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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法國文壇 日本文壇,只有一個世界文壇

  第267章 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法國文壇 日本文壇,只有一個世界文壇

  翻譯家明顯知道這篇《伊豆的舞女》是整部短篇小說集的精華部分,因此在做這篇小說的翻譯工作時,比前幾篇還要考究和認真。

  莫迪亞諾和大部分的法國土著一樣,對遙遠的日本所知甚少。

  但通過翻譯過來的《伊豆的舞女》,他的眼前仿佛展現出了一幅有關日本農村現狀的畫卷——

  含羞帶怯的舞女藝伎、扯著嗓門大喊大叫的腳夫、罵罵咧咧整天悶悶不樂的旅店老闆娘.

  在如詩如畫般的天城山腳,形形色色的人們在為各自的生計忙碌著,天色微暗,雲邊有雨,背著書包獨自爬山的少年郎就這麼偶遇了一名羞澀的舞女

  「美實在是太美了」莫迪亞諾從小說的語句中深切體會到了日式的含蓄美,也被這個時代日本農村的落後與封建所震驚。

  原來在90年代的日本,也依舊存在著「女人用過的筷子不乾淨」的迷信說法。

  他一口氣把幾千字的《伊豆的舞女》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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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讀到主人公「我」無可奈何,又不得不辭別舞女,兩人一個在船上揮手,一個在岸邊出神眺望時,他的心臟狠狠一抽。

  法國人在骨子裡崇尚浪漫與愛情,這個以「愛而不得」為主題的短篇小說,一下子便征服了莫迪亞諾這個巴黎第七大學的校長。

  看完這部短篇小說集的全部六篇小說後,他久久無法釋懷,就這麼手捧著書,干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持續呆滯著。

  「看來莫迪亞諾先生也被深深打動了。」孔貝斯科回憶起《伊豆的舞女》的劇情,也不禁跟著沉浸了進去。

  直到又過去了十分鐘,奧德梅松才開口打斷了他們兩人的沉思:「莫迪亞諾,怎麼樣?讀這部小說,是不是比任何事情都值得?」

  「奧德梅松老師我、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此刻的感覺。」莫迪亞諾幾次想要開口,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一句都蹦不出來。

  「我理解你的感受。」奧德梅松笑了笑,趁這個機會又拿出了一份《巴黎晚報》,「不過現在可不是交流讀後感的好時候,這篇小說的作者好像正在遭受不公待遇呢。」

  「不公待遇?您是說這位叫北川秀的年輕人正在他自己的國家被針對?」

  莫迪亞諾接過報紙,藍色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能寫出這種短篇小說的文學家,放在哪個國家都是國寶級的存在吧,怎麼會遭遇不公待遇?

  日本人是瘋了嗎?


  他不解的看向報紙,很快就看見了奧德梅松特意用紅筆勾勒出的夾縫新聞。

  「諾貝爾文學獎的推薦人名額被黑?他們是瘋了嗎?!難道去年日本還有比《伊豆的舞女》更好的小說麼?」莫迪亞諾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我覺得並沒有。」孔貝斯科接話道,他把從傑拉德和奧利維亞那裡聽來的事情真相簡單複述了一遍。

  以他們的渠道得到的消息,加上法國這邊的日本留學生們的反饋看,《伊豆的舞女》無疑是去年日本最熱銷,最受歡迎的小說,非要拿幾部和它做比較,這些留學生舉出的例子也全是北川秀的其他書!

  至於它的文學性,這裡有三位法國文壇巨匠,他們一致認為《伊豆的舞女》足以放入世界文學史中!

  「所以這事.竟然是真的。」莫迪亞諾感覺今天早上一下子看到了好幾件他幾十年都碰不到的離奇事情。

  日本文壇的文學家們真的瘋了嗎?

  這麼好的短篇小說竟然不推薦到瑞典學士院,他們的文學審美難道低成這樣了嗎?

  「所以兩位老師來這兒的目的是?」莫迪亞諾嘆了口氣,「雖然我也為這位北川先生感到不值,但各國的諾獎被推薦人都是各國的提名人負責,我們是無權插手的。」

  「我知道。」

  奧德梅松點了點頭,將目光瞥向那本《伊豆的舞女》,忽然吐出一句足以載入史冊的驚世駭俗之語,

  「所以我來找你,希望你能以巴黎第七大學校長的名義推薦它去評選諾貝爾文學獎。」

  「???」

  莫迪亞諾腦子直接宕機。

  好像又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旁的孔貝斯科也跟著附議道:「我和奧德梅松老師的看法一樣。我們法國一共有七位提名人,奧德梅松老師這邊代表的法蘭西學士院沒法推薦海外作品,那個名額必須留給國內。

