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媒人下場
第336章 媒人下場
沈祿得到李孜省的授意,當天就去見了張巒。
「汝學,多日未見……最近實在太忙,沒閒暇去你府上拜訪,抱歉啊!」
張巒顯得焦頭爛額的樣子,手上拿著個單子,跟沈祿說上兩句後,好像又想起什麼事來,又開始招呼府上的人去辦。
沈祿近前問道:「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啊?」
張巒回過頭望向沈祿,驚訝地問道:「賣貢品啊,這事你不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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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祿一時無言以對。
有關張巒的事,他最近還真沒怎麼去打聽,加上張巒賣貢品也不會賣到他府上,所以他對此真就近乎一無所知。
「姑父,您來了?」
正說著話,張延齡從外面進來。
沈祿看到張延齡,微笑著點頭。
以前他就覺得張延齡很有靈氣,現在連李孜省都在他面前問及,說明連李孜省這樣朝中的頂級官員都發現張延齡是個人才,他更對這個張家小輩多了幾分重視。
張巒隨口道:「汝學,我還以為伱什麼都知道了,所以你才避著不見,沒想到全不知情啊!
「嘿,正好你來了,你幫我看看,這些東西應該往哪兒賣?
「唉,東西實在太多了,每一件都那麼貴,真當人家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我不就是個東宮岳丈嗎?這應該不是我的差事吧?
「真倒霉啊!」
沈祿拿過清單看了看,見到上面所列東西,瞬間明白張巒並不是在吹牛。
沈祿嘆道:「最近我聽說京師中有權貴,在買一種琉璃鏡的東西,還說幾千兩一個,一時傳為笑談……這事與你有關嗎?」
「當然了。」
張巒理所當然地道,「這就是吾兒給我制定的銷售策略……說是必須要搭售,賣貢品送琉璃鏡,這樣東西才能賣出去。其實那鏡子本身並無實際價值,乃是買貢品附贈的物件兒。」
「真有人買嗎?」
沈祿咋舌不已,好奇地問道。
聽到這裡,張巒便顯得有幾分得意,笑著道:「自然是有人買的,話說這兩天首輔萬閣老還派人來我府上打聽情況呢。先前我還賣了幾件……」
看到兒子在旁,張巒突然意識到,自己吹牛逼應該要有個限度,不能把自己的商業機密直接告訴沈祿,哪怕沈祿本身跟他沒有生意上的衝突。
同時張巒還知道,自己這個鴻臚寺卿兼翰林修撰跟勛臣間會面,有悖大明文武大臣間結交的忌諱。
「一切都是為了賣貢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張巒找補一般又補充了一句。
沈祿道:「真是稀奇,宮裡邊的東西,竟拿到你這兒來變賣?不是我不想知曉,是這種事……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了。皇宮那邊應該沒這麼缺錢吧?」
張巒嘆道:「我上哪兒知曉去?反正陛下讓我幹嘛我就幹嘛,就是貢品的銷路很不好,這京師的達官顯貴也未免太少了點兒吧?我還在琢磨,難道應該賣給外地那些王公貴胄?但怎麼向他們推銷呢?」
「別別別。」
沈祿急忙提醒,「你因為替宮裡邊辦差,跟京中權貴有所接觸,倒也沒什麼。但你要是跟地方上的藩王會面,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那是很犯忌諱且很危險的事情。」
張延齡把東西歸置好,回到父親身後,聞言笑著道:「爹,我覺得姑父這麼說是對的。反正宮裡邊也沒給咱定下全賣出去的目標,咱就慢慢賣,賣多少算多少唄?何必急於一時呢?」
「行行行。」
張巒擺擺手道,「我是不著急,就怕有人急。」
沈祿差點兒就想問,你說有人急,那個人不會是當今陛下吧?
話到嘴邊卻忍住了,這種大不敬之語自然不能輕易宣之於口,隨後沈祿藉口與張巒有要事相商,讓張巒把小輩支開,他想儘早完成李孜省交託給他的差事。
……
……
張家正堂。
張巒和沈祿坐下來,沈祿單刀直入問道:「來瞻,我有一事不解,還請你釋疑。你推測天機的本事,到底跟誰學的?」
「汝學,你這是作甚?」
張巒神色間很不自然,瞥了沈祿一眼,問道,「你登門拜訪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沈祿點頭道:「我很想知曉。」
張巒道:「唉!我也不是有意遮瞞你,實際上,這件事……怎麼說呢……其實我啥本事都沒有,什麼推測天機之類的本領,全都是糊弄人的。」
「啥?」
沈祿當即站起身來。
換作以前,他還覺得張巒這人說話辦事特實誠,連這種隱秘都肯如實相告。
而現在他的想法就是,你糊弄鬼呢?
你要真沒本事的話,怎能一而再再而散推測出天機大事?
那可不能用瞎矇來解釋!
