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葉落而止
狂妄!
趙冀生表面的謙和態度,掩蓋不住他狂妄的本質。
按照他話中的意思,全真教甚至可以一擁而上,用全部的人手來對付他們三人。
如果這種情況下,都還被他們撐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那全真教的臉面,就徹底被踩進了泥濘里,便是王重陽都拔不出來的程度,這才是真正的砸招牌。
哪怕是成功的在一柱香內,擊潰了三人,傳揚出去也不是什麼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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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稍微模糊一點細節,就很容易給人一種全真教輸不起,所以選擇群起而攻的惡劣印象。
但如果用相對『公平』的法子與這三人較量,又陷入了陷阱。
一柱香的時間,這個限制,能造成很大的攻防壓力。
而趙冀生三人只需要保守防禦,便可穩操勝券。
馬鈺走到丘處機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輕輕的搖頭。
左右都是陷阱,不可貿然行事。
丘處機卻驕傲的笑了。
「一柱香太久,反顯得我全真教的武功不夠精妙,師父若是回山,定要怪我等沒能招待好貴客。」
轉頭看向一旁只有稀鬆兩片樹葉,勉強掛在樹梢上的大樹,丘處機指著它道:「既然是客隨主便,那我便以一人戰你們三人,葉落即戰,落地而止。」
「倘若我不能在這兩片樹葉徹底落地之前,將你們擊敗,那便算我全真教技不如人。」
「但如果你們三人輸給了我,我便要你們刻一塊石碑,石碑上寫著『全真教』三個字,從終南山背回遼東,片刻不可能落地。」
丘處機此言一出,不少圍攏過來的全真教道人,都露出了慌亂的神色,只有少數人明白丘處機的真意,目光灼灼的看向丘處機。
此舉看似是縮短了比武時間,於全真教更加不利,但卻是在心理博弈上,反向壓制住了趙冀生三人,使他們不能再專注的拖延時間,用比較消極的方式,來拖贏比斗。
趙冀生老於世故,當然一瞬間明白了丘處機的目的,但他卻不好反對。
因為這樣的條件,明面上於他們三人而言是有利的,如果這都拒絕,那先前說過的話,便全當在放屁,今日登山挑釁,便很難達到預期的結果。
如今他只能期望,丘處機的實力並不強,樹葉落地之前,無法取得優勢。
「哈哈!好!果真豪氣!不愧為王宗師的弟子。」
「你身邊的這位,可是你師兄?你們師兄弟一併出手吧!」趙冀生慷慨豪邁說道。
馬鈺表情微變,他突然後悔,因為不喜爭鬥,而從不修煉搏鬥之用的武功。
「大師兄為我全真教代掌教,師父不在山中,他便是我全真教的擎天之柱,還是由我這個不值一提的無名小卒,來與你們切磋吧!」丘處機抬了抬手中的長劍,將它平放在前方,右手手掌卻沒有握住劍柄。
隨著丘處機抬起帶著劍鞘的長劍,一股凌冽的氣勢,猛然自他站定之處釋放出來。
內力鼓盪之下,以丘處機為核心,爆發出一股狂猛的旋風。
風吹動樹梢,樹枝一下一下的搖晃,沾染在樹枝上的雪花,一點點的灑落下來,那稀鬆的兩片樹葉,也揪動著人的心弦。
趙冀生三人明知要集中注意力,隨時準備迎接丘處機狂猛的攻勢,卻也還是不得不抽出一部分的心神,把注意力轉移到樹梢上,盯著那將落未落的樹葉,心中的郁燥,無端而生,亂了氣息。
呼···!
一陣山風呼嘯而來,樹枝猛的打顫。
趙冀生身後的馬大量,猛地拔出長刀,一口真氣凝而不發,頃刻間漲的臉頰通紅。
那兩片樹葉,卻像是在故意逗人一般,任由風如何的刮,它們總是粘在枝頭上,將落不落。
丘處機始終眼神平靜,在他的角度看過去,趙冀生三人與樹枝,是可以一併收入眼底,無須分神它顧。
風漸漸地又稀疏下來,沒有了方才的強勁。
所有人繃緊的神經,都下意識的放鬆。
然而就在此刻,一聲根本無法耳聞的清脆聲響,卻好似同時出現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兩片樹葉,一前一後,在兩個不同的瞬間,飄飄蕩蕩的從枝頭掉落,然後調皮的在風中打轉。
噌!
丘處機的右手指尖,猛地一點劍格,長劍一瞬出鞘,如有靈性一般躍入掌中。
刺!
一劍炸開,猶如星河倒懸。
首當其衝面對這一劍的,便是馬大量。
他先前便泄了氣勢,此時被丘處機這一劍所來的聲勢所震懾,剎那間居然呆住,沒有能夠及時的防守、反擊,不像是個江湖中人,反而像是不通武藝的普通人。
「遭了!」趙冀生眼見這般,根本來不及多想,只能甩出袖子裡的長鞭,卷向丘處機持劍的手腕,原本思量好的應對之策,此刻都拋到了天外。
勝負只在須臾間,那當然沒有留手的可能。
所以生死也在剎那。
是求勝負,還是救師侄,這根本沒有給趙冀生理智考量的餘地,只能交給他的身體本能。
而如趙冀生這樣一個前來與人交惡,想要踩著全真教的招牌完成任務,卻還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老傢伙來說,他並沒有那種泯滅人性的天賦,身體本能做出的判斷,與理智思考下的判斷,無法達到一致。
丘處機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一劍分光,天河倒懸般的一劍,分出了兩道支流,分別湧向趙冀生與王元之。
全真絕技,一氣化三清!
刷刷刷!
電光火石間,三劍同時命中,趙冀生丟掉了手中的長鞭,而王元之和馬大量,則同時捂住了淌血的手腕。
三人的面色,都是同樣的難看。
飄飄揚揚···兩片頑皮的樹葉,此刻才乘著喧鬧的風兒緩緩落地。
血滴答、滴答的落著,將地上還未徹底掃盡的雪,染成了鮮紅。
「我們輸了!」趙冀生喉嚨乾澀,艱難的吐出四個字。
「等下山後,我們便去刻碑,一路背回遼東。」
趙冀生說著,原本還算挺拔的身形,逐漸佝僂。
折損顏面倒也罷了,關鍵在於他們這麼做了,都元帥若是知曉,又該如何處置他們靈參門?
滄浪,長劍歸鞘,丘處機道:「戲言耳,不必當真!」
「三位!我全真教酒冷餚薄,便不招待了!快些下山吧!」
這話聽著,既像是真的放三人一馬,又像是一種諷刺。
趙冀生聽聞此言,面色一番變化,咬咬牙從懷裡掏出一塊獸皮紙:「多謝丘道長寬宏大量,是我等三人不自量力,石碑···我三人確實背不回去,此物為我靈參門的不傳之秘,便當做賠禮,贈給道長。」
說罷將這獸皮紙往地上一放,便一左一右扶著徒弟與師侄就下山而去,連掉落的兵刃,都沒有撿起來帶走,可見是顏面失盡,再不願多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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