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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這太監居然守規矩了?

  丁修將從被抓進來的幾個打手口中去歲杭州大火,燒死四五百人的消息告訴魏忠賢后,魏忠賢直接人就精神了起來。

  「大案子,大案子啊。」

  在鎮撫司衙門大堂上踱步,此刻的魏忠賢那是相當的興奮。

  各地別說是發生大火了,就是有農家生出個長的怪模怪樣的豬,都必須得上報朝廷,火災、水災、兵禍、豕禍等等,欽天監都要記錄,日後修實錄都會被記錄進去。

  單以豕(豬)禍為例,嘉靖七年,杭州民家有豕,肉膜間生字。

  萬曆二十三年春,三河民家生八豕,一類人形,手足俱備,額上一目

  。。。

  崇禎元年三月,石泉生豕類象,鼻下一目甚大,身無毛,皮肉皆白。

  六年二月,建昌生豕,二身一首,八蹄二尾。十五年七月,聊城生豕,一首二尾七蹄。

  去年的火災,他雖然沒聽說過,但想來杭州是不敢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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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聽說燒死四五百人後,魏忠賢就察覺到了不對。

  依照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個文狗,建奴從撫順關攻入,擄走幾十個人都要在朝堂上彈劾一下的的尿性,這杭州燒死四五百人,居然沒報到皇帝的耳朵邊上。

  不然依照皇帝那個關心小民的作風,這要是知道杭州居然燒死了四五百人,再怎樣都要表示一下的,而他去年居然沒聽皇帝念道過。

  南直隸東林書院的案子都辦完了,但皇帝還讓他這個大太監下南京是為了什麼,讓他組織暴民衝擊鎮守太監衙門是為了什麼。

  因為皇帝覺得南直隸不恭順。

  如果從這些個受錢辦事兒的地痞無賴口中得到的消息準確,杭州一次燒死了幾百人,那魏忠賢覺得自己連安排暴民都不用了,查出來報給皇帝後,皇帝的怒火都能燒紅整個南直隸。

  大明曆來的天災人禍,各地那都是謊報,乃至於多報,什麼時候有按著不報的,這絕對有問題。

  「臨行之時,皇爺說南直隸不恭順,這現在看來不止是百姓不恭順,這官員也不恭順。」

  激動的在南京鎮撫司院子中踱步,魏忠賢對丁修道。

  「你親自去查,這個案子一定要給雜家查出來!」

  「去查。」

  「雜家要看看,這些個南直隸的官員都是怎麼給皇爺管這天下的!」

  「是!」

  認識到了意識的嚴重性,丁修一拱手,連夜就去鎮撫司的大獄中,將自己的內應都給提溜了出來。

  查到更大的事兒了,那也就不用在這南京鎮撫司獄中演戲了。

  當魏忠賢這邊讓丁修帶人去蘇州之時。

  秦淮河上得知了自家叔父讓人給打了的張溥,也是匆匆就來到了張家在南京城的宅院。

  作為蘇州太倉的大族,張家在南京城中也是占著一席——在南京城中有一處花草繁茂的園林。

  然而,此刻張輔之腦袋上裹著的白布,卻是破壞了這園林中幽靜的意境。

  「見過叔父。」

  接到消息匆匆回來的張溥,此刻身上還纏繞著一股子酒氣。

  「又去秦淮河上參加詩會了?」

  臉色板的綁硬,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溥後,張輔之開口問道。

  「是,同張采他們一起去的。」

  聞言,張溥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宗族氏的社會,等級森嚴,除非你考中進士越龍門。

  否則嫡子就是嫡子,庶子就是庶子,更何況張溥還是庶子中的庶子,更是沒什麼地位。

  即便是他在這大江南北有著響亮的名號,但在進士及第,朝廷更是贈工部尚書致仕的張輔之面前,也不過是個小魚小蝦。

  看著眼前老老實實彎腰對自己行禮的張溥,張輔之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

  「暴民硬闖應天巡撫衙門的事情,你沒有參與吧。」

  「回叔父的話,小子就是一良善書生,整日與士子吟詩作賦,比拼才學,那裡敢做那違法亂紀之事。」

  聞言,張輔之看著眼前這個依舊躬著身,低著頭的侄子,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到。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裡,南直隸不安生,你回蘇州去吧。」

  說著,張輔之拿起身側的茶杯喝了一口道。

  「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你若是有那本事,就考中一個進士給我看看,你爹的那些東西,乃至於我的那些東西,都可以給你。」

