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徵兵

  門板傳來了咚咚咚的悶響，屋內飢腸轆轆的青年男人有些不耐煩。

  「誰啊？」青年男人怒道。

  他是一個獵戶，過冬糧不夠，冬天獵物也少了很多，好久沒打到獵物還要照常交稅，也只能飢一頓飽一頓熬著日子。

  「黑狗，子爵大人發麥粥了，趕緊過去領啊。」門外傳來了一個興奮的聲音。

  被稱為黑狗的中年男人打開門，外面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同齡人，是自己熟悉的好友木桶，人如其名，他就是個做木桶為生的。

  底層的平民沒有好聽的名字，名字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標誌性的符號，所以基本就是對什麼熟悉就叫什麼。

  像黑狗，他便是世代都是獵戶，父母曾經養了一條黑色獵狗，就乾脆給他取了這麼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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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可惜，陪伴自己長大的這條黑狗在幾年前他應徵成為民兵去抵抗骷髏的時候，依舊跟隨在自己身邊和那些綠皮矮子廝殺，結果被骷髏用木棍錘死了。

  那一次打的很慘烈，但是報酬卻被剋扣了大部分。

  失去了獵犬的他日後的打獵自然過得更加艱辛，為此他對這些貴族也失去了信任。

  「又是徵兵的事情吧。」黑狗沒好氣說道，「兩天前就有一個騎士找過我了，還許諾入伍就有一個金幣，誰信啊。」

  「嘿嘿，別管有沒有，但是這一次發粥應該是有的。」木桶哈哈笑著。

  黑狗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邁出門去。

  入伍是不可能入伍的，但是跟著去領粥，他就不信這新任的子爵也能賴掉。

  待到了那位子爵的府邸前的時候，黑狗發現整個鎮子上的男性都聚集到這裡了，彼此之間也正交頭接耳著，看得出都對現任的子爵很不信任。

  不過，此時一陣肉香卻是鑽到了他的鼻子裡面，讓他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他踮起腳尖，透過人牆，真的看見前面有兩隻大桶，裡面正是兩大桶麥粥，而且還不不是以往那種清湯寡水，根本沒有幾顆麥粒的救濟糧，而是真正粘稠的，顆粒分明的麥粥。

  「女神在上，裡面真的有肉啊。」木桶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其他人也都是這個樣子，但畏懼於旁邊站著的騎士，都只敢遠遠聞著香味。

  冬天十分寒冷，鎮子上的人大部分都因為糧食不夠，沒有避寒的衣服，不敢外出工作，也沒有工作，每年都有很多人撐不到春天到來。

  即便能夠撐到春天的，家中也並沒有多少餘糧，只能勉強靠著攝入的一點點能量活著。

  黑狗雖然也饞，但還是努力克制著。

  他看了看周圍，隨後就發現了一個站在桌子上的俊美青年，從裝束打扮上來看，這就是他們領地新任的子爵。

  難不成這個子爵還真是個好人？真的想抵禦骷髏的入侵了？

  此時的林恩高高站在桌子上，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一片腦袋，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清了清嗓子。

  「露水嶺的臣民們，你們好，我是新任的露水嶺子爵，林恩·埃爾維斯。」

  鴉雀無聲。

  儘管所有人目光暫時都從那些麥粥上移開，但也沒知道這位新子爵想做什麼。

  「你們都看到了，這是加肉的兩桶麥粥，都會分發給你們，一人一碗。」

  林恩說道。

  隨後人群中又是一陣蠢蠢欲動，其中有著不少吞咽口水的聲響。

  「但是在此之前，我有話要說。」林恩又是清了清嗓子，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那就是組建民兵隊的事情。」

  「每個入伍參加抵禦骷髏的人都能直接領到一枚金幣，只要成功入伍，一枚金幣就會立即發到你們手裡，並且每天都能吃這樣的麥粥吃到飽！」

  「此外，若是你們戰死，我們也將會有撫恤金髮放。」

  下面的人聽著林恩的演講，都是一愣一愣的。

  特別是撫恤金這種東西，他們都還是第一次聽說，在聽完林恩的解釋後，他們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但是，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麼好的事情麼？

  這個年代的貴族打仗都會無償徵召民兵入伍，發把生鏽的鐵刀就算是貴族老爺的仁慈了，更多的情況都是要自帶兵器和糧食，每次上戰場都是他們當炮灰率先消耗敵軍的箭矢。

  更別提還有撫恤金這種東西了，都是死了就死了，命不好是自己活該。

  於是今天林恩的這番言論自然是驚世駭俗，沒人敢相信。

  講解完了入伍的待遇後，林恩留了一定的時間讓這些人進行消化，等到時機差不多了，才繼續說道：

  「願意入伍的人，現在就可以過來報名！」

  所有人依舊都面面相覷，沒人動彈。

  「有人信才怪了。」黑狗不禁笑了起來。

  儘管麥粥是很誘人，但誰知道明天是不是就只剩下喝涼水了呢？

  好死不如賴活著，又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沒必要為了吃一碗麥粥就把自己賣了。

  「第一個報名入伍的人，賞賜兩枚金幣。」

  子爵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在場的人又是一陣騷動。

  「嘖嘖，有這錢，我都可以娶肉鋪老闆的女兒了。」

  「呸，你就這點志向，有這個錢我就直接買兩匹馬跑商隊。」

  「哈哈哈，鬼才信，這可是我們一輩子存不下來的錢。」

  ……

  但議論歸議論，就是沒人敢上前來。

  底層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天上沒有白掉下的餡餅，誰知道這錢領了之後還要遭受什麼樣的對待。

