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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隔日,餘韻動人

  第104章 隔日,餘韻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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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京待久了,就會發現這裡的雨總是來得忽然,去得忽然,像極了陰晴不定的松枝真佐子。

  3號早上,松枝清顯搭最早的飛機趕回東京,上午十點多從機場打車回到家。

  推開院子門的時候,松枝真佐子依然躺在茶室走廊的躺椅上,眯著眼睛,嘴裡哼著什麼歌,小手在空中輕輕打著拍子。

  她那小手,光滑柔膩,手感宛如羊脂白玉。

  兩根纖細手指輕輕敲打空氣,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愜意姿態。

  「終宵等待,含恨至曉,聽曲人兒亦煩惱……」

  獨自在家的主母,唱著深閨小調。

  幾縷微濕的青絲,柔順粘在她那精緻高貴的臉龐上。

  這慵懶閒適姿態,讓她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高冷收斂許多,多了點鄰家溫婉人妻的親切感覺。

  真正的人妻,太有韻味了啊。

  哼了幾句後,松枝真佐子安靜了下來,眼眸半睜地看著秋季令人鬱鬱寡歡的雨水。

  她在這裡等人。

  她沒說自己寂寞了,但天性敏感的人,應該能一眼看出來吧。

  因為她此時的臉上,呈現出的是如孩子氣一般的寂寞,很天真無邪的寂寞。

  「我回來了。」松枝清顯微笑著打招呼。

  他就是那種天性敏感的人。

  「……」

  松枝真佐子停下哼唱,側頭朝他看過來。

  瞧著他那神清氣爽的樣子,主母臉色一紅,隨後惡狠狠地剮了他一眼:「我心情不好,這幾天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然別怪我隨時罵你!」

  說完,她匆匆起身,穿上鞋子,啪嗒啪嗒地跑回房間去了。

  松枝清顯翻了個白眼,隨後頗為唏噓地吐槽道:「該說她是個徹底的傲嬌呢,還是又菜又愛玩。唉,以後讓著她點吧,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不對,除非她服軟,不然我才不讓……」

