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接觸
第166章 接觸
厚重的烏雲遮蓋住難得顯現出來的月色。
本以為今天會是無月的場景。
但不曾想,雲開則見月,天間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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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月如曇花,只得一現。
『砰~!』
大氣,貴不可言,但不缺婉約和書卷氣的書房當中,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人臉色陰沉的望著站在自己面前低頭的青年。
青年身體顫抖些許,但很快就穩住了心神。
「父親,此事在我。」青年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認命的說道。
昏黃的燭光微微搖曳,中年人瞥了眼即將燃燒殆盡的燭火,從抽屜裡面重新拿了一根蠟燭點燃。
油燈的味道並不怎麼好聞,蠟燭雖然燃燒太快,清理麻煩,但他們並不在意麻煩。
房間的光亮微微亮了些許,但很快就恢復到之前的模樣。
「說說看,理由找好點。」中年人望著自家的二兒子,神情很平靜。
青年鬆了一口氣,父親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就是好事。
收斂心神,顧天行簡潔的將今晚的事情給敘述了一遍。
中年人的臉色微微變化,待青年說完,房間內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許久的沉默讓顧天行有些惴惴不安,他試探著抬頭看向父親。
父親面無表情,從父親的神情是看不出什麼東西了。
無奈他只得低下頭。
「這事我知道了,做的還算不錯。」良久中年人點點頭。
青年猛的抬起頭滿是詫異,「父親不怪我?」
「非你之過。」中年人搖了搖頭。
「行了,去祠堂跪著吧。」
「啊?」顧天行一愣。
不是,不是說不怪他嗎?
怎麼還要他去跪著?
「有意見?」中年人沒什麼表情的望著顧天行。
「沒……沒意見。」
他實在是生不起反抗父親的念頭。
嚴肅且嚴厲的父親,讓他這個兒子都感覺到了懼怕。
顧天行苦哈哈的離開了書房,中年人望著離開的兒子背影,心裡嘆了一口氣。
眼中有些失望。
若是剛剛他質問一句為什麼,那他會很高興,而不是像這樣,膽怯的離開書房。
「嚴厲嗎?」
中年人搖了搖頭,他從不覺得自己嚴厲,自家夫人也不覺得,整個家裡的人都不覺得,唯有自己這個二兒子覺得他嚴厲,然後害怕他。
他很失望,但也僅僅是因為這個而感覺到失望。
「疑似擁有領域的強者嗎?」
「這個時間點出現,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中年人心情有些凝重,同時也有些不安。
他站起身打開窗,望向了城主府的方向,「你已經察覺到了嗎?」
中年人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輕輕呢喃著。
蠟燭燃燒的不慢但也不快。
客棧不提供油燈,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余知樂重新點燃一根蠟燭,雖然他在黑暗當中也能看得見。
但某個小丫頭需要光亮帶來的溫暖。
小丫頭已經熟睡了過去,那不怎麼好看的睡姿,很輕易的就踢開了被子。
瘦弱的小丫頭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滿是淤青和凍瘡。
身穿嫁衣的新娘輕柔的將被子覆蓋在小丫頭的身上,順便壓緊被角,防止溫度的流失。
「你應該收起那些善心的,對一個無親無故的小丫頭不要看的那麼緊。」
「她不是我們的女兒,我並沒有要帶她離開的想法。」
余知樂放下手中的紅色毛筆,回頭看著身穿嫁衣的新娘,也就是何銀兒。
現在的何銀兒還沒有完全甦醒,但也是差不多了。
他的布置十分緊湊完善,不會出現意外。
何銀兒回頭示意他小聲點。
余知樂無奈搖頭。
「我對伱還是太好了,善惡分割的時候,我獨取惡……」
說到這,余知樂沉默了下去,現在說什麼已經晚了。
何銀兒確定小丫頭沒有被吵到之後,起身坐到了余知樂的旁邊。
血紅的嫁衣拖拽在地面上,紅色的蓋頭微微晃動。
骨節分明的手被一隻白皙秀氣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小手給牽起。
「我……我喜歡……丫丫……」
結結巴巴,不帶感情的聲音從蓋頭下響起。
現在的何銀兒還沒有完全甦醒,能說話已經很好了。
余知樂吐出一口氣,「隨你。」
他搖了搖頭,不去看床上已經醒過來的小丫頭。
這丫頭不笨的。