你蒙中一次都算是超神發揮,現在可是屢屢命中,且每次都與你所說分毫不差,你居然說你沒那本事,只是拿來糊弄人的?
騙鬼去吧!「汝學,我且問你,你關心這個,是想偷學這本事嗎?」張巒反問道。
「不是。」
沈祿道,「來瞻,請恕我不能直言,但你這手神鬼莫測的本事總歸是有人惦記著的。」
「那就是李孜省了?」
張巒笑著問道。
沈祿不語。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張巒道:「推測天機這種事,無非是道家所好,其實呢,這能耐並不在我身上,而在旁人身上,我只是受人指點而已。他告訴我什麼,我就跟李孜省說什麼。這麼說,你看我對你夠坦誠了吧?」
沈祿問道:「誰?」
張巒搖搖頭道:「不能說……倒也不是說非要遮瞞你,以後你自然會知曉。其實這人,你也認識。」
「咳咳。」
沈祿不由劇烈咳嗽起來。
聽著像是在糊弄人,但為什麼這話仔細琢磨,卻又如此真誠呢?
「汝學,你問我這本事,是想推測什麼事嗎?」
張巒問道。
沈祿道:「有關當今天家大事。陛下的病情,你知曉嗎?」
張巒嘴角輕輕上翹,道:「何止知曉?李孜省幾次上門來跟我討要藥方,去給陛下治病。
「不瞞你說,現在給陛下用的藥方,都是出自我手,你說我知曉不知曉?且有關陛下的運勢,我早就跟李孜省說明了,要是他找你來只是為了佐證,那便可以與他說,一切都是定數,改不了的。」
沈祿聽到這裡,算是徹底明白了。
現在張巒跟李孜省綁定得很深,李孜省必定是遇到什麼跟張巒立場相悖的情況,才會讓他作為中間人,來跟張巒問詢有關張巒方術師承的情況,同時也讓沈祿敏銳地意識到,李孜省唯一跟張巒有衝突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對太子的支持。
「來瞻,你不必把我的話往心裡去。」
沈祿也怕張巒誤會自己的立場,急忙解釋道,「陛下的病,本就不是太醫院外的人該關注的,治病之事就交給行家裡手去做,咱最好還是別管了。」
張巒無奈道:「我是不想管,甚至中間做出自污之事,想要徹底脫手,但奈何就是有人讓我管,你說我能怎麼著?
「汝學,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焦躁。一邊要惦記陛下的病情,還要顧著手頭這麼多待售的貢品,明天我可能就要去萬閣老府上走一趟,把他訂購的貢品給送過去……你說我容易嗎?」
沈祿心道,你這京師權貴府上來回跑,還去得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你竟還問我容不容易?
我倒是想天天往李孜省、萬安府上跑,人家也不歡迎我啊。
「汝學,你看你府上是否缺點兒什麼東西?」
張巒本著你來都來了的原則,想給沈祿兜售一下自己府上堆積如山的貢品。
沈祿苦笑道:「你看我這孑然一身,一年下來,連同俸祿和家中田地產出,它都到不了一百兩銀子,我能買得起什麼?
「我不比來瞻你,你現在可是朝中的大紅人,私下裡很多人都談到你,都說你乃不世出的名士……我是羨慕不得啊。」
「是嗎?」
張巒捋了捋鬍子,笑道,「我就是給陛下辦點事,也沒幹出什麼值得稱道之事啊,怎外間有關於我的傳言?」
沈祿道:「聽說你最近經常出入於東宮?」
「這倒是。」
張巒一點兒也沒有藏著掖著,道,「其實不是經常,只是去過幾次而已,迄今為止前後一共才三次,說我是個東宮講官也沒人把我當回事。我甚至沒在課堂上給太子講任何經義禮法方面的內容,純粹就是去濫竽充數的。」
沈祿一臉慚愧之色,道:「你可真是太謙虛了。」
張巒有意轉變話題,問道:「汝學你在通政使司,可有什麼好事?比如說官職什麼的,是否有進遷的機會?」
沈祿無奈搖頭:「我一個舉子出身的京官,做到通政使司經歷,基本上算是做到頭了,除非將來有什麼特殊的境遇,否則……」
「沒事。」
張巒笑著寬慰道,「你對我有提攜之恩,這我是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再說你還是小女的姑父,以後有什麼好事,一定會惦記著你。咱都是自己人嘛。」
沈祿聽了很是感動。
未來皇后的姑父,連國丈都說了,會多加惦記和提攜,還有什麼比這更溫馨的話語?
至於什麼李孜省……
那只是我老沈的上級而已!
就算是對我有提攜之恩,但他現在能提供的助力已經很少了,畢竟我老沈只是舉人出身,沒點很硬的關係,實在沒機會晉升高位,但要是未來的皇帝和皇后能記住有我這號人,還把我當自己人看待,那我就有了官場通行證,或許真能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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