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因何念君
第212章 因何念君
哐——
與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對上眼神的瞬間,一雙鮮血淋漓的手狠狠抓住了通風口的格柵,十根沒有指甲的手指從網格中探出頭來,死死摳住封閉了通風口的冰冷金屬。
滴答,滴答,鮮紅的血液掉在瓷磚上。
白芷睜大了眼睛,本能地想要逃離,但被捆住的雙手雙腳讓她絲毫動彈不得,無處可逃。
這時,通風口格柵後面的那雙眼睛,眼神忽然變得柔和了,他輕輕晃動格柵,發出咔咔的聲響,沙啞的男聲從裡面傳了出來:「幫幫我……」
幫幫我……
那聲音沙啞而虛弱,低垂的眼角帶著滿滿的哀求之意,似乎生怕嚇到病床上的白芷,低聲說:「幫幫我,求你了。」
他就是樓下那個掙脫了管制的病人?原來是藏在通風管道里了麼,難怪醫院的人會找不到。白芷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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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初來乍到,啥也不知道,但對把自己綁在床上的護士沒什麼好感。
看著通風格柵後面的通紅眼睛,以及那眼神中滿滿的哀求之意,白芷有些意動:「他能掙脫精神病院的管制躲進通風管道里,那能不能也幫我恢復自由,逃離這裡呢?」
這個想法產生的瞬間,白芷渾身一冷,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冥冥中仿佛有一個不可違抗的意志在對她說:不可以,不可以相信這個人,不可以幫他,也不可以尋求他的幫助……
白芷回過神來,通風格柵的後面,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仍在看著自己,弱者的眼神帶著濃濃的哀求之意。
「精神病院的規則是,不可以相信這裡的病人。」
看著夢境中白芷的反應,寧哲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沒有騙他,白芷的確會在夢中經歷詭異事件,並在『靈感』或者說『第六感』的提示下得到相應的規則暗示,從而在詭異事件中存活下來。
精神病院之後是酒店、醫院,富人區里掛著出售牌子的空置別墅,從14歲那年夢到精神病院開始,白芷的生活不再平靜,她開始頻繁在現實與夢境中穿梭,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開始持續惡化。
也是從那之後開始,馮玉漱越來越擔心自己女兒的精神狀態,以至於後來做出了偷看她日記的事情。
寧哲躺在飛機頭等艙的寬大座椅里,任憑白芷的記憶從自己腦中潺潺流過,一個個噩夢接踵而至。
與噩夢同時出現的,還有她的父親。
在白芷夢到精神病院的同一年,白復歸開始在她的生活中出現,次數不多,但的確是出現了。因為工作繁忙的緣故,白復歸從沒有盡過白芷父親的職責,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在母親的身邊長大。
在白芷的生命中,父親就像是電視劇里時不時出場刷一下存在感的路人配角,見到了不驚喜,不出場也不會覺得可惜。
「奇怪……」寧哲心中有些疑惑。
童年時期,白芷的父親是完全消失的,像是被封殺的明星,所有的影視資料和出演作品被刪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
青少年時期,白芷的父親時隱時現,不定時的出場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白芷有時候會很清楚記得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有時候又會在明知道『桌上的茶是父親泡的』情況下,愣是找不到喝茶的爸爸在哪裡。
很詭異的情況。
又是一天早晨,白芷和媽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早餐,桌子的對面擺著父親用的餐具,卻看不見原本應該坐在這兒的父親去了哪裡。
寧哲看著桌對面空蕩蕩的座位,疑惑的陰雲布滿心間。
「目前來看,白芷的父親白復歸的確可能和詭異事件存在聯繫,但……他似乎不是『忿蕪』?」
還記得蘭仕文對他說過,忿蕪是個運氣很差的人,不止是自己倒霉,所有與他相近的人都會被連帶著一起走霉運,這是一個無法控制的大範圍自動AOE,無差別降低以他為中心的所有人的運氣。
但白芷記憶里的白復歸卻並不怎麼倒霉的樣子,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母女兩人也沒有說運氣差得出氣的樣子,馮玉漱給女兒賣青梅綠茶還買到過再來一瓶。
蘭仕文說謊了嗎?忿蕪的運氣根本就不差?
還是說自己的判斷錯了?白復歸根本就不是忿蕪?
寧哲不知道答案,他靜靜地看著14歲的白芷咀嚼著媽媽遞給她的剝好了皮的板栗,沉默不語。
「我吃飽了,媽媽。」
白芷站起身,把玻璃杯里剩餘的牛奶一飲而盡,出門上學去了。
走出門,一輛銀漆的轎車停在院子裡,白芷輕車熟路地拉開車門,坐到后座,她的父親白復歸握著方向盤,輕輕踩下了油門。
又是這樣,白復歸在白芷記憶里的出現完全沒有規律,根本不符合邏輯。
寧哲嘖了聲,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後視鏡。
後視鏡中,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正微笑看著自己。
不知為何,看著這雙眼睛,寧哲心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坐在前面的白復歸透過後視鏡看著的不是他的女兒,而是……自己。
「錯覺嗎?」寧哲皺起了眉,與後視鏡里的白復歸四目相對。
意外的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白芷的生活仍在繼續。
上學放學,吃飯休息,她的生活一直過得很平淡,像水一樣的日子裡只有時不時出現的噩夢為白芷單調的生活提供了一些味道不太好的調劑。
後來,白芷開始在課餘時間接觸一些恐怖作品,靈異題材的電子遊戲,以及在網上搜索經常做噩夢的表現,試圖為自己找到做噩夢的原因,但都沒什麼成效,只有日漸惡化的精神狀態反映在日記里,讓關心她的母親分外揪心。
時間來到2017年,這一年,白芷開始反反覆覆做同一個噩夢。
這一年,她總是會夢到同一個場景,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鎮,青磚灰瓦之間,蒙著一場怎麼也散不去的霧,鎮裡的祠堂供奉著一條長著彎曲長角的大蛇,鎮裡的人們臉上都貼著一張寫著名字的黃紙。
這個鎮子的名字叫做何家村。
她在這個鎮子裡的名字叫做何念君。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