  「當今聖上不是個好相處的,你做的有些事情,你自己考慮清楚,不要逼我親手處置你,免得將我整個張家都給陷進去。」

  「。。。叔父說的什麼,侄兒不明白。」

  聽到張輔之的話,張溥眼中冷芒一閃,但還是嘴硬道。

  「哼。」

  聞言,張輔之冷冷一笑,而後揮了揮手。

  「回去蘇州吧,短時間內,別再到秦淮河上去了。」

  「是。」

  這時,張溥才終於抬起頭看了眼張輔之,而後轉身離開。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張輔之眉頭皺起。

  在外人的理解里,是他張輔之靠自己考中進士奪了他爹的財產,但那裡會明白,那些東西是整個張氏家族的。

  他考中了進士,在京中當官,那些東西就理應由他這個更有能力的人來管理。

  若不是他拿張溥他爹當兄弟,暗中令人照顧,就張溥一個婢生子,早就不知道死在那個犄角旮旯里了,大家族宅院裡狗屁倒灶的事情,可比皇帝那紫禁城裡多了去了。

  對於張溥這個侄子,張輔之自詡也是了解,對方的那個性格,對方暗中做下的那些事情,遲早會給張家惹來大禍。

  思考良久之後,張輔之突然伸手摘下了頭上裹著的白布。

  這老傢伙在應天巡撫衙門裡,那裡受傷了。

  看上去是個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頭兒。

  但當丁修喊出那聲「沖」時,這老頭兒跑的比誰都快,根本就沒被暴民給碰到。

  而他腦袋上的這布,也只是表現出一個自己的態度。

  想起如今還飄蕩無錫上空的那些個冤魂野鬼,張輔之頹廢的低下頭,口中喃喃自語道。

  「希望此番,張家能安然度過。」

  從南京到北京的這段路,按照官府規定,是四十日必須到達,但這個時間是有冗餘的,一般情況下,遊山玩水北上,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左右。

  而作為闖出禍事來的案主,陸文昭跑的那叫一個快,連夜八百里加急,換馬不換人,五天時間就躥回到了京城。

  「駕!」

  一行人縱馬進了永定門後,一路在正陽門大街上橫衝直撞。

  和很多人刻板印象中,大明大街的道路沒多寬,縱馬過去隨意就能撞到人的不同是,北京南城是嘉靖完成擴建的。

  為了自己方便自己這個長期宅在宮裡折騰的宮女的火男去祭天,所以在嘉靖二十九年建外城時,乾脆直接將本來在承天門到大明門的御街,從正陽門延伸了出去,直接給連接到了永定門,形成了正陽門大街,也就是後來的前門大街。

