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當它還是小狐狸時

  第235章 當它還是小狐狸時

  木屋子很小，大約七八個平方，由於常年無人居住，裡面到處都是灰塵，就連房梁，也都結滿了蜘蛛網。

  屋裡潮濕腥臭，終年照射不到陽光，一進門，冷颼颼的，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而此時此刻，木屋裡破舊不堪的鐵床上，卻是躺著一個半個身子癱瘓的老狐仙。

  沈星朝老狐仙身下那張鐵床看去。

  那是一張鐵打造成的床，長約兩米，寬約一米二，木屋常年潮濕，鐵床到處長滿了暗紅色的鐵鏽，鐵床上則是一個破爛的床墊。

  床墊很普通，但床墊上還鋪著一面床單。

  白色的小碎花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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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出來，它的原主人是個很喜歡小清新風格的少女。

  床單發黃，保存比較完整，但上面卻有一大塊觸目驚心的血跡。

  很大很大一片的暗紅色血跡，像是有人在上面潑了一臉盆的紅色鮮血。

  又或者……有人死在了這張床上，血管破裂，紅色的血液，像長白山雨季時天上落下來的雨，止也止不住，在白色的床單上，盛開一朵巨大的艷麗玫瑰花。

  沈星進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床上這朵盛開的血花。

  又看到木屋一角的梳妝檯和木梳，沈星瞬間就猜到，這是一間女人住的屋子。

  很有可能就是那對小夫妻住過的木屋！

  沈星記得那個失蹤的男人，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陳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女人被鏹奸，用剪刀殘忍殺害，男人則是失蹤了。

  十年前，犯下這件案子的兇手，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訊息。

  縱使警方用盡了所有方法，也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當年負責這件案子的刑警，熬到了退休，熬到了老死，抱憾終身。

  沈星看著血床上的老狐仙，腦海里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這頭老狐狸，一直住在這個山頭，把老窩扎在林場附近，那是不是有可能……知道一點線索？

  狐狸的平均壽命是16.3年。

  這頭老狐，毛髮都白了，臉上的鬍鬚都沒幾根了，牙更是掉光了，一看就是活了十多年，生命走到了大限。

  沈星讓黃大仙和母黃鼠狼去一旁呆著，而自己則是走向那血床上的老狐狸。

  老狐看到沈星朝它走過來，瞳孔猛然一縮，身子顫抖，蜷縮成一團，朝著沈星露出猙獰的犬牙，凶相畢露。

  老狐膽寒，知道這些震懾不了沈星，嘴裡發出「嗚嗚嗚」的哀嚎聲，指望著木屋外的徒子徒孫，趕來救它。

  「沒用的，放棄掙扎吧，外面有幾十頭獵犬，還有黑熊和猞猁。」

  「老傢伙，你應該聞到了它們身上的氣味。」沈星眯起眼，呵呵一笑。

  這老狐狸雖然老到掉牙了，但嗅覺還殘餘一點，自然能聞到木屋外的熊瞎子那些野獸身上的氣味。

  就算聞不到，外面的犬吠和嚎叫，還有爭鬥撕咬聲，照樣能聽見。

  外面正在進行著一場大戰，而且壓倒性的戰鬥，那些白狐對這狐狸老爺子，根本無暇顧及，就連它們自個兒，都自顧不暇了。

  「問你點事，照實回答，或許可以留你一命。」

  沈星沒有開口，而是用心聲聯繫老狐。

  老狐的瞳孔巨震，一雙妖艷的狐狸瞳死死盯著沈星。

  半晌後，老狐狸屈服了，低垂著腦袋，嘴裡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沈星知道這老狐狸怕了，默認了。

