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對蒙大戰略
文有四川布政使朱燮元,貴州巡撫李枟。
武有重慶總兵官童仲揆,調任宣大總督但還沒離開的黃守魁,剛剛回返川中的張神武、周敦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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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重慶,還有四川巡撫王三善居中調度。
奢崇明的下場,至此已經不用多言,惟一需要擔憂的,就是永寧奢崇明南邊兒的水西安邦彥。
不過,對於安邦彥到底敢不敢反,遠在北京的朝廷也只是簡單的關注了一下,就沒有再作理會了,連問需要不需要錢糧支持,都只是表現了一個態度。
畢竟,王三善去四川總督四省之時,就從皇帝那裡帶走了五十萬枚銀幣,你不能真指望朝廷給你再撥錢糧啊。
中央朝廷的日子也不好過,要錢糧支援再等一兩年。
臘月初八,臘八節,大明京師準備過年的日子裡,大明首輔畢自嚴開始主持天啟元年的最後一次朝會。
不過,這場朝會,從一開始就不平靜。
文華殿門外,聽著裡面傳出的吵鬧聲,門外的幾個小黃門都在忍著笑意。
大明的明公們,就差在文華殿內上演一出全武行了。
前些天針對順天府的考成,都屬於是小打小鬧,真論大的,還要看年終朝會。
此刻,六部九司各衙門的官員們,心中有一個算一個的在罵娘。
皇帝對畢自嚴太信任了。
在成為首輔之前,畢自嚴首先是度支司正卿,那是一個集錢糧調撥與預算核查的一個實權衙門。
度支司的官吏們,都是畢自嚴親自挑選出來的,即便他的重心如今放在內閣之中,但對度支司的控制力依舊不弱。
如今,拿著度支司對各衙門帳務的核算,畢自嚴可算是抓住了六部的小辮子。
畢竟,帳目這個東西,誰能保證可以做的萬無一失呢?
「如此嚴苛察查帳目,這你們前半年是怎麼過來的啊。」
一個個衙門分門別類的坐著,看著眼前已經用了印的帳本,邢雲路忍不住向身側的李之藻問道。
「邢公放心。」
聞言,就快要睡著的李之藻先是一個機靈,而後給了對方一個眼神道。
「查的嚴格的都是實權衙門,我們這種研究雜學小道的衙門,他們是不怎麼願意查的。」
說著,李之藻伸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
「畢竟,度支司沒給我們多少銀子。」
「這樣啊。」
聞言,邢雲路恍然的點了點頭。
欽天監這種清水衙門,人家不屑於查帳。
「有趣,真有趣。」
看著上方在帳目核算完畢後,爭的面紅耳赤的畢自嚴與袁世振兩人,邢雲路無聲的笑了笑。
大明官場上的風氣,和早些年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文華殿莊嚴肅穆、神器所在,肅靜!」
當畢自嚴與袁世振爭的上頭之時,禮部的糾儀官實在是忍不住了,終於開口將兩人制止了下來。
「哼!」
看著對方,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接過身側之人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我在此重申一遍,六帳法乃朝廷定製,必須遵循!」
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畢自嚴看向袁世振道。
「戶部人手不足,現在給京城各衙門帳房教授就已無人手可用,那裡顧得上其他。」
聞言,袁世振也不甘示弱,當即開口到。
「六帳法律推行天下,最少需要五年時間。」
「我給你三年。」
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個三,畢自嚴看著袁世振嚴肅的到。
「三年做不到,本官親自督辦此事。」
