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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曆法之爭

  第100章 曆法之爭

  就在熊廷弼進遼陽的同一時刻,南海子舊衙門中。

  「陛下,徐光啟居心叵測,其舉薦李之藻入欽天監,妄想以西夷之法推算曆法,變華為夷,臣請陛下治其大逆之罪。」

  六部九寺正堂官俱在。

  確是有一樁公案,一定要到皇帝跟前論一論了。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正慷慨激昂說著什麼的鄒元標,朱由校無趣的撇了撇嘴角。

  「且其信奉神宗皇帝早已下令禁絕的西教,學那西夷不祭祖之行,與禽獸何異。」

  「你是來給朕表現你的無知嗎?」

  鄒元標的話還沒說完,朱由校手中的茶杯就砰的一聲,砸在了龍書案上。

  「李之藻其人,朕也是知道的,他著《經天蓋》、《簡平儀說》。與那西人利瑪竇,合修的《坤輿萬國全圖》,就在朕的後堂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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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個不懂天文曆法之人,是怎麼敢在朕的面前,大言炎炎,說什麼以西夷之法推算曆法,是變華為夷的?」

  朱由校說著,看向徐光啟道。

  「徐愛卿,給我們的鄒元標鄒明公說說,我中華曆法的發展。」

  「回陛下。」

  聞言,徐光啟站出來,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鄒元標,對皇帝行禮後,站出來對堂中的諸大臣說道。

  「班定遠之弟,班固《漢書·藝文志》有言,陰陽家之流,蓋出於羲和之官,敬順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此其所長也。」

  「戰國時,陰陽家鄒衍養政於天文,言五德終始。」

  說著,徐光啟奇怪的看了眼鄒元標。

  鄒衍不是鄒元標的老祖宗吧。

  「僅以天文儀器所言。」

  「漢武帝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陰陽家之學入欽天監。」

  「前漢時,落下閎造圓儀,後漢賈逵加黃道環,稱為黃道銅儀。」

  「東晉孔挺又以六合儀與四游儀組兩重銅渾儀,後又增至三辰儀。」

  「唐代李淳風所造渾儀,就有六合、三辰、四游三儀。」

  「北宋時,沈括去三辰儀中的白道環,改稱渾儀。」

  「前元,郭守敬改渾儀為簡儀,修《授時曆》。」

  「自我大明,劉伯溫帶人以《授時曆》整編《大統歷》。」

  「正統二年,《大統歷》不准,所算日食晚了一天,北京欽天監監正皇甫仲和上奏,將前元郭守敬所修二十多種天文儀器,用木頭仿刻,盡數在北京欽天監以銅器重修,占地四百餘畝。」


  「自此之後,欽天監又加用西域所傳《回回曆》為參考,推算天文。」

  「然《大統歷》修成至今已近三百年,所算曆法不准,李之藻同西夷學過天文歷算之法,又熟通我大明曆法,以他為欽天監監正,如何不妥?」

  「東晉咸和五年,會稽太守虞喜有言,日月五星列宿,猶江海之有潮汐,通而計之,未盈百載,所差二度。」

  「南北朝時,祖沖之算每四十五年十一個月後退一度,前元郭守敬算六十六年又八個月差一度。」

  徐光啟說著,看向鄒元標問道。

  「伱言我等以西夷之法變中國之歷。」

  「然曆法不清,則節氣不准,百姓如何界定時日,定農忙之時?」

  算歲差,定萬年曆,推算節氣,安排農時,這是天文學在實際應用中,最主要的一個作用。

  明朝崇禎年間天災能倒騰成哪個鳥樣,某種程度上說,和曆法不准也是有關係的。

  說著,徐光啟一甩袖子,看向鄒元標問道。

  「閒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鄒寺卿,為何如此的食古不化,墨守成規?」

  「你!你!你強詞奪理!」

  聽到最後,徐光啟這麼說自己,鄒元標頓時就怒了。

  但是說歷,他說不過徐光啟,這個時候,就直接開無雙。

  「陛下,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徐光啟信奉西教,圖謀不軌,請陛下明察。」

  「忠心可昭日月。」

  聽到鄒元標的話,朱由校嘴裡念叨了一下。

  「光有忠心,卻無能力,汝可為何啊?」

  朱由校說著,用手指向鄒元標問道。

  「為官者,上當為君分憂,下當為民請命,汝,做到幾分?」

  「今徐光啟推薦李之藻修歷,此乃利國利民之善政,汝並不懂曆法,僅以門戶之見,就敢在御前言其圖謀不軌,汝敢說汝忠乎?」

  說著,朱由校拿起龍膽在桌上一拍。

  「你覺得,朕是一個,是非不分,忠奸不辯,心裡沒有黔首百姓的皇帝嗎?」

  「臣、臣不敢。」

  聽到皇帝最後的話,鄒元標頭上流下冷汗,跪地道。

  這罪名太大了。

  「是非不分,區直不辯,你說你做的什麼大理寺卿?」

  朱由校說著,一揮手就道。


  「朕看你年歲也不小了,加太子太傅,回鄉養老去。」

  「陛下,臣一片忠心,只是為國啊。」

  鄒元標聽到皇帝就這麼讓他滾蛋回家,頓時就驚了,連忙出聲辯解。

  但皇帝什麼都沒說,只是揮了揮手,示意錦衣衛將人丟出去。

  看著被錦衣衛拉出去的鄒元標,張問達伸手擦了擦臉龐上的冷汗。

  他才不給鄒元標求情呢,又不是他爹。

  自個兒不聽勸,想要找皇帝親自任命官員的麻煩,讓皇帝處理了,怪誰。

  得虧這鄒元標來找他的時候,他記得皇帝關於言官彈劾的要求,沒有答應一起,不然這會兒自己怕不是也得被扔出去了。

  待大呼小叫的鄒元標被拖走,朱由校看向下方的朝臣問道。

  「今日,你們一起來,就單單為了此事?」

  「回陛下,臣等今日所來,是為錢糧耗費之事。」

  這時,韓爌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本,道。

  「朝中諸部需錢糧,今度支司已經核算,臣等來此,請陛下御批。」

  「呈上來。」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

  很好,是有正事,不是專門因為彈劾徐光啟來的。

  否則,朱由校就要懷疑這群人是不是沒正事兒做了。

  翻開內閣修的費用總覽,看著各部所需錢糧,朱由校向畢自嚴問道。

  「度支司都核算過了?」

  「啟奏陛下,已經核算完成。」

  聞言,畢自嚴站出來道。

  「內閣所呈奏本,為度支司審計之後數額。」

  「嗯。」

  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天啟之寶,在奏章上蓋了下去。

  讓人將奏本還給韓爌,朱由校接著道。

  「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朕不希望,也不想看到有人僅因門戶之見,就不顧是非曲直,妄自彈劾他人。」

  「臣等謹遵陛下聖訓。」

  聞言,在場的人精連忙躬身道。

  明白了,少彈劾,多做事,更別因為黨派或者學術之類的原因而挑他人的刺。

  ps:順便一提,某偷國還用相同的辦法把這套天文觀測器械弄到了朝鮮。後世,某偷國就偷了渾天儀的歷史,把渾天儀印在萬元紙幣上,說這是他們創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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