  提著行李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新買的電腦準備下午講座的材料。

  今天是11月3號,早稻田文化祭開啟的日子,松枝清顯答應了清野教授,得回去當學生代表。

  打開電腦,看著屏幕。

  指尖搭在鍵盤上,過了很久,都還是一個字沒能碼出來。

  片刻後,他乾脆停下思考,目光看向窗外。


  今天的東京,陰雨連綿,和昨晚在京都的天氣一模一樣。

  想起昨晚的京都,腦海里閃現的就全是熏子那高挑豐腴的雪白身子了。

  她坐在榻榻米上,腳上白襪,光著一隻右腳舉到他的面前。

  那小腳之美,堪稱藝術品。

  精緻的足型,粉嫩的肌膚,綿軟的腳心……

  晶瑩圓潤的腳趾,宛如五個粉粉的小肉團那樣排列,讓人忍不住想把玩。

  還有她指尖的觸感,白嫩冰涼……

  最後,熏子從所有束縛中解放出來的模樣,是放肆,鮮活的。

  安靜下來後,雙方享受著那種飄忽於床笫之間,欲理還亂的倦怠。

  熏子好像為剛才的失態感到害羞那樣,輕輕地弓著後背,撿起凌亂的和服蓋住胸部和腰間。

  餘韻讓她還處於全身輕度麻痹的狀態,看著這樣女人,沒有哪個男人能不心生憐愛。

  松枝清顯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輕摟過來。

  仿佛處於輕度麻醉狀態的女人,毫不反抗地自行貼近,整個委身於他,她像是忘了剛才的放肆和狂熱,以小狗樣的溫順態度閉著眼睛,受用他的愛撫。

  不知道別的男人會不會問,反正松枝清顯是問了。

  「感覺怎麼樣?」

  儘管能看得出來她很爽,無鬚髮問也一清二楚,但他還是想通過語言確認一下。

  熏子背對著他,一聲不響。

  像是竟羞於出口,也像是不想讓他那麼得意。

  問題是,女人越是抵抗害羞,男人越是想聽個明白。

  「喜不喜歡嘛?」松枝清顯又問。

  真是個幼稚鬼……熏子心裡嘀咕著,背對著他,嘴角卻忍不住笑了,心裡興奮地喊道:「第一次嘛,嗯,第一次啊,哈哈……」

  「到底怎麼樣啊?」松枝清顯問得有些急了。

  熏子一副不知道他問什麼的樣子,讓他直接把手伸了過來,想要撓她痒痒,她嚇得微微扭動了身子,嘴裡嗔怒地呵斥道:「別動,我現在沒力氣陪你鬧了……」

  「喜歡?」松枝清顯再次問道。

  「所以不是說了嗎——討厭!」熏子仍不肯在嘴巴上服軟。

  松枝清顯打趣道。「剛才你的樣子可不像討厭……」

  「是指我的身子那麼容易屈服在你身下?」熏子說話的語氣,有點自虐的意味。

  她此時的肉體,處於被展示的最佳狀態,所以這嘴硬的語氣就顯得非常可愛了。


  松枝清顯更樂了,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你可是我的第一個女人啊,我的初體驗,乃至初吻都是你拿走了,你要說感覺不好,不喜歡什麼的,對我的打擊得有多大啊。」

  聽到這有些天真的話,熏子一下轉過身來,面對面看著他。

  青年看著她的眼神里,有著一股朦朧的溫柔,這溫柔使他在熏子眼裡顯得俊美無比,她望著青年那溫柔的模樣,眼裡流出了眼淚。

  「好了,不哭……」青年吻去她眼角光滑肌膚流下的眼淚。

  熏子喊著他的名字,額頭一下一下地撞著他的胸口,以這樣的姿勢嘟囔一句:「我愛死你對我做的事了。不要明知故問啊,混蛋……」

  美艷動人的藝伎,濕潤的雨夜。

  雪白豐腴的身子,白嫩的纖纖玉指,女子細柔的嗓音如絹絲滑動,那雙凝視著心愛青年的美眸,夢幻般的眸火猶如似明若暗的晚春天空,蘊蓄著朦朧濕黏的情韻。

  松枝清顯的初體驗,堪稱完美。

  過了一晚,回憶起那場景,嘴角依然沒法壓下來。

  在書桌前呆坐了一會兒,忍不住拿起手機,打了熏子昨晚留的電話。

  熏子幾乎是秒接。

  「喂,什麼事?」她故作平靜地問。

  「突然想聽你的聲音。」松枝清顯微笑著說道。

  「無聊!」熏子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想著昨晚,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少說那種話,你可是在家裡啊,別被聽見了!」

  「想見你了啊。」

  「混蛋,別想入非非!」熏子冷聲呵斥道。

  「本來不該想,偏偏欲罷不能。」松枝清顯老實承認。

  熏子故作疑惑:「欲罷不能?」

  「像腦海里有台關不掉的電視機那樣。」松枝清顯形容道,「圖文栩栩如生,聲情並茂。」

  聽到這話,熏子好笑似的發出了笑聲,嘀咕道:「你要想像隨你偷偷想像好了,用不著和我說,也不需要申請我的許可。反正想什麼由你。」

  「我自己想多沒意思,你想不想?」

  「我想什麼?像你想我的身體那樣,想你的身體很妙?」

  「那我的身體妙不?」松枝清顯居然真的直接反問。

  「……」

  熏子一時語塞。

  不好回答啊,難道你要她厚著臉皮說「你真的妙極了,昨晚讓我欲仙欲死」嗎?


  見她沒回答,松枝清顯沒有追問,轉而問道:「下次什麼時候見面?」

  聽到這重要的問題,熏子沉默了下來,很久很久,就當松枝清顯以為她要掛電話的時候,她輕聲道:「等你忙完吧,我從京都過來找你……」

  「京都過來有點遠哦,多住幾天吧……」

  「看情況。」

  「你其實也迫不及待想再見我吧?」松枝清顯問。

  這話似乎讓熏子有些惱羞成怒了,對著手機罵道:「把我弄成這樣子的,是你!都是你不好!混蛋東西——」

  藝伎小姐氣沖沖地罵了他一通,才掛掉電話。

  松枝清顯看著手機屏幕,感覺好想笑,同時整個人都有種發低燒般的亢奮感。

  感覺好奇怪啊。

  一種想要大聲喊叫的快樂,充斥著他的胸腔,讓他很想和別人炫耀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

  是戀愛嗎?

