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王有財與「家人」
第204章 王有財與「家人」
終於到了。
這扇防盜門顯得老舊像是使用了十幾年,上面的漆已經起泡,鏽跡斑駁從撕開的漆泡里露出。
它安靜的,無聲無息,陳寧安在面前幾乎聽不到這扇門後面有什麼聲音。
不……應該說,的確沒有什麼聲音。
他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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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的時間,他思考過等處理了鴆海大廈其他的地方之後再來這裡。
可這個想法也只有一剎那罷了,一剎那之後他抬起手,自己內心還是被紅塵束縛,居然會有畏懼。
「砰!」
大門顫抖,牆灰簌簌而下巨大的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大門內部幾乎是立刻就有了聲音。
但是沒有人開門,於是他再次抬起手,四萬斤的力氣不打算再等第二下。
「轟!」
整扇門一震,猛的被他打得顫抖,甚至向後扭曲。
可一眨眼它又彈回來了,四萬斤的力氣居然打不破一扇門。
這門也不簡單,陳寧安睜開眼睛,一隻又一隻的望氣術從他臉上的皮膚里擠出來,滴溜溜的轉,打量著眼前這扇門。
赤紅之色在剛才的撞擊中溢出來一些,現在隨著門的關閉消失了,這扇門的材質,很特殊。
可以阻隔望氣術的窺探。
眼睛越來越多了,疼痛也越來越劇烈,臉上的眼睛開始向著脖子蔓延,擠出來有的還帶著血絲。
但陳寧安的確看不出更多的東西。
他站在門前,關閉望氣術,那一隻隻眼睛從他的皮膚上枯萎,被轉移到了胃裡。
「開門。」
他站在門口忽然開口,聲音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一絲複雜。
或許,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能聽出這毫無情緒語氣里的情緒。
可惜……他沒有最熟悉的人,一直都孤身而清冷。
那扇門一動不動,陳寧安伸手入懷,以指為筆。
「我再說一次,開門,不要讓大家臉上都鬧得難堪。」
他的手指印在門上,只要大符畫下,這門會被徹底摧毀。
力量只是附加,是承載術的容器,真正的術才是砍頭刀。
那扇門內有聲音移動,但是很遺憾,最後什麼結果都沒有。
陳寧安便不再說話,指力在門上留下痕跡,炁如江河湧出。
雷符!
這種殺傷力極大的符篆,是用來破門最合適的選擇,他一筆勾勒,一氣呵成,然後默默退後兩步。
「你們退遠一點。」
他回頭對赤黎與高勛說道:「等一下可能會有誤傷。」
這是他短時間內全力所刻畫的符篆,威力將會很恐怖。
監水深牢之外的山嶽上,嬴武衣眼中閃過訝異。
「那是什麼?」
她在這種手段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但實在是想不起來。
兩名守衛里的一人回答:「根據我的記憶,這東西似乎有始秦之前的某家影子,有一些相似。」
「哦。」
嬴武衣目光垂下,不再言語。
那扇門上的紋路開始發光,隱約有湛藍一閃而逝,隨後陳寧安閉上了眼睛。
「刺啦……轟!」
先見電,再聽雷!鴆海大廈在這一聲石破天驚當中轟然炸響,整棟樓被迫從土地之上抬起,又狠狠墜落!
一連三層樓全部被炸毀,這一層更是只剩下了眼前這一戶房間。
磚瓦碎裂,燈境炸響,島嶼跟著一顫!
「什麼!」
嬴武衣饒是見慣了世面也不禁泄出聲,這小小的紋路竟然有這麼可怕的威力?
鴆海大廈瞬間被炸掉三層,別說是她了就連兩名守衛都抬起了頭。
煙塵四起,那門前陳寧安輕輕開口:「風。」
一個字吐出,狂風又起,這天地自然的力量隨著他的吐氣被隨意使用,也吹散了這滿天的煙塵。
那扇門……在如此劇烈的撞擊當中居然還沒有徹底粉碎,只是半邊被炸掉了而已。
它完整的保護好了房間。
而且隨著大門的蠕動,這看似脆弱的防盜門還在恢復。
陳寧安沒有踏足進入其中。
而是站在門口門後有人與他對視。
一個面容十分乾瘦的人。
臉色與他一樣,分外的蒼白,沒有血色,從此人的眉宇間,陳寧安依稀能看到王有財之前的影子。
是故人啊……
他目光的平靜之下,微微閃爍,氣氛陷入了凝滯。
是他?
