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鎮守四方
鎮長蹣跚著步伐,著急忙慌地走著,但顫巍巍的步伐看得人心急又心慌。
過了好才終於走到尋棠他們入住的地方,枯瘦的手急急地敲著門。
吱呀一聲,門被劉甜打開了。
她抬眼就看鎮長蒼老臉上的著急擔憂,心中控制不住的諷刺與憤怒,卻也知道不能因為自己壞了大家的計劃。
劉甜擔心自己控制不好面部表情,就直接面無表情,她心想幸好這個時代的天師仙長都是高傲的,而這幾天她一直跟在王叔身後沒有冒過頭。
鎮長心中晦暗,就這個不知所謂的女娃娃,居然也能憑著仙長的身份沖他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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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該死!等所有的一切結束了,所有人都給他死!
然後劉甜將鎮長帶進客廳,客廳里其他聽見動靜的人都走了出來。
孫康平斜著眼,滿臉戾氣:「小老頭,你找我們什麼事?髒東西難搞得很,現在還有什麼麻煩事?」
他進了鎮子就算對其餘幾人也一直是不耐煩的態度,所以鎮長沒有多想,只是順承著話賠笑:
「仙長,鎮子裡的髒東西似變得更強,山鬼大人有些鎮不住被引來的邪物,能不能托著各位仙長護著小鎮?」
一群蠢東西,就讓你們得意幾天,看女傀煉製成功了他不弄死這些不知所謂的玩意。
「呵!」孫康平嗤笑一聲,手中拿著銀兩上下拋著,白花花的銀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眼中滿是鄙夷,「要我們動手可要把銀兩擺足夠了,你們這小破鎮子有那銀兩?」
鎮長畏縮著顫巍巍的身體,卑微討好地笑:「那是自然,老頭我早就準保好了銀子,只求大人們庇護好鎮子裡的人們,錢財自然會讓仙長們滿意。」
言語間滿滿是對於鎮民的愛護,和對強權的卑微祈禱。
孫康平卻看得諷刺,現在這樣惺惺作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多愛護鎮民呢,真是可笑!
劉甜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控制住表情,就拉著余文成躲到後面偷聽,此刻心中憤怒極了,眼睛氣得通紅。
她想起了那些被他們埋葬的小小骸骨,那麼多,還不是全部,他怎麼有臉這樣說!
余文成反而更冷靜些,但是怒火被擠壓在心底,用力捏了捏劉甜的手,示意她冷靜。
劉甜咬著牙,繼續和余文成躲在後面聽著。
王德平這時上前一步,好聲好氣地問道:「鎮長,實在是對不住,我這道友年紀輕實力高強有些心高氣傲,實在是對不住了,不知道鎮長希望我們怎麼做?」
鎮長心底冷笑一聲,開始不制止,現在來轉好人,晚了。
「要是各位仙長能守著小鎮四方就好了,我們小鎮四個大路口,其餘位置山鬼大人還能庇護一二。」
尋棠站在角落裡安靜地注視著一切。
——
夜晚。
「姝安,我們真的能獲救嗎?」
蘭安霞窩在姝安的肩頭,聲音細細地問著,即使是溫暖的被窩也不能給予她一絲一毫安全之意,只有從姝安身上傳來的暖意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
蘭安霞的聲音里有對鎮長的恐懼,有自己處境的不安,有對未來的彷徨。
當她不再蒙蔽欺騙自己後,所有的事情只是轉念之間就明白了,也越發恐懼。
那層層迭迭的屬於幼小嬰兒的累累白骨,那屬於未了解世界孩提的哀嚎痛苦,那年年歲歲中被以祭祀之名肆意殺害的年輕姑娘,鎮子裡對這蒙昧習俗近乎習以為常的麻木與維護……
她的手顫抖著,因為這些複雜洶湧的情感。
她擁有著遠超一般人的才智,所以更能明白小鎮中的恐怖。
卻也因為沒有與之相匹匹配的意志,心底的恐懼更加大,無法像一無所知的其他人哄騙著自己。小鎮中的一切就像冰冷殘忍的河水一點點覆蓋她的口鼻,奪走她的呼吸。
除了想要拯救她的親人和姝安,鎮子裡熟悉的面孔變得冰冷猙獰恐怖,一雙雙手只想將她徹底按死在冰冷的河水中。
同時,她猶豫著彷徨著,這樣的小鎮真的有必要拯救嗎?這樣糟糕無可救藥的環境?
蒙昧的女人成為沉默的男人的幫凶,男人們成為了鎮長的倀鬼,鎮長在背後操縱著一切,惡鬼一怨靈伺機而動,渴望著吞噬小鎮中的所有血肉。
他們、她們真的有救贖的必要嗎?
「蘭安霞。」
姝安的聲音像震耳欲聾的鐘聲驟然敲醒了蘭安霞的心智,讓她恢復了理智。
蘭安霞身體猛然顫抖著,大口喘著粗氣,像一條擱淺的魚,她惶恐不安地環顧四周,眼瞳顫抖,冷汗瞬間浸濕了額頭的碎發。
「姝安,有什麼東西影響了我的心智,利用我的惶恐不安,它、不,它們想要做什麼?它們想要對我們做什麼?充斥著惡意與扭曲!」
想要吞噬我們的血肉,想要徹底將這裡變成怪物的溫床。
她在心底輕輕回答著自己,手冰冷極了。
是被怨恨痛苦吸引來的怪物在引誘著小鎮中的人們,利用恐懼利用他們心中的漏洞。
姝安輕輕拍著蘭安霞的背安慰著她,聲音沉穩冷靜:「不要怕,我在這裡,我會帶著大家把這糟糕的一切撕碎!」
聲音帶著破開一阻礙的決然與堅定,黑亮的眼睛在漆黑的夜晚中依然明亮,像跳動燃燒的火焰,像初升橘紅的旭日。
蘭安霞看著姝安的明亮的雙眼,顫抖的手臂漸漸平靜下來,就像過去無數次憧憬嚮往著明明不如她的人——
永遠勇敢堅定,永遠不屈服於生活給予的磨難痛苦。
蘭安霞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她和她還是很好的朋友,沒有因為那個草包關係變壞的時候。
她們相伴坐在草地上,吹著晚風,數著一起摘下的花。
現在她已經不記得曾經的她們聊起了什麼,只記得年幼的好友在落日下舉著她們一起編織的花環,小小的身軀堅定地看著落日,氣勢洶洶地如同宣告誓言一樣堅定:
「總有一天我會改變一切,成為小鎮中第一個名正言順光明正大走出去的人!我要這世間有我有我們的姓名!」
在成年的她們回頭看來是如此幼稚可愛,但在過去同樣年幼的自己眼中她是那樣的高大,就像大人口中天塌了頂著一切的人。
過去與現在,她從來都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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