  不過也正常，無論是人還是野獸，老了後，就只會怕一件事，死，怕死。

  老人怕死，更何況原本壽命就沒多少的老狐。

  按理說，野生動物不存在情緒，但這個說法其實不準確。

  野生動物也有恐懼心理，比如兔子見了山貓，撒腿就跑，這既是本能，也是一種恐懼心理。

  兔子知道一旦被山貓追上，會成為它的獵物，喪失生命！

  恐懼，即是情緒。

  老狐面對沈星，也露出了這種情緒，為了活命，它才不得不屈服眼前這個人類的淫威！

  「你們在這住多久了……」

  「算了，問這個沒用。」沈星很快又搖搖頭。

  一旁，黃大仙和母黃鼠狼二獸人立而起，一雙豆豆眼，好奇地看著沈星，不明白他和那老狐狸在聊什麼。

  「老東西，我問你啊，這間屋子原來的主人，你知道不？」

  「主人，就是跟我一樣的人，兩腳獸。」怕老狐狸不懂，沈星又拿手指指了指自己。

  但沈星多此一舉了，狐狸在志怪小說里，本來就是奸詐陰險的妖邪，這也是那些小說作者參考了現實狐狸高智商的原因。

  狐狸這種野獸，聰明的呢。

  要不然，《克雷洛夫寓言》「狐狸和烏鴉」這個寓言也不會寫狐狸靠著嘴皮子，哄騙樹上的烏鴉，搶走了它的肉。

  中外對狐狸都有這個共識，說明狐狸的智商，沒得說，在動物界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出乎意料的是，老狐狸點了一下頭。

  「嗯？」看到它這個動作，沈星心中一喜。

  尊嘟假嘟，老狐狸竟然認識那一對小夫妻？

  「你確定認識這個木屋原來的主人？」沈星不相信，又再次問了一遍。

  老狐狸還是點了一下頭。

  沈星眼前一亮，趕忙問道：

  「是不是一對夫妻？」

  沒想到這次，老狐狸卻是搖頭了。

  「哎，不是啊……」沈星長長嘆了一口氣，一臉失望的神情。

  搖頭就是否認了，老狐狸認識的原主人，不是陳蒹葭這一對苦命鴛鴦。

  但很快，沈星收到了老狐狸的心聲。

  「嗯？」

  「你跟我提條件？」

  聽到老狐狸的心聲，沈星有點意外。

  這老狐狸竟然跟他提了個條件，不答應這個條件，它不會回答沈星接下來任何的問題。

  只有沈星同意了它這個條件，它才會繼續說。

  老狐狸剛才的搖頭，並不是不知道，而是拒絕回答。

  這個奸詐的老狐，竟然敢跟沈星談條件！

  沈星隨便找塊磚頭，朝它腦袋一砸，這老狐命都沒了，還敢提條件？

  「我不是答應你了，只要你如實回答我問題，我可以考慮讓你活命。」沈星瞥了它一眼，冷聲道。

  「吱吱吱！」

  「吱吱吱！」

  一旁，聽到沈星要放過這頭老狐狸，黃大仙急了。

  這老狐是差點害死它小女友的兇手，黃大仙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必須得咬死這老獸！

  沈星攔住了黃大仙，道：

  「那老東西牙都掉光了，咬都咬不動肉，你那小女友脖子上的傷口，應該不是它咬的。」

  沈星搖頭。

  說起來，黃大仙還得感謝這沒幾個牙的老狐狸，要不是那些白狐把母黃鼠狼供養給老狐，老狐沒幾顆牙，又咬不動肉，母黃鼠狼哪有時間等到黃大仙帶人來救它？

  黃大仙一聽，點了點頭。

  罪魁禍首不是這老狐，而是木屋外和大龍狼犬廝殺的那頭白狐首領！

  「老東西，說吧，什麼條件？」沈星淡淡瞥了它一眼。

  很快，他收到了老狐狸的心聲。

  「嗯？你要我放過你那些徒子徒孫？」沈星有點意外。

  老狐狸的條件，就是要沈星放過木屋外那些狐狸。

  可以說，那些狐狸，基本都是老狐狸的種，也有一些是孫子輩，重孫輩。

  用修仙小說話來說，這是一個狐狸家族，老狐就是老祖宗，木屋外那些狐狸，就是族內的年輕一輩，是老狐狸的徒子徒孫，嫡系後代。

  沈星看了一眼床下那兩頭黃鼠狼屍體，摸著下巴思考。

  雖說自然界殘酷，存在著食物鏈，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黃大仙的同族被野狐狸捕殺，那順應自然規則，這沒什麼好說的。

