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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特娘還有沒有點兒保密意識了?!

  孫之獬在東華門外大吼大叫的事兒,劉時敏稍微派人打聽了一下,就知道了原因。

  卻是這孫之獬在排名出來當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榜單上的名次,覺得自己穩中,已經提前定好了包廂,擺好了宴席,發出了請帖,就等著放榜了。

  結果,榜上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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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很尷尬了。

  鯉魚躍龍門,沒躍過去就提前開香檳。

  按照規章制度來說,這些人還不能稱的上是進士,參加會試合格後成為貢士,殿試合格都為進士,殿試走出來的,才能夠叫做進士。

  但大明兩百多年了,殿試就沒黜落過幾個人,當然,也有例外,不過這個就是後話了。

  這邊,東華門樓之上,弄清楚了孫之獬的發瘋的原故後,劉時敏斜著眼睛看向了身側的孫如游。

  「這還沒放榜呢,他是怎麼知道錄取名次的?」

  「可能,是禮部那個抄寫名錄的文書多嘴,給說了出去吧。」

  同樣聽到了緹騎匯報的孫如游,此刻腦袋上流下了黃豆大小的冷汗。

  有的東西雖然早就是口口相傳的了,但不能上稱,一上稱就要出事兒。

  按照規定或道理來說,會試中舉的名單,在張榜之前是絕對不能外泄的,但制度這種東西,從設立之初,就成為了某些人的盈利工具。

  禮部算出名次之時,一份名單就已經被泄露了出去,在各家大戶、朝廷高官手裡瘋傳。

  這種特權,早就成了一種慣例,朝廷高官對於科舉名次,知道的一個比一個早。

  但現在換了個皇帝,這潛規則明顯是出問題了。

  看看身邊劉時敏和他身邊的一眾緹騎的表情,孫如游就知道要出事。

  「孫公,皇爺還沒親批呢,這榜單怎麼能夠傳了出去呢?」

  看著孫如游,劉時敏下意識的就遠離了這貨一步,吩咐道。

  「皇爺將那個孫之獬的名字從榜單上勾去了,現在他在下面大吼大叫,這事你好好想想,要怎麼處理。」

  「。。。」

  看到了劉時敏的動作,孫如游也知道這是禮部自己捅出來的簍子,不好說什麼。

  「對了。」

  正要轉身離開,劉時敏突然有回身道。

  「殿試的事準備快些,就明天在南海子的校場之上,孫公儘快將要參加殿試的士子帶過去。」

  說著,劉時敏轉身帶著一群緹騎就走。


  這地方不能多留了,再留他也要背口黑鍋。

  「劉大璫。。。」

  看著離去的劉時敏,孫如游伸出手想要挽留,卻見劉時敏竄的飛快,根本就不給機會。

  「這劉太監。。。」

  從城樓上向下看去,只看到劉時敏的馬車,孫如游久久無語。

  作為一個大太監,劉時敏深刻的明白,太監的注意事項,那就是不能瞞著皇帝。

  為此,一回到南海子,他就將孫之獬的事兒,告訴了正在與徐婉兒一起作畫的皇帝。

  「啪!」

  用來填充背景的粗狼毫被皇帝順手就拍在了桌上。

  一時間,桌子,連帶著桌前的兩人以及衣服,都被飛濺的墨汁染了個花。

  「特娘的,還有沒有點兒保密意識了,什麼事都能外泄!」

  「夫。。。君!」

  朱由校剛罵完,他身側的徐婉兒就抬起頭來,生氣的看著這個大豬蹄子。

  「嗯?!唔。」

  聽到媳婦兒出聲,朱由校轉過頭去,就見到自己媳婦兒臉上濺到了幾點墨汁,成了個花臉貓。

  忍住笑意,朱由校轉頭吩咐道。

  「去準備水,洗一洗。」

  「你臉上。」

  相處的久了,徐婉兒對皇帝的脾氣也摸的差不多了,知道這是個要順毛擼的。

  為此,她伸手指了指朱由校的臉。

  「我臉上?」

  聞言,朱由校伸出手,在自己的右臉一抹,而後就看到食指上沾染了墨汁。

  摔毛筆,這不是個好習慣啊。

  「準備熱水,本宮要與陛下沐浴。」

  看到了皇帝惺惺的表情,徐婉兒才轉身向著外面走去,同時出聲吩咐道。

  「。。。」

  看著離開的皇后,屋中眾人同時鬆了口氣,徐婉兒用鴛鴦浴,打斷了朱由校正在醞釀的怒火。

  看著自己媳婦兒離去的背影,朱由校砸了咂嘴。

  這個小籠包,也不知道是在哪學的,在床上真的是個妖精。

  「讓錦衣衛去查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轉過頭,再看到劉時敏,朱由校的怒火又冒了出來。