好看的手被抽離,何銀兒並不在意,只是靠在余知樂的肩膀上。
蓋頭上的珠簾隨意的晃動,輕輕的撫過青年的臉龐。
「找到源頭之後,後面我會很輕鬆,但我可以預想到,那兩個傢伙後面給我布置了很多極其有意思的地方。」
「可以叫做副本,畢竟我們都是差不多的開始。」
林千和余千兩個恐怖的傢伙玩心也重。
他現在相當於兩個傢伙的玩具。
他們很無聊,需要一點樂趣。
他倒是不在意,他反正也需要成長。
他現在對上完整的厲鬼還是有些吃力的。
無法做到見面就壓制的局面。
這很不好。
這樣會浪費很多時間。
他要快速的變強,然後穩定下來,最後做出自己的事情。
世界的變化極其快,雖然那兩個傢伙在極力壓制這種變化,不讓這種變化影響到他。
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鬼太多了。
神話當中的大羅太恐怖了。
他可以確定有鬼能做到大羅才能做的事情。
比如在時間當中撈人,真真正正的從時間當中扯出它想要找的人。
這很恐怖,如果沒有某一隻鬼抹去厲鬼的智慧,僅存本能,那人早就成圈養的豬狗了。
那隻鬼很像神,或許不能說是像,它就是。
余千就是栽在它的手上。
它展現出來的能力讓余千給它命名【太上】。
「人不會想像他們沒有見到過的事物,就比如你無法想像出一種新的顏色,哪怕是我也做不到。」
余知樂吐出一口氣,偏頭看向了旁邊的可人。
他遲疑了一會,伸手進入蓋頭,輕輕摩挲著蓋頭下白皙光滑的皮膚。
他可以確定,蓋頭下的容貌不是鬼新娘,而是何銀兒的容貌。
「我……我會……陪著你的……」斷斷續續,結結巴巴的聲音從蓋頭下傳出。
余知樂點點頭,「我知道。」
縮在被子當中小心翼翼偷看著這一切的小丫頭眼中有著羨慕之色。
青山萬古皆存,羨者有之,但沒有會去成為青山。
燭光熄滅,房間陷入了黑暗當中。
冷風徐徐吹拂,月色重新露出它那白皙的容顏。
寂寥的城鎮被月色覆蓋。
黑暗當中,兩人相依而坐,小丫頭最終閉上了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拂曉轉瞬而來。
新的一天儼然已經開始。
等小丫頭醒來的時候,那個身穿嫁衣的姐姐已經消失了。
那個神仙哥哥倒是還在,正坐在書桌前釘著一本書。
「醒了就自己起來,吃飯洗臉我並不會幫你。」
余知樂頭也不回的說道。
經過一晚上的相處,小丫頭已經不怎麼害怕這個神仙哥哥了。
她清楚的知道,這個哥哥是神仙,神仙想要殺人是很簡單的。
而且沒有人會管。
小丫頭麻利的起床,然後把被子迭好。
做完這一切,她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前,爬上凳子,看著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食物,她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余知樂。
「吃吧。」
那冷漠到沒有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丫頭心下大定,連忙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小丫頭吃的很香,而且吃的也很飽。
她之前早上起來從來都是餓著肚子的,要麼是被冷醒,要麼就是被打醒。
她從來沒有體驗過,早上從溫暖的被窩裡面起來,然後吃上新鮮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吃著吃著她哽咽了起來。
但卻沒有哭出聲,只是繼續吃著包子。
余知樂依舊忙著做自己的事情。
咚咚咚~!
不怎麼和諧的敲門聲在此刻響起。
小丫頭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手中的包子被藏在了背後。
但很快她反應了過來,偏頭看了眼神仙哥哥。
此刻神仙哥哥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沒什麼表情的收起東西,然後起身去開了門。
小丫頭好奇的張望過去。
但因為被神仙哥哥擋住的原因,她看不到太多。
「聽說你撿到一具上等仙蛻?」
門外,一個衣著華貴,腰間佩玉,手拿摺扇的青年笑呵呵的望著余知樂。
在門口的左右兩邊,有十幾個人分別站立在過道上,看著余知樂的目光都不怎麼友善。
「你誰。」
無視了那些人,余知樂盯著眼前這個比他矮的青年。
青年給他的感覺是普通人,但卻又有些差別。
不知道是不是跟昨天那個女人一樣。
有待考證。
「李家,李心緒,在家排行老二,得人抬舉,稱了一聲二公子。」
摺扇打開,冷風被煽動,青年神情很平常,但眼中的神情卻如同是在看一個下賤的乞丐。
在青年的眼中,余知樂空無一物,身上的衣物寒酸的可怕,僅僅是最普通的長衫而已。
雖然撲通,但卻依舊無法掩蓋這個人的俊秀面容。
不過他並不在意,帥有什麼用?