  在以前還有一些人說要帶露水鎮的村民們賺大錢，結果信了他們的人在走出鎮子後就沒了蹤影，據說都變成了獸人的奴隸。

  而當他們沒了勞動價值的時候，獸人就會喊來邪惡巫師，將內臟掏出來賣給那些富人用以替換人體器官。

  但未等這些人安靜下來，林恩的聲音就再一次傳來。

  「第一個入伍者，賞三金！」

  下方眾人又是一陣唏噓聲，交頭接耳，面面相覷。

  的確有些人心動了，但最後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惜命沒有上前。這是所有底層人賴以生存的謹慎性子。

  而不久，子爵又再一次提高了賞賜。

  「第一個入伍的人，賞五金！」

  人群騷動更大了，紛紛倒吸冷氣。

  五枚金幣啊，這說不定都可以娶一個落魄小貴族的女兒了。黑狗也不禁心生嚮往。

  他想起自己從小到大的遭遇，身為最底層的人，一輩子都在為生活掙扎，每天都在為交稅發愁。

  雖然鎮子裡的居民已經被以前的那些貴族騙過好幾回了，但萬一真的等來了一個好領主呢？

  最後，他終於咬了咬牙根。

  「管他這些貴族耍什麼花招，我幫你們探探路了！」

  他終於還是向前邁出了步伐，在眾人詫異而又帶著希冀的眼光中朝著眼前的那個子爵走去。

  他很惜命，但萬一是真的呢？他這條命可值不了五個金幣。

  拿到五枚金幣，他還苦哈哈打什麼獵，直接買塊地做個畜牧農場主，直接翻身當地主。

  大不了拿到金幣了自己就把金幣去風月場所全部花光，看這個子爵還怎麼拿回去，看看到最後是誰虧得多。

  黑狗的內心和其他人是一樣的，所有人的內心都害怕這是貴族在畫大餅，耍花招，但也在期盼這種事情是真的。

  「真的給五個金幣？」走近了，黑狗再一次問道。

  「是的。」林恩笑容如沐春風。

  「拿了錢之後，除了你說的那些條件，沒有附加條件，也不需要我再幫你做另外的事情了？」黑狗又問道。

  「是的。」林恩依舊笑著，隨後遞上了簽名的本子。

  「我不識字，我叫黑狗，你代我寫上就行。」黑狗說道。

  黑狗從始至終都警惕地盯著眼前的這個領主大人，看著眼前的子爵點了點頭，然後真的就在名單上寫了起來。

  沒有耍什麼花招，紙面上也沒有蘊含惡意的奴隸契印，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白紙黑字的契約書。

  隨後，旁邊的騎士就端來了一個盤子，裡面真的放著五枚金閃閃的金幣。

  黑狗瞪大了眼睛，下面的所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這裡出生的人基本都一輩子沒見過金幣是什麼樣子，更別提擁有金幣了。

  「我……我真的拿走了。」黑狗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顫抖，「你……你可不准再以各種理由再拿回去……」

  「我以荊棘大公兒子名義，向女神起誓，女神在上，絕不以任何不正當理由剋扣我軍戰士財物。」林恩豎起了三根手指。

  至於荊棘大公、女神，林恩其實都毫不在意。

  這片大陸的人對光輝女神都很尊敬，見林恩如此起誓，黑狗也完全放下了戒備，伸手抓起了端盤上的金幣，並迅速揣進了兜里，生怕下一秒就消失了。

  人群沸騰了。

  「還真給啊！」一起同來的木桶已經驚呆了。

  所有人也都沒料到這回是真的給錢，已經開始後悔莫及了。

  「狗屎！早知道是真的我就上去了。」

  「被搶先了，本來我也打算上去了的……」

  「我們三代人都存不下五枚金幣啊。」

  ……

  霎時間下面就充斥著各種痛心疾首的哀嚎。

  見此時時機成熟，林恩又是放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民兵名額只有一百個，願意入伍的，現在即刻上來報名。」

  此時依舊還是有些人在疑惑，或者猶豫和懷疑，但隨後周圍的人就高喊了起來。

  「我我我！我要入伍！」

  「選我選我！我不想吃黑麵包了，我要喝肉粥！」

  「我也要拿金幣，我要娶老婆！」

  「把我名字記上，我的名字是……」

  ……

  瞬間就有好幾個人湧向了桌邊。

  見已經有人開始行動了，一開始那些猶豫不決的人也瞬間急眼了。

  沒有時間思考了，這種機會錯過了可就不再有了，就姑且再信任一回吧！

  於是，在場的人甚至都顧不上之前一直惦記著的肉丁麥粥了，紛紛湧向了林恩的位置，嘰嘰喳喳喊著自己的名字，生怕說慢了就將那張報名表填滿了。

  「一個一個來，只要四肢健全，你們都有機會入伍。」

  林恩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最先幾個大喊大叫涌過來報名的其實都是林恩安排的托，就是要在第一個入伍的人領完金幣後趁熱打鐵，不留時間給其他人繼續思考，直接全部收入囊中。

  只是，在這個對貴族沒多少信任度的小鎮上還真的有人願意第一個站出來。

  原本林恩把上台領金幣的托也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這些人給自己省錢了。

  不過有人願意站出來也是好事，林恩並不吝嗇給這種勇士一點獎勵。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