  魚水之情,男女之戀這東西,若不是相互吸引是很難成立的。

  倒也不是刻意辯解,當熏子接近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應該在尋求什麼,兩人都懷有某種渴望滿足的什麼情緒,這點毫無疑問。

  這應該就是戀愛吧!

  松枝清顯忍不住想,自己愛上了帶給他初體驗的女人……他腦海里不斷變換著昨夜的旖旎,女子的嬌聲猶在耳畔,令人陶醉的歡樂始終籠罩著他。

  手機又響了。

  拿起來,一聽,松枝真佐子冷冷地呵斥道:「幾點了?還不出來吃午飯,躲在屋裡幹什麼?難道要我端進去餵你?多大個人了,怎麼一點自覺性都沒——」

  這聲音,又刻薄又咄咄逼人,松枝清顯差點都要懷疑她來親戚了。

  離開房間,走進餐廳。

  松枝真佐子在窗邊的位置,身後是白色窗帷,微弱的陽光照進來,照亮了她那華麗豐盛的黑髮。

  她那潔白的脖頸,嬌柔軟潤的雙肩,紫色包臀裙下露出的一雙秀美小腿,腳上踩著一雙毛茸茸的居家拖鞋……那是一雙令人想拜倒在她腳下的可愛鞋子。

  看著她,松枝清顯的表情,就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小孩似的。

  「怪噁心的,別盯著我看!」松枝真佐子狹長的鳳眸,冷冷地瞪著他,紅潤的小嘴輕蔑地挑起,「呵,我本來對你已經改觀了不少,沒曾想你又本性暴露了。真叫人惱火……」

  看著她這強裝輕蔑的樣子,松枝清顯眼睛閃亮又親切。

  「我說了,這眼神噁心!也就你現在翅膀硬了,不然我豈能容你。呵……」松枝真佐子嘴硬地罵道,伸出一隻手指點著他的鼻子,冷笑了一聲:「我倒要看看,你這本書銷量不如人家,獎也拿不到後,你還能不能這麼神氣。到時候,我要對你家法伺候……」


  主母高貴冷艷,眼神輕蔑。

  紅潤的小嘴,微帶嘲弄,對著青年發出挑釁。

  「那好呀,走著瞧咯。」松枝清顯吃下一塊她親手煎的牛排,對未來愈發期待了。

  松枝真佐子冷哼了聲,表情要多冷艷,就有多冷艷。

  但實則心裡舒坦得很。

  快吃完午飯時,她問道:「你下去要出去嗎?身上怎麼還穿著西服……」

  「對,要回早稻田一趟。」松枝清顯答道,繼續吃著牛排,「吃完飯,泡一泡澡就出門,下午兩點半前要回到學校。」

  哦對了,主母煎的牛排,外焦里嫩,口感特別好。

  松枝真佐子冷冷地瞥他一眼,注意到他的指甲有些長了,隨後放下碗筷,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先去給你放熱水吧。」

  變潤了好多啊……松枝清顯看著她婀娜的背影,又咬了一口牛排。

  嗯,外焦里嫩,可口多汁啊……

  「熱水好了,你快點。」松枝真佐子催促他去浴室。

  「來了~」

  松枝清顯吃完飯,直接離開餐廳。

  餐桌上的碗筷,真佐子會收拾,嚴厲的主母現在已經很適應賢內助的角色了。

  咄咄逼人的冷艷主母,體貼家人的方式有些彆扭,就像小孩過家家那樣,但其中肯定是蘊含著真摯感情的,所以讓人覺得又可愛又好笑。

  外面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庭院全濕透了,枯黃的落葉,風吹落的花瓣,鋪滿了一地。

  進了浴室,松枝清顯脫光衣服,泡進浴缸裡面,愜意地舒了口氣。

  片刻後,換上了黑色和服的松枝真佐子去而復返。

  在他泡澡的時候,直接闖進浴室,沒跟他說話,也沒問他什麼。

  她獨自走過浴缸里瀰漫出來的熱氣,走到朦朧的鏡子前,用手擦了擦鏡子,臉貼近鏡子看看臉上的粉底抹得勻不勻,檢查妝容是否得體。

  松枝清顯把臉枕在浴缸邊緣,默默看著她。

  浴室里有些昏暗,暗黃的光線照射著縷縷升騰而起的煙霧。

  松枝真佐子對鏡梳妝的姿影,在煙霧繚繞的背景下,如浮世繪上畫的勾欄女子,多麼淒艷而又優美的姿態啊!