高勛認識這個人還調查過,但鍾城不是淪陷了嗎??為什麼這個人還活著?
而且……出現在這裡?鴆海大廈的燈境內。
「為什麼不開門?」
陳寧安皺眉,端詳眼前的王有財。
現在的他很不一樣,左右臉明顯出現了不對成,眼中一片黯然。
「應該我問你,為什麼來這裡才對。」
王有財聲音沙啞,好似有東西死死抓住了他的喉嚨,只能發出這低沉的聲音。
他抬起頭凝視陳寧安,眼中與陳寧安驚人的相似。
「你經歷了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寧安發現自己居然帶不上曾經的感情了,就像是照著課本百無聊賴的一句死板台詞。
「王有財搖搖頭,不打算告訴他這些經歷,正當陳寧安還要再問的時候,這房子的客廳內忽然傳出熟悉的聲音。」
「有財快來吃飯了,是不是來客人了,怎麼不說話?」
那聲音……是王媽的!
陳寧安忍不住的抬起頭,端詳王有財,直接繞過他,打算去客廳一看究竟!
「啪!」
擦身而過時王有財低著頭拉住他,沉悶聲音更低:「別過去。」
「王媽不可能還活著,她應該死了才對!」
陳寧安口中殘酷,他力量很大,拽著王有財向客廳走。
就在此時,另外一個聲音又出現了,是王爹的。
「有財怎麼還不過來?這可是伱媽做的拿手好菜。」
陳寧安身軀短暫愣了一下,隨後腳步更快!
王爹也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很慘,怎麼還會說話?
他快速的向前,王有財猛的吼了起來!
「陳寧安,你再往前,我就動手了!」
「你打不過我。」
陳寧安語氣極為篤定,他看出了一些東西。
「即便是現在的你,也打不過我。」
王有財現在渾身都散發著赤紅,失控的氣息,他早就看出來了。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這一切都不及那兩個聲音。
王有財根本就攔不住陳寧安,那四萬斤的力氣何等可怕。
他只能憤怒的吼:「陳寧安!這是我家,你憑什麼來!」
這句話,比任何言語都要好用。
陳寧安停下了,他身軀靜止,恍然間,王有財似乎看到一座高樓的某處地基坍塌。
他猛的回頭,眼中散發滲人的紅光,其中包含的殺意,觸目驚心。
王有財話語凝滯,不再說出口,此時的陳寧安在他眼中無比陌生。
不,或許在陳寧安的眼中,他也是如此的陌生。
「別去。」
王有財聲音柔和了不少,但陳寧安沒有領他的情。
那片毫無血色的唇與齒碰撞:「王有財,你再攔我,會死。」
他轉過玄關,客廳的東西映入眼帘。
王媽樂呵呵的端著空碗,王爹喝著那早就布滿灰塵的敢幹酒杯。
桌上有不少盤子,也都落滿了無人的痕跡。
而除了王爹王媽之外,還有一人,正抱著大盆埋頭動作。
那盆中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筷子。
似乎發現了有人進來,他們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來者。
那端盆的年輕人也停下了,緩緩放下大盆,露出一張帶著青雉氣的臉。
是曾經的陳寧安。
這一幕多少有些荒唐,陳寧安回頭去看王有財,他正緩緩走來。
「都說了,叫你別來。」
祂的語氣沉默,隨後拿起一隻空碗,跟著「家人」們吃了起來。
「現在你來了,走不了了。」
王有財無法停下吃飯的動作,用餘光看著他說:「家人已經注意到了你。」
這句話充斥著詭異,陳寧安端詳王有財:「你被控制了。」
難怪如此,王有財一邊吃,一邊流淚,不再言語。
他給王媽王爹加菜,然後拍拍「稚氣陳寧安」的肩膀,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這種熟悉的感覺,陳寧安明白,是王有財在忍受精神上的折磨。
他自身的力量有代價,而這幾個「家人」,明顯是用來平衡S值的。
守夜人可憐,其實失控級別的提燈人也同樣可憐,連最基本的自我都無法保持。
而他陳寧安,卻能夠保持清晰的意識,這一點他感到很慶幸。
「咔嚓……」
他伸手捏死了除王有財之外的三人,若無其事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維持S值,你跟我說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所謂的家人,又是什麼東西。」
