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溯勾線（上）
「我並沒有參與過開發工作，而且早就辭職了。」
殷樂的初始回應很高冷的樣子，事實上，難得被點名，她也是很積極地參與，這種沒營養的交流，是培養與羅南朋友圈親密度的最好機會，很快她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凍星系統』本質上是另一個線上新兵營，只不過專為『燃燒者』而設，其他人不過是收集數據之用。相比之下，『雷池試驗場』寬泛多了，不管是精神側、肉身側，又或是『燃燒者』，都可以參與並得到充分且有針對性的鍛鍊……我們教團是這麼認為的。」
章瑩瑩好奇打問：「血焰教團對『夢境世界』的參與度很高？」
「當然，核心教眾日常修行，大部分已經在『夢境世界』里了，這一兩天還要轉到副本里去……『血意環堡壘』或許也可以這樣？」
「我當然想啊，某人也說要轉到『空天軍演練場』。問題是他同時排開三個副本，人心都亂套了，想把『血意環堡壘』開起來，需要紀律的好吧！」
「過幾天就收心了。」
「但願……哎，羅神呢？又跑了？」
「沒有，我在。」羅南窺屏一段時間後，覺得大家話題聚焦有些偏頗，便發言引導一下，「話說你們對『金不換戰場』不敢興趣嗎？」
「嗯，『金不換戰場』是什麼？」
「……資料片。」
「哦，這不就明清楚了。」章瑩瑩取得暫時優勢，很是得意，便很坦率地分享自家進度，「這種大型多人探險模式，某人的設計又雲山霧罩，短時間內哪能搞明白？我目前還在組裝備，準備到地殼深處去……周圍不要命的傢伙很多，就算夢裡面，那種死法也太恐怖了。」
剪紙很驚訝：「你從春城那邊走的？不是說那裡難度最高麼？」
章瑩瑩當即便露怯了：「不走春城走哪裡？默認就在春城啊，從『金不換戰場』進去，探索『新位面』，不是這麼個路數？」
「速看攻略，已經有人跑到公正教團總部，要求置換過去，那邊還答應了。」
「我擦？」
竹竿給出了準確信息：「目前還沒有人置換成功，因為代價很高，據說比現實世界的置換代價還高。所以走那條路的，現在正滿世界跑任務、攢貢獻呢……也是藉此一窺現實世界『跨界置換』的線索。」
章瑩瑩發了個「目瞪狗呆」的表情。
所以七倍速的時間差太恐怖了，她只是在「血意環堡壘」上面糾結一番，「夢境世界」那邊已經魔幻到這種地步了？
她很快又反應過來：「等等，『跨界置換』這消息已經爛大街了？」
「好像是有知情人有意散播……羅神也沒制止啊。」
羅南發了個微笑表情，看得人毛骨悚然。
章魚跳出來，表示疑惑：「可目前還沒有人真正進入『新位面』。我也走的春城，裝備組得很順利，但到地殼深處，進度都是受阻，好像說門戶開啟周期沒到，物質層面無法穿行。」
「這個我也聽說了。」章瑩瑩就批判羅南，「你們精神側帶偏見了啊，做個夢都要靈魂出竅？」
「問題是靈魂出竅也堅持不過去，據說B級精神側都給刷掉了。」
「這怎麼玩兒？」
「好像需要什麼條件，必須乾等時間。現在大家也是在春城附近，尋找任務線索……」
「只春城似乎不夠？目前線索都指向『靈魂教團』『逃亡者』之類，絕不能限於春城一域。」殷樂加入討論，她等於是帶著整個教團做任務，又掌握可靠的信息源，說得就更具體些。
「行啊，這轉啊轉的，轉到『深藍世界』那邊去了。」章瑩瑩嘖嘖讚嘆，「我終於看出來了，某人故意卡等級，給大家介紹世界背景知識呢，不愧是『推牆派』的領袖和先鋒，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羅南很給面子地回應：「性命攸關，謹慎周到些總是好的。另外，這裡和現實世界相匹配，確實是門戶開啟周期不到。相比之下，『深藍世界』那邊，李維早半年就聲稱『開放』了。」
「喂喂，你不是鼓動大家在『夢境世界』去沖『深藍世界』吧？」
「有嗎？」羅南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物質層面有阻礙，至於『靈魂出竅』……過不去只能說明還要再練。」
「他污辱我啊，他污辱我！」
竹竿捶胸頓足，不打自招：他就是「靈魂出竅也堅持不過去的B級精神側」，起碼是之一！