「好了,好了。」
就在這時,吏部尚書周應秋出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先在京城推廣,我們吏部再幫你買招募一些善於術算之法的小吏,以為補充。」
「如此也好。」
聞言,畢自嚴點了點頭,算是將這件事情揭了過去。
今天要議論的事情已經議完,文華殿上的官員們開始起身離去。
「方才多有失禮,還請畢公恕罪。」
從椅子上站起,袁世振起身,向著畢自嚴躬身行禮道。
「方才我言辭也多有不善,還要請袁公恕罪。」
花花轎子抬人高,畢自嚴也不是蠻橫之徒,同樣站起來對著袁世振躬身行禮道。
「兩位明公若是有話要說,雜家要不迴避一下?」
就當兩人相互賠禮之時,見到文官們議論完畢後的劉時敏笑著對兩人出聲道。
「不敢,不敢。」
聞言,兩人同時對劉時敏拱了拱手。
「敢問,可是陛下有召?」
看著劉時敏,畢自嚴開口問道。
「不錯。」
說到正事,劉時敏嚴肅了表情,開口到。
「陛下有召,內閣首輔、六部尚書至南苑議事。」
「臣等遵旨。」
聞言,在場的一眾尚書同時拱手應道。
當眾人到達南海子後,就見到了皇帝。
或者說在一個龐大的軍官團圍觀下的皇帝。
薊鎮總督王在晉、薊州總兵官許世臣、龍驤衛中郎將趙率教、古北口守備趙於楚,潮河川關守備滿桂、廣寧守備使孫傳庭、遼東轉運使楊嗣昌。
北線東側的將帥,此刻都圍在校場之上。
一陣咚咚咚的小馬蹄聲後,嘣的一聲,一支長箭飛向箭靶。
「朕這騎射練了許久,怎麼就是射不中呢?」
策馬回身,看著空落落的箭靶,朱由校搖頭嘆了一句。
身體剛好了些,他就又將身體鍛鍊提上了日程。
雖然在吃著一些個溫補之藥,但鍛鍊是不能落下的。
不過,可惜的是,本打算給將領們表演一下,但結果是丟了個人。
三箭全空。
「陛下,這騎射本就難中,人馬合一說得簡單,以臣之經驗而談,人馬合一,換匹馬,臣也不敢說三矢皆中,騎射很難,卻沒什麼用。」
看著已經翻身下馬的皇帝,曾和皇帝多有交流的趙率教上前勸說道。
「而且,如今有了火器,這騎射的用處就更少了。」
「閒來無事,練練也是好的。」
聞言,朱由校笑著搖了搖頭道。
在有了火器之後,騎射在戰場上的應用就越來越少。
首先就是射成,火器百步之外尤可殺傷,但箭矢出了百步威力就小了許多。
原因也很簡單,騎射用的弓不能太強,六十斤已是極限,哪怕是曲射,距離也不過百步。
而趙率教所率的龍驤衛這支騎兵,根本目的是騷擾、強襲、追殺和擴大戰果。
將馬韁交給張世澤,朱由校一轉頭就看到了已經下了馬車,跟著群將領一起圍觀的六部尚書。
「諸位愛卿既然已經來了,那就議事吧。」
見狀,朱由校揮了揮手,給了劉時敏一個眼神,讓他準備。
待到皇帝洗漱,眾人放水後,舊衙門的大堂之上,一副巨大的輿圖掛在了屏風之上。
蒙古諸部,察哈爾、內喀爾喀、科爾沁、尤其是喀喇沁被重點標紅。
看著被標出的喀喇沁,朱由校伸手撓了撓頭。
這個蒙古部族,元代叫哈剌赤,明代叫哈剌嗔,清代才叫喀喇沁。
這群人,原本是在中亞草原阿姆河流域【唐代音譯為烏滸河,《史記》、《漢書》作媯水;《北史》作烏許水;《隋書》、《舊唐書》、《新唐書》作烏滸水,今天的位置是土庫曼斯坦】的烏古斯人,當年拖雷西征,將這群人強行編入了軍隊,設立成了欽察侍衛親軍,回師後,就將這些人安頓在了嶺北行省哈剌和林一帶,世代為汗廷提供馬乳食品,為大汗守衛陵寢和倉庫。
大明掀了蒙元後,喀喇沁仍駐牧於漠北,曾出過北元權臣孛來太師。
孛來死後,喀喇沁部歸於瓦剌諾顏亦不剌統領,編為右翼三萬戶中的永謝布萬戶的十營之一,從漠北遷到了今天的鄂爾多斯境內駐牧。
正德五年,達延汗幹掉了亦不剌,永謝布萬戶瓦解,剩下的下喀喇沁部、阿速特部、永謝布部三部,組成了新的喀喇沁萬戶,取代了過去的永謝布萬戶,並歸達延汗之孫昆都力哈統領。
嘉靖二十年左右,韃靼勢力再次擴張,喀喇沁萬戶遷出鄂爾多斯,向南搬家。
然後,就搬到了大明的大門口。
汗帳位於獨石口邊外,舊開平(元上都)一帶,而牧地則位於後世河北省崇禮縣東北部、沽源縣及內蒙古正藍旗和多倫縣境內,