王有財吃飯的動作停頓。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陳寧安,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把王媽摔在地上,眼中情緒劇烈翻湧。
「你……你做了什麼!」
他陡然摔碎了碗筷,瞪著陳寧安呼吸粗重:「你做了什麼?」
「難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陳寧安皺眉,不理解王有財為什麼會突然暴怒。
「你殺了我爸媽!」
王有財猛的上前抓住陳寧安的衣領:「你殺了他們!就在剛才,你怎麼能沒有猶豫的殺了他們!」
「我……」
陳寧安皺眉,他剛想表示這沒有什麼區別,這是幻想,又不是真的。
可隨後他陡然反應了過來。
人不是沒有感情的動物。
他剛才的確沒有絲毫猶豫,好像隨手摺斷了一根樹枝似得簡單。
但那畢竟是王媽,他居然沒有一定點的猶豫……
「我……」
陳寧安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王有財卻起身了。
「寧安,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你……要死了。」
死?這個字眼讓人不解,陳寧安失笑,問他:「誰能殺我?」
「祂來了。」
王有財跪在地上,臉死死與地面平齊。
「他能殺你,我要力量,我救不了你,也不能救你。」
這話出口,其實兩人的路線已經經過了交點,只會越走越遠。
陳寧安不動,只是抬起頭:「讓我看看,所謂的「家人」到底是什麼東西。」
能夠製造失控,讓王有財這個普通人成為失控現象級別的存在,他還挺好奇的。
「寧安,你在找我嗎?」
忽然,讓他脊背發涼,不敢置信的聲音想起,從門外而來。
他迅速的轉頭,只見大門已經修好,那早已經被他藏進深海的身影關上了門,向他走來。
如果說,有誰給他的記憶最深刻,情感最折磨,那必然是眼前這個人。
一個女孩,青春靚麗,活潑開朗,背負雙手外頭看他的下午,陽光與蟬鳴重新浮現在眼前。
她如同當初那樣,眼睛眯成了月牙。
「我們太久沒有見過了,你是不是,把我忘啦?」
俏皮的聲音,女孩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腳尖在他側臉一啄。
溫熱,柔軟,如此真實的感覺,陳寧安一時間分不清,這裡是燈境,還是上一世了。
多少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她。
畢竟,這個在他眼前如同精靈一樣可愛純真的女孩,日後會依偎在別人的懷裡,對他說:「你有錢嗎?」
那是他最痛苦的回憶,缺愛的人找到了愛,最後得到的是天堂從地獄的落差。
「我很想你。」
陳寧安伸手,那女孩卻一把抓住,放在自己的側臉上。
「我也想你啦,傻子,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如夢似幻。
陳寧安閉上眼睛,體悟了一秒。
下一瞬間,他猛的睜開眼睛。
「心魔業障,給我滾啊!」
沙啞與咆哮互相迭加,他的脖子上長出殘忍的腦袋,兩手猛的抓住女孩,用力撕拽!
「滋啦……」
灼熱的鮮血瀰漫,讓所有美好的下午,所有的溫暖,所有的愛化為泡影。
「亂我道心,阻我成仙!死,都該死!」
他惡狠狠的掃視周圍:「家人是吧?你藏在哪裡?一定在這大廈當中對不對?」
「你出來啊?讓我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
沒有回答,只有周圍愈發不詳的氣氛。
「不出來?好,呵!勞資吃了你的大廈,看你還怎麼藏!」
他徹底暴走,對著這房間的玻璃揮拳!
「嘩啦!」
玻璃碎裂,這一拳直接打穿了鴆海大廈,打穿了燈境!
「死,都給我死!」
拳頭下的幕城一閃而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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