同為精神側的剪紙，連「靈魂出竅」的能力都沒有，不過他已經有了路徑依賴，當下就問：「是強度問題，還是技巧問題？羅教授啥時候開個課啊？」
「開課再緩緩吧。我現在需要幾個試驗人員，風險可控，就是有些麻煩，剛剛找了雷子，但還不夠。」
紅狐冷笑：「你就禍害學生吧……我應該有空。」
「我去我去！」章瑩瑩很積極，反正這兩天不指望「血意環堡壘」的進度。
「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而且，我需要肉身側。紅狐哥可以，最好還是純武者。」
「那就是我了。」
在群里基本上只是潛水窺屏的秦一坤終於開口。他師從巨臂，正兒八經的純武者，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羅南的保鏢，這段時間主要是在荒野修行歷練，但進入了天賦瓶頸期，正求突破。
「秦哥的話當然最好，但還不夠。」羅南一口應承，又得寸進尺，「所以，能不能幫我問問同門，還有誰願意。」
章瑩瑩點他：「你直接問巨臂先生和宗笈先生就好了呀，現在夏城誰有你面子大？」
「哦，也對。」
「試驗方向是什麼？」
「大概算是『三層一區一域』的細化研究。」
「哈？這不是精神層面劃分，而且已經被你徹底否了嗎？」
章瑩瑩和群里其他人都驚了。
羅南發了個「攤手」的表情：「是啊，所以聽到這個名詞我也很吃驚，好像被打臉。不過能確定的是，同樣的詞彙，內涵完全不同，天知道當年怎麼異化成那種模樣……我就想著驗證一番。」
「誰講你給聽的？」
「遠方的陌生人。」
「……你真欠揍。」章瑩瑩評價一句羅南現在的表述習慣，接著又瞎猜，「以前描述『精神層面』，其實是對肉身側？被人，嗯，被李維有意誤導了？」
「不能輕易下結論。我剛開始研究，後續可能還需要更多人幫忙。」
「所以試驗內容是……」
「紅狐哥不用改變節奏，在『雷池試驗場』玩兒就好。包括雷子，秦哥都是一樣，但期間我會安排一些特殊對戰，做一些評測，也不會提前告知。第一階段基本就是這樣了。」
「第二階段呢？」
「會有一些修行方式的調整建議……」
秦一坤小激動了下：「格式論嗎？」
羅南忙道：「不至於那麼激進，很穩妥的。」
紅狐跟上：「能更激進些嗎？「
「呃，以後吧。」
朋友圈聊天群里，難得一見的熱鬧，終究還是結束了。
羅南意識流轉，從夏城出來，幾無耽擱，直接跳轉到「外地球」東八二四區那個唐立身上。
兩邊時間同步，都是夜晚，情境卻不相同。
作為靈魂載體的唐立站在高樓頂層，背後是觥籌交錯的名利場，他卻借著當下的高度，遙看河對岸的政府辦公區。
那裡原本最醒目的建築之一，作為淵區監控核心設備的「銀白劍塔」已經不見，連帶著塔下「高能中心」和「智管中心」的辦公樓都崩掉。此時那邊一片黑暗，燈光都見不得幾處，甚至不如江心綠洲上，人氣寥落的「橘宮」。
崩掉的又何止是那片建築。
作為災難的始發地，十二大區整個的軍政形勢都亂了套，占據東八二四區的伍修德勢力，大佬直接被「斬首」，還陪進去大區智管中心首腦方維賢的一條命。
「叛執政」和她的同伴，兩個超A類通緝犯的殺傷，也就是這樣了。真正讓形勢崩盤的，是從城市邊緣飛落、以及在其他地域連續炸開的核彈，以及那些爆開的蘑菇雲里絲毫不掩飾的「上位者」惡意……
唔，稱不上惡意，而是隨意。
最上層生態位的「開墾團」如此反應，就不要指望下面的人能有什麼好的表現。
羅南也不準備深究現在的形勢，他很清楚，當下的形勢註定是臨時的，後續還會大幅變動，而且要比人們擔憂的情況更極端。
因為他就是最大的幕後推手之一。
他必須承認，這環境正方便他施為。
羅南借唐立的眼睛注視夜幕下的城市，漸漸地，他看到的不再是建築群落、車輛飛梭、如蟻人流，而是那勾動生靈心智、一層層編織、鋪開的複雜網絡。
在他精神觸及的廣袤虛空中，「蛛網」虛實不分，又遍接人心，在這仿佛可以上天入地的深邃網絡里，每一根「蛛絲」、每一處結構，都有血光流動。那是奔涌的人心濁流，以及裹脅出來的純粹生機元氣。
這是「祭壇蛛網」，羅南在「內地球」鋪開的場面，也不外如是。
但這還不夠。
（還有更新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