  但你們手上的大學推薦名額可以給任何作品,以往也有過推薦其他作品的先例不是嗎?」

  「確實是有這樣的先例,但那位的國籍也是法國.」莫迪亞諾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奧德梅松的話了。

  「無論國籍在哪兒,只要是值得推薦的好書與作者,我們就該全力協助!」

  奧德梅松搖了搖頭,眼神堅定的說道,

  「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法國文壇、日本文壇,只有一個世界文壇。

  這部《伊豆的舞女》,還有這個叫做北川秀的年輕人,必將被載入人類文學史中,這樣的作家,現在正遭遇著不公,我們看到了,難道也要和他的國人們一樣冷眼旁觀嗎?」


  「莫迪亞諾,如果你不願意推薦它,那我就繼續去找其他的提名人,如果你們都不願意推薦,那我就把法蘭西學士院的名額讓給它!」

  奧德梅松補充了一句。

  面對這個倔老頭,莫迪亞諾也沒轍,他和孔貝斯科對視了一眼,隨後苦笑著點頭道:「我明白了,奧德梅松老師。這部小說和這位作家絕對具備被推薦資格,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馬上動身去找其他大學的校長,把這件事在今天敲定下來,這樣可以嗎?」

  奧德梅松在法國文壇的地位非常高,相當於谷崎一郎之於日本文壇。

  他都發話了,而且北川秀的遭遇確實令人唏噓,小說質量又高的離譜,莫迪亞諾很快也就認同了。

  反正法國的推薦人名額一共有五個,比起只有一個的日本富餘不少,勻一個出來問題不大。

  「我和你一起去,現在就動身!」奧德梅松不想繼續拖下去。

  自從上次龔古爾文學獎頒獎典禮和北川秀聊了幾句後,他就對這個年輕人格外關注與在意。

  在聊天時,北川秀的淡然與對文學的純粹追求讓他非常動容。

  這樣的年輕人,這樣的文學家,不可以被這麼埋沒掉!

  「那好吧我馬上喊人去備車。」莫迪亞諾繼續苦笑,看來七大和五大的合併項目洽談會又要往後挪一挪了。

  「嗯。」奧德梅松起身前又看向孔貝斯科,「對了,你去找香奈兒的人拿下那位北川老師的履歷,如果《伊豆的舞女》出了下半部,記得馬上找人翻譯好。」

  「好的,奧德梅松老師。」孔貝斯科點頭道,他也很想看看後面的六篇小說會不會有更大的驚喜。

  「哦還有,幫我問一下,如果沒有出版社願意出版他的小說集,我可以推薦巴黎大學出版社協助出版。」奧德梅松又補了一句。

  聽到巴黎大學出版社,莫迪亞諾知道這活兒估計又要落到自己頭上,忍不住一陣苦笑。

  就在奧德梅松等人跑去聯絡各個知名大學的校長時,萬眾矚目的1997年1月號《文藝》的首刷日數據也新鮮出爐了。

  「38.8萬冊?這個數據可靠嗎?」

  最近正忙於給諾貝爾文學獎被推薦人黑幕事件擦屁股的谷崎一郎,聽到這個數據後,也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正前方的竹田恆和。

  因為北川秀拒絕領取谷崎賞,曾經的純文學一番大賞一落千丈。

  為了保住這棵發財樹,谷崎一郎一邊敲山震虎,警告北川秀,一邊通過竹田恆和等人放出了「谷崎一郎可能今年復出」的迷霧彈,這才慢慢穩住了谷崎賞的風評。


  竹田恆和父子也得以進一步和谷崎一郎綁定。

  現在竹田恆和已經完全沒了用北川秀「取代」谷崎一郎的想法。

  比起最後時刻還願意拉自己一把的谷崎老師,這個北川秀真該死啊!

  活該他沒被推薦到瑞典文學院!

  「可靠!就算有出入,也在1000冊以內。」竹田恆和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數據來源於河出書房內部,應該沒問題。」

  「這樣.」谷崎一郎陷入了沉思。

  他當年保持的純文學雜誌首刷日記錄在去年年底就被《文藝》的36.51萬冊給破了。

  河出靜子故意公布數據為36.51萬冊,比他的記錄高100冊,這也是谷崎一郎非要整一整北川秀他們的理由之一。

  這些年輕人,不敲打敲打,是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但現在,記錄又被提高了。

  這次河出書房沒有遮遮掩掩,也沒有故意噁心人,而是明明白白的38.8萬冊。

  按照這個勢頭下去,這一期《文藝》還真有可能破了《惡魔刺青》那一期的580萬冊月銷量歷史記錄!

