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朝聖者

  第26章 朝聖者

  「?」何殊疑惑地看著男人。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心底的困惑：「旅遊？」

  旅遊？在這種喪屍滿地跑的時候？這裡不是相當危險的H市嗎？

  「對。」男人沒有多作解釋。他盯了一會何殊的眼睛，何殊與他對視。

  良久，他眯著眼笑道：「我從烏斯藏來。」

  「嗯……」

  細看之下，男人雖然面相俊朗，但不常打理自己，頭髮略長，臉上還有零星胡茬。

  「一路上很辛苦吧。」何殊道。

  男人挑眉，似乎沒想到何殊會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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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男人沖何殊伸手：「扎西德勒，我是時宴。」

  「？」何殊握上時宴的手：「你也好，我是何殊。」

  時宴卻沒有鬆開手，他兩指輕輕捏著何殊的手腕。他掌心溫熱，仔細看了何殊的手心一眼。

  「到了地方，在進門第三塊玻璃前數五秒。」時宴篤定道：「然後稍微讓開點，小心傷到你。」

  「？」何殊有些莫名其妙。

  時宴卻不多解釋，鬆開了何殊的手，神色溫和地看著她。

  這個叫時宴的人哪裡都很奇怪，但他不並不叫人討厭。何殊覺得自己應該認識他，但明明從未見過。

  「烏斯藏像這一樣美嗎？」何殊問。

  「……烏斯藏很美，和H市不一樣的漂亮。」時宴笑了。

  「去烏斯藏的路上，我遇到過一個朝聖者，往布達拉宮去。三步一停，匐身磕頭，起立再走，三步一叩首。他想給人類求一個歸處……他的臉和手都很髒，但心很乾淨。」

  「我很奇怪吧？滿世界都是喪屍，人類忙著活命，我卻跑出來旅遊。」時宴突然問。

  「很浪漫的。」何殊笑了：「雖然是有點危險……能看很多很美的景色。」

  時宴深深看了何殊一眼。何殊沒有問他怎麼在這樣危險的叢林中存活，也沒有驚訝不解。

  「那個朝聖者……我保護他，條件是他給我當布達拉宮的導遊。布達拉是梵語，又作普陀，我的藏語就是他教的。」

  「烏斯藏的路上很美的，晚上看星星很透亮，像是伸手就能摸到。漆黑夜空，圍著篝火，在喪屍少的地方他會大聲唱祝酒歌。聲音在野外空靈悠揚，遠處能看見雪山的輪廓。」

  何殊聽得入神，她似乎看見了時宴和一個朝聖者一路向布達拉宮去的模樣。

  「一路上能看見很多人的屍體。有過路人，有旅客，也有藏民和朝聖者。」

  喪屍病毒蔓延全國，烏斯藏也沒能避免。星空與雪山之下是人間地獄，想來這旅途並沒有很美好。

  「……遇到屍體，他會停下來埋掉，遇到朝聖者，他會取走他們的一顆牙齒。」

  「倒斃在路上的朝聖者在臨死前會把自己的牙齒敲下來，後來人看到，就會帶著牙齒繼續前行，到了大昭寺嵌進牙柱，一路走，一路傳承。」

  「牙齒代表靈魂，他們孤獨而素不相識，死者的肉體留在漫長的求聖路上，靈魂隨後來人一同去到聖地。」時宴嘴上講述著，依舊一瞬不瞬，盯著何殊的眼睛。這其實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但何殊沒有從這目光里感覺到惡意，因而她不時笑著，目光坦然，回視時宴。

  「後來呢？」何殊問。

  「後來他死了，死在朝聖路上。不是因為喪屍。但那時候沒有藥，也缺少物資，我看著他死了，沒有辦法救活他。」

  「他最後告訴我沒關係，死在朝聖的路上亦是歸宿，只是很遺憾，麻煩了我這麼久，卻沒辦法給我當導遊。」

  「我帶著他的一顆牙齒獨自前往布達拉宮，將那一包朝聖者的牙齒卡在柱子裡。後來我就找了輛車，開到H市，因為聽說這裡的塔樓很精巧。」

  時宴講完了，他停下來沖何殊笑，何殊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她怔怔地看著時宴，鹿一樣的眼睛像星空一樣漂亮。

  時宴道：「雖然很可惜……不過時間快到了。」

  「什麼？」

  「我是說，你該醒了。」

  「……」

  霎時如震耳鐘聲突然敲響，何殊猛地睜開眼。

  「……」

  「小殊？小殊？」

  何殊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正站在原地，周圍陳雯雯等人正圍了一圈，關心地看著她。

  「不舒服嗎？剛剛一進來，你就站著不動，叫你也不聽。」陳雯雯擔心到。

  「……？」何殊左右看去，周圍並沒有時宴的身影。她閉目細聽，四下里除了他們這群人，再沒有別的動靜。

  何殊抬頭，看向之前冒出煙的屋子。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也並沒有哪裡冒煙。

  「剛剛那裡怎麼回事？」何殊問。

  「什麼？」顧無憂問：「要不要讓林北過來給你看看？你剛剛突然下了車，一句話不說跑進來，幸好周圍沒有喪屍。」

  「剛剛洛隊還說那裡有生活垃圾……」何殊繞出屋子，門口白橋綠水，乾乾淨淨，並沒有什麼「生活垃圾」。

  「我說什麼？」洛書城皺眉問。

  何殊站在原地，良久悵然若失。就像一場極為真實的夢，她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何殊？」李水看著何殊面色擔憂。

  這是異能？亦或是幻覺？之前【何殊】出現時就製造出一場幻覺，將顧無憂，陳雯雯，李水等人都蒙蔽其中。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何殊露出安撫的微笑。

  何殊有些反常，但她不欲多講，其他人也沒有追問。

  「別緊張。」顧無憂拍拍何殊的肩膀。

  重新坐在越野車上，何殊靠窗看向飛速退後的民居和塔樓。「時宴」，他有什麼目的？

  「……到了地方，在進門第三塊玻璃前數五秒。」何殊心想，他想告訴我這個。

  他是一段被留下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

  信息太少，何殊有些困擾地靠著陳雯雯的肩。陳雯雯以為何殊仍不舒服，摸摸何殊的頭髮：「沒事，休息一會，洛隊在盯著窗外。」

  「嗯。」何殊有預感，她會再見到時宴。至於他給的那段提醒……有沒有惡意，一試便知。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