  與她美艷身姿對應的,是拉窗的繩索、地上的水罐、雜亂無章的木桶和鐵盆。

  這一幕,恍若夢回江戶時代。

  美麗的江戶女子,傾斜著面孔,如畫中人那樣用漂亮的手指整理妝容。


  那不管天塌地陷一切都與我無關眼神,那身心投入對鏡打扮的姿影,讓欣賞她化妝的松枝清顯,內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因為,這女子化妝時的風采,只有他一個男人能看到。

  在這個秋雨疏疏、花朵飄零的小院中——女子對鏡描眉,蔥白般鮮嫩的指尖時而輕顫一下,暖色調的燈光使得她身姿倍增嬌艷。

  真下飯啊……松枝清顯身心放鬆,切實地品味著獨屬於他的情趣。

  松枝真佐子檢查完畢後,才冷淡地問:「水夠不夠熱?」

  「嗯~」

  「我下午也要出去。」松枝真佐子對著鏡子說道,眼神卻在悄悄注視著浴缸方向,「最近有個文學沙龍協會的負責人找上我,希望我成為會員。」

  「什麼樣子的文學沙龍?」青年用年輕爽朗的聲音問。

  「不清楚,不過會員都是各家的夫人,政界商界的都有。因為你的關係,她們會長親自向我發出邀請,想讓我直接成為她們的重要會員……」

  「你想去嗎?可別只是湊湊熱鬧。」

  「我還蠻想的。」松枝真佐子抿了抿嘴唇,邊塗抹透明的唇釉,邊低聲說道:「受母親的薰陶,我其實也算知識階級出身的,做文學沙龍的女主人,是母親畢生所願來著。如果有機會,我想代替母親完成這個願望……」

  「我看你不是什麼喜歡文學的人。」松枝清顯泡在浴缸里,看向她塗抹唇釉的優雅模樣,「相比起文學家,你似乎更喜歡拳擊手不是嗎?我每次練拳擊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是最熱烈的。」

  這話,讓松枝真佐子沉默了下,隨後冷冷地說道:「少在那兒自以為是了,我喜歡什麼是我自己的事,我說我喜歡文學,我就喜歡文學!我就要去文學沙龍!」

  「我又沒攔著你,發什麼脾氣嘛。」松枝清顯沒好氣地笑了。

  松枝真佐子白了他一眼,隨後走過來,蹲在浴缸前:「把手給我。」

  「幹什麼?」

  「指甲長了,給我!」

  松枝清顯把手伸出去。

  松枝真佐子半跪在浴缸前,拿著指甲鉗,一邊給他剪指甲,一邊說:「你是大作家了,一舉一動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自己多注意點,別邋裡邋遢地出門。」