  這可是谷崎一郎目前保持的,最有含金量的國內歷史記錄啊!

  要是連這個都被北川秀打破,加上他還拿過龔古爾文學獎,以及從爆款書數量和數據上對比,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比過他.

  到那時,唯一能讓他穩坐日本文壇「天下第一」的籌碼,就只剩下那次的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了。

  這種自己的記錄被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牌被一張張抵消的感覺,讓谷崎一郎非常焦躁。

  年逾古稀的他原本只要靜靜等待死亡到來的那天,就可以把自己的名字永遠刻在日本文壇的「天下第一」上。

  到了那時,就算北川秀這個後來者的功績再高,身為生者的他也無法戰勝身為死者的自己。

  「關公戰秦瓊」是無數人最愛看的戲碼,為何大家都喜歡做這種虛空對比?

  就是因為這是永遠無法實現,永遠不會有定論,是各家粉絲各有理,一輩子得不出結論的比拼!

  要是自己死後,北川秀還能把「天下第一」的名號摘走,那他就必須拿一次諾貝爾文學獎!

  這可能嗎?

  這不可能!

  時至今日,這個世界的日本文壇還沒出過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

  甚至被提名的也只有谷崎一郎一個。

  谷崎一郎被提名過,被拿出去比較過,去參與過這個最高獎項的角逐,因此他很清楚這個獎項的含金量。


  也比任何日本文壇的作家清楚海外對日本文學的嚴重偏見。

  說實話,北川秀能拿到龔古爾文學獎,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幸好國內對海外獎項的宣傳為零,除了諾貝爾文學獎外,一概不知。

  估計那些讀者現在都以為北川秀的龔古爾文學獎和百田尚樹的歐·亨利短篇小說獎是一個級別的獎項

  總之這次把北川秀的路堵死就好。

  只要自己還活著,日本文壇的諾獎提名人必有自己一個,而且推薦人名額必將牢牢在自己手裡。

  他是不會把名額給北川秀的!

  「想要被推薦到瑞典文學院?等我入土後再說吧!」

  谷崎一郎心裡冷哼了一聲,確認了《文藝》新一期的首刷日數據後,他封堵北川秀的念頭更堅定了。

  不僅要封堵,還要趁著自己的餘熱,將他徹底按死在萬年老二的位置上!

  「等這個月過去,我會準備準備,爭取在二月份寫點隨筆散文刊登到《新潮》上。」

  谷崎一郎深吸一口氣,對竹田恆和說道,

  「你讓新潮社的人放心,這陣子丟失的讀者和市場,下個月就能全部找回來,不用在意。」

  「是!我明白了!我會馬上去新潮社本部說的!」竹田恆和之前也不清楚谷崎老師究竟會不會復出。

  這些老一輩的文學家年紀大了後,說什麼話都是模稜兩可,說好聽點是高深莫測,說難聽點就是謎語人。

  他討厭謎語人!

  因為谷崎老師復不復出,會嚴重影響到谷崎賞這棵發財樹的未來。

  可他又不敢追問。

  現在好了。

  終於得到了准信!

  看來二月份就是北川秀的死期了!

  這兩年來,北川秀在文壇過得太順風順水,凡是和他作對的,都墳頭草兩米高了,而且他每寫一本就火一本,簡直不可思議。

  在他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先是諾貝爾文學獎沒有被推薦,接著出現一個終極BOSS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他肯定會變得懷疑人生吧!

  這麼想著,竹田恆和立即辭別谷崎一郎,飛速朝外走去。

  此前因為最新一期《文藝》的首刷日恐怖數據而升起的擔憂瞬間一掃而空。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北川秀和河出靜子氣餒與沮喪的神情了!

  而此時正在家裡回憶著《追憶似水年華》,並思考著有什麼日本文學能在國際獲獎的北川秀並不知道這些事。


  陷入心流狀態的他會全神貫注在寫作上,廢寢忘食和日夜顛倒都是常有的事。

  至於獲獎、銷量、首刷日什麼的。

  確實,得知消息的時候,是很開心的。

  但開心的那幾秒後,他又會冷靜下來。

  不管再怎麼了不起,那都是上一秒的成績了。

  沒有讀者會因為你過往的成績而覺得你多麼厲害。

  他們只看你的現在。

  只有時刻保持超高的寫作效率和質量,才能在他們心目中永遠有一席之地。

  要是只活在過去和回憶中,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拉下神壇!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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