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火漆少女（四）

  第293章 火漆少女（四）

  她一個人在臥室躺了很久，才感覺心情有所平復，從床上爬了起來。

  折騰了將近兩小時，正是感官最敏銳的時候，動作間難免擦槍走火，陣陣酥麻顫慄湧入腦海。

  如果時間充足，她可能還要多來一兩次才會滿足。不過現在，鬧鐘將她從漫無邊際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該去處理食材了。」

  付滄釗先去換了一身內襯，換下來的衣服丟進專用小洗衣機清洗，再拖著發虛的雙腿回到廚房，牛肉已經基本化開了。

  先燜飯，然後按照熟悉的步驟，切塊、煮爛、加土豆和其它配料……等一切接近尾聲，竟然又過去了幾個鐘頭，時鐘指針接近晚上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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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門口傳來動靜，想來是媽媽回來了。

  付滄釗端著飯碗，臉頰附近被熱氣熏得暖烘烘。對於這次久別重逢，她既期待又害怕，現在也只是強裝鎮定，極為勉強地往嘴裡扒飯。

  一道滿是疲憊的影子挪到飯桌前。

  她身穿戎裝，和五年前一樣滿臉風霜，可是和過去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相比，現在她臉上的風霜意味著身經百戰。

  這也就意味著，她不再是付滄釗熟悉的家庭主婦，而是歷經五年戰鬥的火漆號艦隊艦長。

  「……媽媽。」付滄釗低低地叫了一聲，咽下嘴裡一口飯，感到喉嚨發酸。

  為了不讓媽媽發覺異樣，她抬起飯碗，作埋頭扒飯狀，可她甚至不敢張嘴，生怕自己突然忍不住情緒失控。

  不過很顯然，付滄釗的主動效果非凡。

  眼前這位英姿颯爽的艦長一看見她、聽見她喊自己媽媽，當場就破防了，說話聲音直接帶上哭腔：「釗釗，你……可以、可以再來一遍嗎？再、再叫一次……」

  她摘下軍帽，兩團黑眼圈在臉上清晰可見，也蓋不住眼眶通紅。

  飯桌對面，少年拿碗筷的手不住地顫抖。

  起初只是顫抖，很快從飯碗那邊泄出一絲嗚咽，雙手青筋爆起，看得出她非常用力，可還是差點讓碗筷滑出去。

  最後，付滄釗實在忍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撂下碗筷，隨便擦了擦嘴，飛快地撲進媽媽懷裡，和她緊緊相擁。

  媽媽、媽媽……

  哪怕心中無限怨恨，只要她看見媽媽第一眼，所有的不滿都會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媽、媽媽——」她大聲地反覆說道。

  不知不覺間，母女倆皆是淚流滿面。

  付滄釗的眼淚浸濕媽媽的戎裝，無事發生。

  失去母神位格之後，她的眼淚就回歸了正常的生理鹽水，不再具備各種奇奇怪怪的作用。

  她變成人了。

  ——

  最後誰也沒吃下去這頓咖喱牛肉飯。

  付滄釗像只情緒穩定的大貓一樣倚在媽媽身上，難得痛痛快快哭一場，她現在感覺積壓在心頭的陰霾消退大半。

  「釗釗，」媽媽心情終於平復下來，同樣眼眶紅腫，摸了摸付滄釗暗藍色亂毛，說道，「媽媽以前很少有時間帶你出去玩，現在你回來了，要不……」

  在媽媽無限愛意的撫摸下，付滄釗舒服得眯起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對方懷裡拱了拱，用撒嬌一樣的語氣回應：「好啊，我想去那棵樹那邊玩，媽媽帶我去嘛！」

  「你……」

  媽媽似乎有點嚇到了，但還是抱緊了女兒寬闊的脊背：「媽媽說的是遊樂園那種，真正可以玩耍的地方，你不是一直沒去過嗎？」

  「我去過了，去過很多次，」母女二人鬆開懷抱，付滄釗認真地看著媽媽，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一抹溫暖的弧度，「這五年來我去了好多好多地方，那些地方也有遊樂園，我跟朋友們經常過去玩的。」

  此話不假，之前她穿越過不少卡牌世界，只要卡牌世界裡存在「遊樂園」之類的地方，她都會和在那裡結交的夥伴們一起去遊玩。

  除了遊樂園，她們還組團去過各種地方。

  不過基本上每一次都是在「問題解決之後」。

  髒東西沒處理乾淨之前，她可不會安心玩耍。

  聽到付滄釗說到「朋友」，媽媽眼眶一熱，險些又掉下眼淚，哽咽著說：「好，釗釗在別的地方找到朋友了，挺好的……」

  「總有人願意理解我的，」付滄釗挽起媽媽的手臂，腦袋靠在對方肩頭，「我也會理解媽媽，媽媽以前不讓我報復那些使壞的同學，其實不是不想讓我動手吧？」

  「釗釗——」媽媽驚恐地抽出手臂，抓著女兒肩膀上上下下仔細觀察，直到確認孩子並沒有什麼異常才鬆了一口氣。

  為了讓媽媽放心，付滄釗主動捧起她的手，掌心貼著兩邊臉頰。

  溫溫的，帶著少許涼意，一如既往。

  「媽媽只是覺得，我那個時候年紀太小了，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不應該成為魔法少女、擔負清除怪物的責任，更不應該自己一個人面對別人的惡意。」

  當她說完這番話，原先死寂無光的墨色眼眸便恢復了些許光彩。

  媽媽張了張嘴，卻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好，只能緊緊抱住女兒健壯的身軀。

  付滄釗說得沒錯。

  應對霸凌自己的同學也好，清除由惡意誕生的「怪物」也罷，這些理應是成年人的責任，憑什麼讓一個小孩子去解決？

  那時候付滄釗年僅十二歲，對很多事情的認知尚未建立起來，憑什麼讓她一個人去承擔？

  女兒明明只是個小怪物，一個內心純淨如白紙的小怪物。

  她就是發色怪了點、體格比周圍女生強壯了點，心智與尋常十二歲小孩無異。

  作為一名母親，媽媽實在無法想像，在這無人知曉的五年時光里，付滄釗要花費多少精力去治癒內心創傷？

  但惡意與怪物無形無質，她迷茫了很久。

  直到女兒突然失蹤，古怪的大樹現界，那些怪物頭一次來到現實，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以做點什麼，便開始主動幫助每一位努力與怪物對抗的魔法少女。

  在像她這樣的大人的幫助下，原本四散各處的魔法少女們終於聚集在一起，慢慢地才有了火漆號艦隊，以及來到艦上幫助魔法少女消滅怪物的其她大人。

  而她——付松雪，順理成章地當上了艦長。

  也就是說釗妹從來沒真正恨過媽媽（。）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