  可黃大仙那些同族，畢竟是沈星專門喊下山幫忙捕灰仙的。

  這事，沈星自個兒有一定的責任。

  「這事我不能答應你。」

  「它們是我的朋友，你那些徒子徒孫捕殺我朋友，於情於理，我不能答應你這個條件。」

  沈星搖頭。

  既然老狐不願說，那也就算了。

  那些黃鼠狼幫他大半夜嚇馬愣子那個村霸，還答應過來捕灰仙，在沈星這裡，那就是跟小猞大公羊一樣的動物朋友。

  為了一己私利，放下殺死朋友的血海深仇？

  抱歉，做不到。

  「算了，你也沒幾天了。」沈星想終結血床上老狐的命，但想一想，就它那個樣子，也沒幾天活頭了。

  算了吧！

  沈星搖頭，帶著黃大仙和母黃鼠狼，正要離開屋子。

  那頭老狐仙卻是猛地抬頭，嘴裡發出尖銳的叫聲。

  「嗯？」

  聽到這個聲音，沈星轉過身來。

  「什麼，你改變主意了？」沈星神色淡漠，看了老狐一眼。

  老狐狸給他傳來一個眼神。

  「行，這個我答應了，生死有命，能活下來我保證獵犬不會去追殺它們。」沈星點頭。

  對於老狐狸新提出來的條件，他答應了。

  自然界是殘酷的，能從那些獵犬爪子下活下來，那也是命不該絕。

  至於是哪幾頭狐狸有這個好運氣，能保住小命，那就不知道了。

  沈星往木屋環顧一下，想找個椅子坐坐，但沒找到，地上又太髒，他只好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頭血床上的老狐。

  這次，老狐點了一下頭，和沈星神念溝通。

  老狐狸，它認識這間木屋子的原主人！

  準確地說，是認識女主人！

  「女主人？」

  沈星有些激動，連忙問道：

  「是不是臉上有個刀疤，從眼睛一直到左臉頰？」

  怕老狐狸聽不懂，沈星還用手在臉上比劃了幾個手勢，解釋一下刀疤。

  「刀疤，就是傷口。」

  老狐狸聽懂了沈星的話，點了點頭。

  「果然是她！」

  老狐狸認識的女主人，就是陳蒹葭的老婆！

  也就是那個在這間木屋子，被鏹奸被殘忍殺害的可憐女人！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沈星又問。

  隨後，老狐狸用心聲告訴他。

  一大段的心聲。

  老狐狸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前，老狐狸還是個小狐狸時，有一天，在山裡跟狐媽媽出去捕獵，結果迷路了，一路沿著狐媽媽氣味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間有著很多個木屋子的林場。

  當時林場還在運作，木屋周圍有很多工人在鋸木頭，小狐狸看到有這麼多人，怕得厲害，在林場竄來竄去，結果不小心被一個工人捉住了。

  那工人一看是頭白狐狸，皮毛又白又光滑，興奮地說要把它帶回家給婆娘做個狐裘圍脖。

  小狐狸那會雖然不大，但也已經亞成年了，身體已經發育好了，和成年狐狸差不了多少。

  小狐狸一被抓住，哀嚎掙扎，可惜無濟於事。

  那工人把它關在一個鐵製的籠子裡，準備晚上下山帶回家。

  小狐狸在籠子裡悽厲地哀嚎，把喉嚨喊啞了，都沒人來救它，狐媽媽也沒注意到它失蹤了。

  太陽下山了，夜幕要降臨了，那個工人帶走小狐狸，走到門口時，迎面走上了一男一女。

  很年輕的夫妻，那對小夫妻手裡還提著大包小包，一看就是剛從集市趕大集回來。

  小狐狸在籠子裡，顫抖著身子，躺起頭看到一個女人在瞧著自己。

  她有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頭髮又長又烏黑，但可惜的是，她臉上有個長長的傷疤。

  女人看到了籠子裡的小狐狸，眉毛彎彎，很興奮的樣子。

  小狐狸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只知道女人跟男人指著籠子裡的自己，嘰里哇啦說了幾句話。

  然後那個男人，從手裡的包裹取出來一個，遞給了那個捉住自己的工人。

  小狐狸鼻子靈，聞到了酒香。

  那是一壇很香很香的美酒。

  工人樂呵呵一笑，接過美酒，把籠子遞給了女人。

  女人接過籠子，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口，捧著籠子裡的它，往木屋走去。

  籠子裡的小狐狸，縮成一團，緊張不安地看著女人，它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味道，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很淡淡的香水味，像媽媽帶它去過的玫瑰花花叢。

  女人和男人把它帶回了家，關上了門，又拿來水和肉乾，小心翼翼地伸進籠子裡。

  女人嘴裡嘰里哇啦，不知道在說什麼，小狐狸聽不懂，但是它能感知到女人的善意。

  小狐狸太餓了，肉乾太香，忍不住肉乾的誘惑，一口咬住了女人遞過來的肉乾。

  女人笑了，依偎在男人的胸膛，就這麼笑地看著它在籠子裡，狼吞虎咽地吃肉乾。

  為株海11.11重大事件默哀，千刀萬剮的老畜生！！！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