  「大作家,就算邋遢,也不會有損社會地位。」

  「邋遢不檢點,丟臉的是我,人家會說我松枝家的女人照顧不好你。」

  「能讓你丟臉我可太開心……啊,疼,開玩笑的,你指甲那麼尖,別掐啊,疼疼疼……」


  青年俊美的臉頰,痛苦地扭曲了起來,松枝真佐子冷哼了聲,才把手從浴缸里拿出來,繼續幫他修剪指甲。

  修剪完後,又仔細地挫了挫。

  在她伺候的時間裡,松枝清顯的目光,一直隨著她的指尖移動。

  在十多二十年前,這雙手沉著冷靜地向顧客展示菜單,算帳時用纖纖玉指柔和地點數紙幣;在如今,這雙纖巧而高傲的手,溫情脈脈地,只為為家人而存在。

  「腳趾甲也順便修剪了吧。」

  「好,麻煩你了。」

  青年濕漉漉的雙腳,搭在浴缸邊緣上。

  主母半跪下來,高貴的小手伺候著他的雙腳,那裡的水珠順著她的手腕滑落進和服袖子裡面,打濕了她的腋下,以及胸口一帶的肌膚。

  剛才還對他尖酸刻薄,轉眼就溫柔侍奉。

  她就是這麼個矛盾的人。

  但這種矛盾,恰恰是她最大的魅力,真叫人難以割捨。

  下午兩點,松枝清顯出門前往學校。

  雨天的街道,滿是打傘的行人,白茫茫的雨幕橫貫過鋼筋水泥和路牌。

  在這個季節里舉辦的文化祭,遊客自然要少很多,對松枝清顯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吧,能讓他不用應對那麼多要合影的遊客,和學弟學妹們簽名的請求。

  到了學校後,跟著校方的安排,充當吉祥物一樣站在主會場門口。

  主會場內,各種水準極高的表演輪番上演,比前段時間他參加的高中文化祭要厲害多了。

  受邀過來的嘉賓陣容,也十分豪華。

  從藝人到作家再到政客應有盡有。

  比如說現任首相作為傑出校友,上場進行以資源為主題的演講。

  小說家村上,還有推理小說家京極,受文學部邀請和學生們分享創作靈感。

  一眾明星,聲優加盟,奉獻精彩的演出。

  各種講座和演出策劃,把學園祭兩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

  作為學生代表,松枝清顯也很榮幸得到了名人的待遇,上台發表了一段演講。

  然後……

  就又到門口當了吉祥物。

  主會場外面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像是匆匆流轉的時間……十一月餘下的時光,就這麼隨著雨水流逝了。

  五大純文學期刊在十一月的群雄逐鹿,也隨之落下帷幕。

  《文藝春秋》第一,75萬冊。


  《新潮》第二,54萬冊。

  《群像》第三,45萬冊。

  《昂》第四,40萬冊。

  《文學界》第五,26萬冊。

  三島出道至今,終於在主打月刊的銷量上,首次被人超越了。

  這一下子,某些這段時間憋壞了的人,終於敢在此公開冒頭,宣洩之前的憋屈了。

  「我想說的是,空有營銷,但沒有實際的內涵,是打造不出一本名著來的。三島的作品,就和他的為人一樣,唯美浪漫的文筆就好比他俊俏的外表,除了好看之外,什麼都不是……」一位著名書評人在自己的推特上如此抨擊。

  對此,有人反駁:「期刊刊登的文章,只有第一章,你都沒看到後面的劇情,小心打臉。」

  收錢辦事的書評人,直接回覆:「他要能逆風翻盤,在十二月秒了石原清司,我當場就把這電腦屏幕吃下去!」

  就這樣,十二月到來了。

  《太陽與高塔》,又一口氣刊登出了4萬多字的內容,加上之前的6萬字,可以說是把整本書的一半內容都發出來了。

  《金閣寺》還是只發一章。

  兩者的字數,是10萬字比3萬字。

  巨大的信息含量,使得《太陽與高塔》能夠展現出更多的內容,構造出更完整的世界觀和人設,劇情鋪開了後也更加吸引人,在口碑上隱隱蓋過了《金閣寺》。

  沒辦法,你《金閣寺》就起了個頭,後面什麼劇情沒一個人知道,沒法評價啊……

  十二月月刊,前三天的銷量,《文藝春秋》對《新潮形成了碾壓》。

  三天12萬,三天7萬。

  不出意外的話,等到五號兩本書的單行本都上線後,三島將會迎來一場潰敗。

  要知道文藝春秋為了狙擊新潮,可是在宣發和時間節點上,處處針鋒相對的。

  到了4號,統計數據整理出來後,《太陽與高塔》在銷量和口碑上,完成了對《金閣寺》雙殺,在網絡熱度上,更是呈現出徹底碾壓的態勢。

  這一局面,讓文藝春秋內部信心大增。

  東條總編走起路來,都是帶風的,整就一個打了勝戰的大公雞那樣。

  而那些反三島的文壇前輩,終於等來了反攻的號角,一個接著一個發起了反攻。

  京都大學文學部的部長,前芥川獎常駐評委高橋敬介,就在課堂上,隱晦地點評:「單純去強調美,而忽略掉了劇情基礎,那麼這個文章一定是空中樓閣一般,無法穩固的。我們要引以為戒,腳踏實地……」