這並不能當飯吃。
當然,如果這個人沒臉沒皮,倒是可以當飯吃。
根據情報,這個人實力不錯,能從顧家二公子手上撿漏一具上等仙蛻,想來也是不凡。
但聽說,當時顧家二公子旁邊就只有一個貼身侍女。
那個侍女並不強。
「你怕死嗎?」
余知樂看著這個自稱李村緒的青年,他不知道這人那裡來的優越感,不過這不重要。
他也不在意是誰透露出去昨天晚上的事情。
這依舊不重要,畢竟他就沒有想過隱藏自己的行蹤。
「有點好笑,等等,容我笑笑。」
李家二公子雙肩聳動,摺扇遮臉,顯然是笑的很是開心。
兩邊的打手嘴角咧了咧,看待余知樂的眼神當中充滿的憐憫。
余知樂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面無表情。
良久,青年停了下來,「抱歉,我平常不這樣的,但實在忍不住。」
青年抽了抽笑出來的眼淚,不知道多久了,沒有遇到這種事情了。
自他大哥納入兩具上等仙蛻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在他的面前說這種笑話了。
這真的很好笑。
「你很好,就沖你這笑話,讓我感覺到開心的份上,只要你交出那副仙蛻,並且留下舌頭,你可以活。」青年斂斂臉上的神情,極其認真的望著余知樂的說道。
余知樂掃了眼兩邊的人,問了一個問題,「這些人是你的底氣?」
青年左右偏了偏頭,然後點點頭,「當然。」
「你想試試?」青年有些好笑的望著余知樂。
這傢伙多多少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先不著急,你家在什麼地方?」余知樂問道。
青年似乎很有玩心,對於余知樂的問題,他想了想,然後收起摺扇指了指城中最高的那個鐘樓。
「那裡,方圓十里都是我家的。」
「其中掛有李府牌匾,門前有兩座龍獅的宅子就是我住的地方。」
「你想去參觀一下?」
青年笑著看著余知樂,不行,又有些想笑了。
這傢伙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傢伙打聽他的住址是幹什麼?
想要事後報復?
青年想了想有這個可能,但並不現實,他們李家可是城裡最頂級的豪門。
城內俊豪聚集,城主不來,他們坐主位。
余知樂第一次見到紈絝,這跟他想像當中的紈絝不怎麼一樣。
這個人話很多,很自信,但卻不腦殘。
「你倒是謹慎,對自己的實力也很自信。」
余知樂走出房間,關上房間門。
李村緒有些詫異,但卻不在意,「你似乎也很自信。」
「對自己的實力?還是背景?」
「我沒有背景。」余知樂爬在護欄上望著那最高的鐘樓。
「那就是實力了?」李存緒眼睛一亮,「莫非那副仙蛻你用了?」
「如果是這樣,那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余知樂偏頭看向旁邊的青年,「你知道自己被當槍使?」
「知道,但無所謂。」李存緒煽動著摺扇隨意的說道。
「很聰明,那你可以活。」余知樂點點頭。
李存緒微微一愣,「你很強?」
他指了指兩邊的人,「他們……」
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咽了回去。
順帶著他還咽了咽口水。
余知樂望著遠處的景色,面無表情。
李存緒不說話了,他現在覺得自己話不應該那麼多的,也不應該如此自信的。
十幾個人,眨眼被分屍,此刻走廊上橫七豎八全是殘肢斷骸。
他有些噁心,但心裡的驕傲卻不允許他做出不雅的行為。
他站在余知樂旁邊,臉色不怎麼好看。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感覺到一絲異常。
這說明旁邊這個傢伙的實力在他大哥之上。
他大哥尚且也無法做的如此輕鬆。
走廊的屍體緩緩的沉入走廊當中,就仿佛走廊變成了一條吃人的小河一樣。
屍體消失了,走廊乾乾淨淨,和之前沒什麼模樣。
「先生,可去李家?」李存緒收斂心神,畢恭畢敬的問道。
「可。」余知樂想了想點點頭,然後轉身回到了房間當中。
李存緒鬆了一口氣,「那學生在李府等著先生。」
他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然後轉身下了樓。
大哥算是猜對了,可惜就是太不把他這個弟弟給當回事了。
李府當中,一個捧著書籍的青年眼眸微微閃爍,他看著院中那突然布滿綠葉,但又轉瞬凋零的槐樹,吐出一口氣。
「恐怖的傢伙。」
回憶起剛剛出現的那個傢伙,他心裡有些吃不准這個人的心思。
第一次在交談當中,他感覺力不從心。
「福禍皆有,麻煩的很呢。」青年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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