是還有我們嘛,難道大姐你現在住在我們家,還是覺得命苦啊?」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們家裡那攤子事,我現在住你們這裡,是暫時還過的去,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吧。」

  「這有啥,不是大東上學的事都解決了嘛,你就安心住著唄,我們也不怕你吃窮我們,再說大姐你每天還幫著我們幹活,足以抵消你們娘三伙食費了。」

  余春杏感激的說:「麗麗,我知道你和堂堂都對我們母子好,可我心裡一直不踏實,還不知道娃他爸……」

  余秋堂截過話茬,「大姐,王有財那邊的你就別操心了,他要耗著,我們就繼續耗著,有什麼大不了。

  你就好好在我們住著,敵不動我們不動,就算離婚,我們也不主動提,反正我們耗得起。」

  聽到離婚,余春杏嘆息聲,「離婚簡單,但孩子們……」

  「娘,我們才不怕呢。」

  大東在邊上突然說。

  他正小心翼翼迭黃標呢,卻沒想到還在聽大人說話。

  「傻孩子,你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嘛?」

  「咋不知道,就是和我爹不一起過了唄,我又不是沒見過其他人這樣,我們才不想跟著他一起呢,動不動就打你,打我們。」

  小東本是在旁邊跟著迭紙玩,也跟著說:「嗯,就是打我們。」

  兩個孩子稚嫩的話語讓余春杏五味雜陳,她嘆息聲:「其實我也知道這些道理,可有個人,畢竟還在哪裡,要是沒了,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總覺得……」

  米雅麗放下手中的活,摟著余春杏肩膀,「大姐,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其實現在的情況很清楚了,秋堂把你從家裡接到這裡,又住了這麼長時間,就已經回不去頭了。

  就像你們說的,之前他就一直欺負你和和孩子,那現在要是重新回去,他能放過你們啊,可不得加倍來。

  所以啊,我們現在唯有一條道路,那就是想辦法和他分開,也就是離婚,各過各的。」

  余秋堂欣賞地看著妻子,不愧是自己老婆,看這話說的,道理講的多明白。

  不過,大姐擔心也有情可原,畢竟她才是當事人,煩就煩在王有財那個狗日的,還挺沉得住氣。

  他原本就想著讓大姐住著,王有財撐不住了,會再次上門,到時候想想辦法,快刀斬亂麻。

  早死早投胎。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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