  《金閣寺》單行本發售的前一天,輿論已經處於很不利的狀態了。

  新潮底下的編輯們,幾乎都失去了原本的平常心,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小林老師難道不緊張嗎?」

  看著小林綠子和往常一樣正常上下班,臉色一點都不焦急,不少同事感到十分驚訝。

  要知道她不僅是三島老師的編輯,還是三島老師小老婆啊,怎麼在這種時候還那麼淡定啊?

  難道說已經提前認輸,放平心態接受了嗎?

  對此,小林綠子微微一笑,露出穩操勝券的表情來:「三島就是最厲害的!」

  眾人看到她這盲目天真的樣子,只能無語搖頭:「戀愛腦害人不淺啊。」

  就這樣,時間一晃來到了5號。

  早晨8點。

  蔦屋書店銀座店外。

  太陽還沒升起來,書店門口就匯聚了一條文學愛好者組成的人海長龍,場面熱鬧震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頂流明星在這裡出現了呢。

  一些不怎麼關注文學,也不怎麼上網的人,被這場面嚇到了,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忘記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了。

  可一看日曆,不就是個普通的周六嗎?

  奇奇怪怪。

  蔦屋書店裡,人群被鮮明地分割成了三派。

  一派是迫不及待想要購買《太陽與高塔》的讀者們,一派是要買《金閣寺》的三島粉絲,剩下的是另外的幾家的讀者,以及一些過來湊熱鬧的非文學愛好者。

  九點剛過,店門準時開啟。

  洶湧的客流,一下子就把書店淹沒了。

  「麻煩,來兩本《金閣寺》!」

  「《太陽與高塔》,給我來五本……」

  熱鬧的景象,在日本各大書店上演,令人不得不感嘆日本文學的盛宴終於要來了。

  在書店門口,有個十二到四十八歲女人組成隊伍,手裡通通都拿著三島的新書。

  這些女的,不是文學愛好者,只是三島這個人的女兒粉、妹妹粉、女友粉、姐姐粉、阿姨粉、媽媽粉……

  「怎麼樣?三島老師這本書好看不?」有旁觀者問。

  他們看著《金閣寺》平平無奇的封面,有些猶豫要不要買。

  這段時間,輿論對三島很不友好,要花3000多円去買一本不被主流看好的新書,對一般人來說還是得考慮考慮的。

  可他們的話,引來了女人們的冷哼。


  「三島老師的作品,閉眼沖就是了。」

  「根本不用擔心的好吧。」

  「那麼,這篇小說到底好在哪?」

  「不好說。」這群女人的領頭人搖搖頭。

  聽到這個評論,周圍人都愣了,不好說是什麼意思。

  「這篇文章比起三島老師的前作,更能讓人去思考一些什麼東西。就我看來,這是一本曠古爍今的作品,能拿諾獎水平的巨作……」

  「是嗎,那我得看看了……」

  一波又一波人,湧進了各大書店。

  剛開始發售,兩本最熱的書,銷量基本是平分秋色。

  到中午統計實時銷量時,《太陽與高塔》賣出了5萬冊,以六千多冊的優勢領先《金閣寺》。

  從一個上午的銷量,想要定下勝負未免為時尚早。

  口碑方面,《太陽與高塔》穩紮穩打,保持著比較高的水準,獲得了大部分書評人的誇讚和推薦。

  而《金閣寺》這邊……

  沉默了,徹底沉默了,從文學評論家到各大學教授,再到各位文壇前輩,通通都沉默了。

  整個上午過去了,沒有任何有分量的人發表了評價。

  無論是三島的擁躉,還是三島的敵人……

  他們都陷入了某種巨大的震撼當中,短時間內無法回過神來,當他們回過神來後,無論你愛還是不愛,都不得不發自內心感嘆——三島,就是日本文壇最無可爭議的天才。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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