  「科舉名次這種東西,朕這個皇帝都還沒看呢,那個孫之獬就能知道他中了,讓錦衣衛給朕仔細的查,看看還有誰提前知道自己中了。」


  「奴婢遵旨。」

  聞言,劉時敏連忙點頭應道。

  「還有。」

  劉時敏剛點頭,朱由校又出聲吩咐道。

  「把朕上次寫的【保密條例】,抄送朝廷的各個衙門,尤其告訴孫如游,讓他給朕上一本關於保密的奏章上來,對朝廷各類公文、軍事消息等機要信息該如何保密,有人泄密後該怎麼懲處,對於舉報泄密之人,該如何獎賞,讓他都給朕舉例列出來,要用法律的方式,嚴格防止再有泄密的事情發生。」

  「皇爺,泄密如何管理,是不是該讓刑部與大理寺一起商議?」

  聽到皇帝的話,劉時敏思索了一下後,出聲道。

  「禮部那些人多是些精通文辭的書生,讓他們寫這種懲戒之法,恐怕到時候不會如皇爺之意,只會上來一堆之乎者也勸仁善的文章,惹得皇爺動怒。」

  「不會寫是他自己沒長嘴自己去尋刑部和大理寺,還是沒長手,不會上書請奏,需要你說?」

  瞪了一眼劉時敏,朱由校沒好氣的道。

  「再順便告訴孫如游,若是寫不好,這次那個孫之獬提前知道科舉榜單的黑鍋就由他來背了。」

  「奴婢遵旨。」

  見到皇帝語氣不對勁,劉時敏連忙躬身應到。

  在書寫草擬聖旨的時候,劉時敏偷偷打量著坐在書桌後。

  只見皇帝一手撐著腮幫子,一手在桌上敲動。

  從皇帝時不時看眼外面,能看出來,皇帝是在等皇后派人來請他,而從他氣鼓鼓的臉上,則能看的出來,這還在為泄密之事生氣。

  「大璫,這是皇爺所書的【保密條例】,這是典察府特有的【保密總綱】。」

  就當劉時敏研墨出神之時,一個小太監將三本冊子放在了他的身前。

  「最後這本,是典察府特意發給內務府的【內務府保密條例】。」

  「特意?」

  察覺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字眼,劉時敏打量了一下這小太監。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魏文謙,是魏大璫的乾兒子。」

  聽到劉時敏的話,魏文謙靦腆的道。

  「這樣啊。」

  聞言。劉時敏點了點頭問道。

  「你方才說的這個特意,是指的什麼?宮內四府,拿到不一樣嗎?」

  「不錯。」

  魏文謙肯定的點了點頭。


  「皇爺將【保密條例】發給魏大璫後,大璫寫了這本【保密總綱】,而後在其基礎上,又找人根據四府不同的職責,寫出了四府不同的【保密條例】。」

  「這樣啊。」

  又轉頭看了眼已經得到宮女通報,離開的皇帝,劉時敏慢慢的品過味兒來了。

  皇帝這恐怕早就想對大明上下層出不窮的泄密問題進行整頓了,這次孫之獬提前知道名詞,恐怕只是皇帝出手整頓的一個藉口。

  懷著這種想法,劉時敏帶著三本冊子,和一道聖旨,又上了馬車,向著京城而去。

  皇帝對孫如游的語氣雖然嚴厲,但明顯是在幫著他,就看孫如游接下來的動作了。

  「保密條例?」

  天已經擦黑,在自家大堂上,聽完了聖旨,再看看劉時敏身側小太監手中捧著的東西,孫如游俯首行禮道。

  「臣領旨謝恩。」

  待行過禮後,孫如游接過了劉時敏遞來的東西。

  「劉大璫,那明日的殿試?」

  翻開一本冊子看了看後,孫如游小聲的問到。

  「皇爺沒有說有什麼額外的安排。」

  對著孫如游點了點頭,劉時敏道。

  「照常舉行。」

  「這樣啊。」

  聞言,孫如游若有所思的道。

  又經過了一番的交談後,劉時敏帶著來時的人,抹黑向著南海子而去。

  這就是皇帝住在南海子的不方便了,來迴轉悠太過於浪費時間了。

  不過,這種滯後,正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因為這樣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外朝對宮內人的影響。

  雖然皇帝令人送來了保密條例,但現在孫如游實在是顧不上。

  相比之下,還是次日的殿試更為重要。

  第二天的一早,孫如游就帶著一支浩浩蕩蕩的公車車隊,進入了南海子,在早已準備好的校場上,準備參加殿試。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需要將參與電視的名冊給皇帝送去,待皇帝御覽後,才能開始。