重組後的喀喇沁,勢力相當龐大,除了昆都力哈所領的舊部眾(喀喇沁、阿速特、永謝布三部)外,還吸收了東土默特、兀良哈三衛之一的朵顏衛。
喀喇沁分為上下兩層。
上層是喀喇沁等三舊部和東土默特,由黃金家族統領,屬於統治者。
而下層則是由原朵顏衛兀良哈一族統領,屬於被統治者。
不過,雖然分為了上下兩層,但朵顏衛與喀喇沁萬戶的黃金家族之間,存在著廣泛的聯姻,成為黃金家族諸諾顏的塔布囊(同成吉思汗後裔結婚者,簡單說就是成吉思汗後裔的女婿或姑爺)。
因為兩者只見的關係親密,所以大明對他們的稱呼一般都是「朵顏三十六家」或「哈剌嗔(喀喇沁)三十六家」。
對於這群窩在家門口,占據了大寧衛的蠻子,不止是朱由校這個皇帝想要收拾。
大臣們也想收拾。
自永樂年間,寧王內遷之後,大寧衛就被廢棄。
雖然朱棣寧願將大寧城燒了都不交給朵顏,但在大明內部混亂之下,大寧衛編制逐漸消失,到最後連北平行都司都名存實亡了。
從永樂駕崩開始,歷朝歷代有志之士都上書請求收復大寧衛,哪怕到了崇禎年間,就剩下最後幾年壽命的徐光啟,還在為此事奔走。
最簡單的一個原因就是,只要大寧衛恢復了,廣寧就不是孤懸在外的一個突出部了。
「前些天,四川報急,川中土司奢崇明反了,貴州巡撫李枟也報,水西土司安邦彥不穩,現在朝廷短時間內,無法掀起一輪新的征戰。」
「但現在不解決,不代表著將來不解決。」
將目光從地圖上收回來,朱由校看向在場的眾人,給今天的會議開始定調。
現在是不能打的,但將來一定要打。
說著,朱由校看向孫傳庭問道。
「廣寧與內喀爾喀、科爾沁互市之事,你做的如何了?」
「回陛下,已經有了一個大樣。」
聞言,孫傳庭連忙開口對廣寧的問題進行一個解釋。
「自臣在廣寧開市,王化貞任職以來,內喀爾喀、科爾沁各部頭人踴躍前來交易,售賣馬匹、木材等物,購買的則多是糧食、茶葉、草藥之物,獲利頗豐。」
「互市都是小事,朕最關心的築城之事呢?」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問起了一個他關心的事情。
幫助科爾沁、內喀爾喀築城,背後真正的推手是他這個皇帝。
「兩部內部還在爭論,對於在何處築城還未定下。」
「先做些準備吧。」
聞言,朱由校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遼東轉運司的楊嗣昌道。
「你負責物資轉運,在此事上要多幫襯幫襯。」
「臣遵旨。」
聞言,楊嗣昌連忙拱手行了一禮道。
「今天叫你們來,主要是對如何處理蒙古諸部定個調。」
轉頭看向在場的眾多官員,朱由校開口道。
「前番,朕曾言,給奧巴與抄花封王,禮部和兵部定下章程沒有。」
「回陛下,已經定下了。」
聞言,禮部尚書孫如游開口到。
「禮部經過商討,可給科爾沁的奧巴汗封順和王,給內喀爾喀的抄花汗封順平王。」
「如今,各式儀表、禮服都已備好,就待此二人獻表內附。」
大明給你封貢,當然不能是大明這邊先開口了。
即便是下面的人已經達成了協議,但面子上的工作還是要做一做的。
尤其是,大明在遼東重創建奴,掃去了薩爾滸之敗的頹廢之氣,心氣更是正處旺盛。
「你們做好準備了就行。」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算是對禮部工作的肯定。
而後,看向在場眾人,繼續道。
「對於如何處理蒙古,朝廷要有一個既定的,可以執行的政策,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封賞就完了的。」
「對於如何解決蒙古問題,朕曾與孫傳庭說過一番馴狼為狗的話,今天就和你們一起商議商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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