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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海棠雨中再少年

  第54章 海棠雨中再少年

  「我給媽媽發消息了,她等一會兒就過來。」白芷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又規規矩矩地坐回了書桌前。

  寧哲側首看著她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的聽話樣子,微微蹙眉。

  白芷的狀態不對勁,她好像對昨晚發生的事情完全沒印象,行為舉止也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昨晚的白芷完全不是現在這副怕生的乖乖女模樣,那時候的她……比現在更像人。

  

  ……不,還是先關心自己吧。

  寧哲抬頭望向窗外,院子裡的老樟樹落下枯紅的葉片,氤氳著稀薄的暮氣。

  他抬起一隻手,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一種深邃的恐懼從胸腔湧上脊椎:「如果未來有一天,我忘記了自己是誰,那樣的我……和鬼有什麼區別?」

  或許直接被稱為鬼也不為過。

  太易是鬼,是規則,不是全民高武世界裡隨機覺醒的超能力,規則是絕對的,規則是公平的。

  絕對的公平意味著寧哲並不是單純的竊取他人的身份,那掠奪來的身份與記憶同時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自己。有時他會想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以驅散煩悶的心情,但寧哲不抽菸,有菸癮的是張養序。

  有時他的心中又會升起一種超然物外的淡漠,好像自己就是不仁的天地,以萬物為芻狗……但寧哲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真正超然的是名為召又的蛇神。

  時至今日,寧哲已經開始感到迷失。

  「在何家村裡的時候還好,蛇神的記憶雖然龐雜,但還不足以撼動我的自我認知,但自從回到現實,我接連竊取了數人的身份與記憶,他們的人生閱歷已經開始影響我的決策。」

  寧哲閉上雙眼,散漫的幻象在眼前浮現:「特別是劉芸芝的身份,那是她自己對自己的認知,最為完整,最為深刻,對我的影響最深,也最致命。」

  僅次於蛇神那上千萬年的漫長而枯燥的時光。

  可以預見的,如果自己繼續使用太易的規則,隨著竊取到的身份與記憶越來越多,越來越雜,『寧哲』的自我認知便會隨之變得越發淡漠,直到達到某個臨界點——我不再是我。

  寧哲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正在發生什麼,但他無能為力。

  「這樣下去我會死,或者變成另一個人,但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寧哲睜開雙眼,手掌握成拳頭:「必須找到一條出路。」

  「嗯,那個,你剛才說你看過我的日記?」寧哲正苦惱時,床邊忽然傳來了白芷的聲音,酥酥的語調軟軟的,海棠花一樣沁人心脾:「那是怎麼回事呢?」


  寧哲直起身,說道:「你媽給我看的。她很擔心伱,怕你是不是得了什麼心理疾病,所以偷偷看了你的日記。」

  「你是心理醫生嗎?」白芷不解地看著他,寧哲的年紀明明和她差不多。

  「我不是,只是你母親她願意相信我而已。」寧哲搖頭道:「我看過你的日記,你看過我寫的信,所以說扯平了。」

  白芷低頭看了看桌上厚厚的一沓信紙,各種顏色的都有,好奇地問道:「這些都是你寫的嗎?」

  「是……」寧哲不太願意提及自己的黑歷史,但既然白芷都看過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也看出來了,我家裡條件不太好,外公外婆都不是什麼寬裕的人。所以我從初中的時候開始,就經常幫同學代寫情書賺點零花錢或是零食。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他們早戀。」

  雖然戀愛從來就和他無緣就是了。

  寧哲從床上下來,走到書桌旁,將花花綠綠的厚厚一沓信紙拿起來在桌面上撞撞整齊:「你看的這些都是草稿,畢竟給女孩子的情書可不能有刪改和錯別字,所以寫完草稿還得重新謄寫一遍才能送出去。」

  「然後呢然後呢?女孩子們喜歡你寫的情詩嗎?」白芷的臉上滿是好奇的神情,想來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相當新鮮。

  「你想多了。」寧哲將信紙放回桌上,淡淡道:「決定一封告白信是否會被接受的從來都不是信的內容,而是寄信人和收信人本身。因為談戀愛的是人,而不是紙上的文字,華麗的辭藻從來都只是修飾。」

  「真正有魅力的人是不需要這些金玉其外的外物打輔助的,別人一般都直接倒貼。」寧哲最後總結道。

  白芷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我覺得能寫出這麼浪漫的詩句也是一個人魅力的一部分。」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寧哲並不在意她的想法:「不過還是謝謝你。」

  「哎?為什麼要謝謝我?」白芷感到困惑。

  「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寫的東西……」寧哲深吸一口氣,雜亂的心緒平靜下來:「我又感覺我是我了。」

  是的,那些告白信是我寫的,那些肉麻的話語、那些華麗的詞句、那些書寫少年情愫的羞澀詩篇……青澀的,酸楚的,熱烈的,含蓄的,這些都是我的東西,我絕不能將曾經的自己失去。

  我是寧哲,不是別的什麼。

  複雜的情緒在胸腔里堆積,讓寧哲的心中無比確信。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白芷氣餒地垂首,又不死心地小聲問道:「那這些草稿我還可以看嗎?」

  「隨你便。」寧哲說完,走出了房門。


  遠處的天邊垂墜著一片暗紅的晚霞,旭日西沉,為寧靜的小鎮拉上一片厚厚的夜幕,寧哲跨過栽在牆邊的小蔥,來到院門前,門外是自己滿頭白髮的外公坐在藤椅上抽菸。

  寧哲打了個招呼,走到外公身邊,問他今天有沒有在水庫里釣到魚。

  空軍了好幾天的外公氣得鬍子發顫,轉頭又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問他那個一直守在他房裡的姑娘是誰。

  白芷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抽出一張信紙,金燦燦的夕陽照亮了上面修修改改的文字:

  【那是一個下著雨的傍晚,那時的你還在宿舍樓的門前焦急等待,那時的我還不明白,這場淋漓一時的暴雨,灑下的是我一生的潮濕。】

  「好色哦。」白芷低聲自語。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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