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拉壯丁
第17章 拉壯丁
工程隊上下千八百人,如果一定要挑個最清閒的,那必然是趙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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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時間自由,到了晚上在營地里繞圈敲鑼就行。
若非工錢少得可憐,還真是個讓人羨慕的好工作。
可就怕被老闆和管事的發現。
打工人一旦閒下來,肯定會被千方百計的使喚找活兒干。
否則他們看你閒著比殺了他還難受。
年紀尚輕的趙三元顯然不懂得這個道理。
平常也就罷了,待在屋子裡看小人書或睡大覺。
好巧不巧的今天是營地開拔,無所事事的他跟個傻狍子對著呲牙玩。
李冬至能忍?
肯定不好使啊。
所以結局很明顯,被點名拉壯丁去鐵嶺。
趙三元自是百般個不願意。
來打更就是為了清閒事少沒煩惱。
但看在李冬至承諾加錢的份上,只能勉為其難的跟著走,畢竟能多存幾塊大洋也是好的,留作過河錢。
幸運的是,此地距離鐵嶺並不太遠,李冬至還公車私用調了輛美國進口的小卡車。
算上一個叫大愣眼的司機,共四個人前往鐵嶺。
卡車前邊只能坐倆人。
所以趙三元和康木昂被安排到了後邊。
經過那一夜短暫了解,雙方都或多或少知道彼此不簡單的事實。
憨厚的康木昂倒是願意嘮嗑打發時間,奈何趙三元依舊是那副莫挨老子的德行。
對於康木昂這個人,趙三元談不上多討厭,卻也談不上喜歡。
婦人之仁的爛好人。
終於,兩人視線再次交匯時,康木昂抓住時機率先開口,準備緩解尷尬的氣氛。
他趕緊鼓起和善的微笑,脫口而出。
「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一句話。
讓趙三元內心仿佛受到了一定的精神傷害。
他看了看自己腰間掛著的銅鑼,又抬頭看了看康木昂,一副你好像有大病的表情。
伱瞎麼?
況且又不是沒打過照面。
天天聽誰打更起床心裡沒有數?
趙三元忍著暴脾氣敷衍著。
「敲鑼的。」
康木昂得到回答後笑意更甚。
心想真誠永遠是交友的至高法則。
「敲鑼好啊,絕對是門技術活,上回我在奉天中街看到個耍猴的,鑼敲的那叫一個地道。」
「.」
趙三元強制壓抑住要把他那厚眼鏡片按碎到他眼眶子裡的衝動。
告誡自己不要介意不要介意,碰到個不會嘮嗑的而已,他人至少不壞。
不是瞧不起耍猴。
實在是自家大仙堂也沒有猴仙兒,挨都挨不著,不會嘮嗑就硬嘮,邦邦硬的嘮。
「哦。」
趙三元儘可能用相對溫和的方式,來結束這場尬聊。
奈何康木昂認為雙方已經有了良好開端,話匣子的毛病擋也擋不住。
「哎~正所謂九天煙霞蘇幕遮,碧枝丹彩滿星河,緣這個東西啊,它妙不可言,人與人相遇是莫大緣分,人與人相識更是上天的眷顧,你我結交,必是三生結善,相信一定會成為至交好友,待到未來回憶今朝,定會感慨萬千,有道是」
趙三元的腦殼嗡嗡作響。
傳來的人為噪音比卡車的發動機聲還要刺耳。
癆絮叨的本領竟不輸黃小六多少。
徹徹底底的精神折磨。
「未來是吧?我已經沒幾年好活了,你還是找別人當至交吧。」
趙三元靠在車板旁,點了一根旱菸捲來緩解折磨。
聽說煙館裡的福壽膏能讓人慾仙欲死,也不知是真是假。
禁了這麼多年也沒禁了,估計肯定有門道。
而熱心腸的康木昂一聽這話頓時精神抖擻又抖擻。
「嗯?兄弟你也短命?巧啊我也是,無論我怎麼推算自己都活不過辛未年,能否告知生辰八字,在下略懂術數之道,也許你並非短命說不定。」
驚了!
趙三元徹底驚了!
叼著菸捲的他愣愣的看著康木昂。
心想這老兄為了交友真夠拼。
為了拉近關係竟能把自己也說成是短命。
單憑這點,趙三元就不得不佩服。
信,是肯定不會相信的。
八字更不會給。
生辰八字在尋常老百姓手裡,是婚配嫁娶的必要信息。
可若到了『有心人』手裡,就會變成害人害命的絕佳條件。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輕易透露自己的生辰八字。
否則後悔都來不及。
至少趙三元想用八字來禍害一個人,都至少有幾十種辦法。
斷財、斷交、斷情、斷運。
只要針對性運用沖煞等,以上都不成問題。
所以生辰八字不光能推算命理,還是一個人絕對的根本。
「呵,你要先走了我可以給你摔盆兒,真要前算五百年後算五百載,倒是算算咱們幾天能回。」趙三元嘴角冷笑,拒絕提供自己的生辰八字。
然而康木昂還真就卜了一掛。
卜的是此行前程。
「唉,此行福禍相依前途未卜,稍有不慎必有血光蓋頂,咱倆不會這回就都死了吧?」
算卦這一領域,趙三元只能算個門外漢。
畢竟帶著大仙堂,很多時候讓仙家出馬也能取得同樣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河洛命理之術可不是誰都能掌握的,哪怕學個皮毛都需要很高的天分。
好比奉天城裡敢在街頭擺攤算卦的,絕大部分都有點真才實學,哪怕是靠忽悠,也是忽悠中的大忽悠。
卡車逐漸顛簸起來,行進在土路之上。
李冬至的老宅並不是在鐵嶺城內,而是在東邊的房身溝,是個不大不小的村落。
依山傍水,是個生活的好地方。
「馬上到了,你倆收拾收拾準備下車。」
李冬至拉開隔板。
表情除了有對女兒的擔憂,有對沒有送老父親最後一程的愧疚,還有幾分近鄉情怯的複雜。
上有老下有小的頂樑柱,生活工作中的酸楚也唯有自己清楚。
待康木昂和趙三元跳下卡車。
看到了一座古香古色的老宅邸,看規模至少三進三出,兩側的地都被買了下來種上美觀的銀杏樹,當得起地方大戶的頭銜。
然而,兩人並沒有跟著李冬至跨過朱漆門檻。
他們站在外面緊緊盯著這座老宅,動作出奇的一致。
也許彼此都有感應,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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