  這下好了,去祭天連城都不用出了。

  「這旗幟,八百里加急,這南方又是出了什麼事兒,這些人是瘋了嗎?」

  正陽門大街旁邊一家酒樓外,伸手揮了揮,趕走嘴邊那被揚起的風沙,小二看著遠去的緹騎心中暗自罵了一聲。

  這自打天啟皇爺爺搬去南海子住了後,這正陽門大街都快成後世的高速公路了。

  靠右手走是進城的,靠左走是出城的,這每天都有一輛輛的馬車或者使者奔跑在這條大路上,也不知道皇爺爺這是不是閒得慌,這麼折騰朝廷的那些個高官老爺們。

  「吁~~~」

  一行人乘著快馬,一路來到通政司大門外,雙腿顫抖著下了馬後,當即就有十幾個個通政司當值的衙役上前,將陸文昭一行人扶下馬來。

  見多了,見多了。

  這種跑馬跑到人站都站不住的情況,在世人眼裡,或許是種奇觀,但在他們這些個通政司的衙役眼裡,卻是司空見慣。

  為什麼別人家衙門看大門的都是兩到八個,而他們通政司卻是十幾個,就是為了處理眼前這種情況。

  這能自己翻身下馬的都是好的,他們還曾經見到要人從馬上往下扶的、直接猝死在馬上的。


  「南京,南京魏忠賢公公八百里加急奏章。」

  顫抖著胳膊從胸口的包裹里拿出魏忠賢的奏本,遞給已經上前來的通政司文書,陸文昭顫抖著道。

  「送通政司,轉呈內閣。」

  「好。」

  見狀,那文書拿出印信,按上印泥,也不和陸文昭招呼,拽了拴在陸文昭脖子上的回執單,就在上面用了印。

  「扶我們上馬,我們還要去南苑。」

  接過幾個衙役遞來的紅糖水一口喝盡,休息了一刻鐘後,陸文昭抬頭對正站在他面前的通政司衙役道。

  「嗯?」

  聽到這話,一個身著紅色官袍,剛要進通政司衙門的年輕官員,在陸文昭的面前卻是停下了腳步。

  「你們去南苑做什麼?那地方沒有身憑輕易進不去的。」

  「我們,我們是錦衣衛。」

  從胸口中拽出錦衣衛的腰牌,給對方示意了一下,陸文昭解釋道。

  「有要事要稟報皇爺。」

  「錦、錦衣衛?」

  上前來到陸文昭的面前,沒有用手去接,那人只是眯著眼,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後,就頓時有些不解。

  「你還是個千戶?!」

  驚訝的看著陸文昭,官員懷疑的上下打量道。

  「錦衣衛千戶以上可以隨意出入南苑,既然你送奏章,為何不面呈陛下,而是要送來通政司?」

  「這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了。」

  歪著個嘴,張譯,啊不對,是陸文昭看著眼前的文書,冷聲提醒道。

  「有的事兒,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摻和進去的。」

  「好,不問,不問。」

  點了點頭,那官員連連揮手,就向後退去。

  「扶我上馬。」

  轉頭看向身側的衙役,丁修出聲吩咐到。

  「是,是。」

  那衙役聽說這人是錦衣衛,已經有些害怕,聞言後不敢怠慢,連忙招呼身邊的十幾個人,將這幾個八百里加急趕回來的錦衣衛扶上了馬匹。

  「什麼事兒啊,還我不能摻和。」

  看著遠去的陸文昭等人,洪承疇皺著眉毛,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小鬍子。

  他卻是前來給送這月中旬的報刊,恰好遇上了此事。

  「這些人剛才送來了什麼?」

  轉頭看向身邊的衙役,洪承疇開口問到。

  「回上官的話,我隱約聽到,好像是南京魏忠賢魏公公的奏章,要轉呈內閣。」

  聞言,那衙役仔細回憶了一下道。

  「魏忠賢的奏章,不都一直是直呈陛下桌案的嗎?什麼時候要送到通政司來了?」

  聞言,洪承疇的心頭卻是一跳。

  別看他現在的年紀還小,但官場上的嗅覺,卻已是早早培養了出來,當即就察覺了事情的不對之處。

  太監和文官的區別是什麼,區別是太監是皇帝的身邊人,太監的話能直接傳道皇帝的耳朵里。

  而文官們想要和皇帝對話,除非是那種非常親近的心腹之人,一般情況下的對話,都是君臣奏對或者用奏章進行隔空交流。

  如果太監辦差給皇帝上奏章要過通政司,那他還當什麼太監,當個文官不好嗎?

  察覺到了不對之處,洪承疇不敢怠慢,連忙進了通政司衙門,向著通政使王舜鼎的班房走去。

  一進門,洪承疇就急匆匆的問到。

  「王公,剛才送來的那份奏章在哪兒?趕快看看,有問題。」

  「奏章?什麼奏章?」

  聞言,正在處理公文的王舜鼎抬起頭來不解的問到。

  他們通政司如今的職責,是將收到的天下各省州府縣城,乃至於個人的奏章,然後對這些奏章進行抄錄備份,然後送往各個衙門。

  這洪承疇沒頭沒腦的問一本奏章屬實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就剛才送來的,南京魏忠賢魏公公呈送內閣的奏章。」

  看著眼前還不知道事情嚴重的王舜鼎,洪承疇又詳細的到。


  「沒聽到有人說有這麼一本啊。」

  聞言,王舜鼎先是在自己雜亂的書桌上四處掃視尋找了一圈,沒找到洪承疇說的東西後,才反應過來,猛的抬起頭道。

  「他魏忠賢給陛下的奏章,什麼時候要經通政司到內閣了,不一向都是直接送到陛下桌頭,陛下看過後才會讓內閣和通政司抄錄備份的嗎?」

  「就剛才錦衣衛送來的,我親自看著他們送離開的。」

  「。。。去抄錄房!」

  騰的一聲站起來,王舜鼎就帶著洪承疇往抄錄房而去。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時候魏忠賢讓通政司往內閣送奏本,絕對有問題!

  而且還是大問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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