  「朕不是勾掉一人嗎?為何現在還是四百個人?」

  隨意的翻看了一會兒名錄後,朱由校轉頭上下打量著孫如游。

  「禮部又讓那個孫之獬來參加殿試了?他是你親兒子啊。」

  「不是,不是。」

  聽到皇帝的話,孫如游連忙搖頭解釋,跟個撥浪鼓一樣。


  「是以前有一個人,考上了貢士,但因為一些緣故,錯過了殿試,一直未考,所以參加了這次的恩科。」

  「參加了貢士,但沒參加殿試,現在來補一個?」

  仔細的琢磨這孫如游的話,朱由校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

  「誰啊?給朕說說。」

  「這個人,叫做田吉,是北直隸河間府故城縣人,在萬曆三十八年科時,因殿試作弊,被罰停考三科。」

  「田吉?故城縣人?殿試作弊?」

  聽完了孫如游的敘述,朱由校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這個貌似是閹黨五虎之一?

  閹黨五虎,崔呈秀、田吉、吳淳夫、倪文煥、李夔龍。

  其中,崔呈秀、吳淳夫、倪文煥、李夔龍四人的履歷線都很長,也很明白。

  但唯獨這個田吉,天啟五年成為京官,而後兩年就躥上了兵部尚書,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收回自己的思緒,朱由校看向孫如游問道。

  「殿試作弊?他幹什麼了?」

  「攜帶夾帶,被人搜了出來,當時的禮部經過商議後,判其禁考三科。」

  「萬曆四十一年、四十四、四十七年的三次殿試,這個田吉都未參加,如今三科已畢,他就參加了今歲的恩科。」

  「殿試作弊,神廟就沒將之剝去所有功名,終身禁舉?」

  聽完孫如游的話,朱由校瞪大了眼睛,看向孫如游。

  「這種目無天子之人,居然只是禁考三科?」

  我尼瑪,作弊都作弊到皇帝的眼前了,這種玩意兒不當場拖出去砍了腦袋,居然只是給了個禁止三次科舉,然後給送到了他的眼前來?

  「陛下,無前例可依。」

  聞言,孫如游連忙解釋道。

  殿試這個東西,從宋仁宗之後,基本上就成了個貢士變進士,走流程的行為,只排名,不黜落。

  啥?為啥是從宋仁宗之後?

  因為宋仁宗延祚四年(1041年),趙宋面對西夏李元昊的進攻,在韓琦、范仲淹兩人中,採納了韓琦的建議,然後就吃了個好水川大敗,幾乎讓幹了個全軍覆沒。

  此戰中,李元昊身邊有個叫張元的人協助,戰後此人更是猖狂的在界上寺牆壁上題詩一首【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滿川龍虎輦,猶自說兵機】,而在留名之時,其更是寫了一大串的官銜【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張元隨大駕至此】。

  此舉,可以說是在趙宋的臉面上啪啪啪的來了幾個耳光,臉都給抽腫了。


  不過,這也更堅定了趙宋以文馭武的決心,畢竟你看看,我大慫殿試沒選中的人打仗都這麼厲害,何必要讓武人抬頭呢。

  為此,在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趙禎主持殿試後下詔,進士與殿試者皆不黜落。

  伴隨著殿試的不黜落,同時的還有參加多次科舉給官身等措施,這也就造成了日後讓王安石患上心臟病的冗官問題。

  而到了大明後,也繼承了這條不黜落的原則,畢竟能卷到殿試,能力也弱不到哪裡去。

  不過,大明兩百多年,殿試出事兒還是有的,兩次。

  一次是洪武二十一年,戊辰科,殿試黜落二人,名字不詳,原因不詳。

  而另外一次,就是萬曆三十八年三月的甲辰科,田吉這個鳥人了。

  大明判刑這事上,如果皇帝不開口,就需要判例,洪武二十一年的事情,不管是實錄還是會典,都沒有明確記載是為何黜落,無例可依,當時的禮部經過商議後,就給出了取消當科填榜的資格,禁考三科,留到了他這個天啟元年的恩科,若是沒這次恩科,就要等天啟二年的那次了。

  「孫愛卿,爛透了啊,作弊都作弊到殿試上來了。」

  聽完孫如游的敘述,朱由校恨的那叫一個牙痒痒。

  「。。。」

  聽到皇帝的話,孫如游只能低著頭。

  這事兒他沒參與,他不背這個鍋。

  「把那個田吉革除所有功名,流放到遼東伐木頭去!」(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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