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191「射程之內，皆為真理。」

  異種就這樣出現在了中河市上方四千米的高空，一道道裂縫在被晨曦暉映成燦金色的雲層上撕開，它們從其中魚躍而出。

  飛行異種的數量越來越多，在空中盤旋的它們，似乎要將好不容易重歸東國的陽光吞噬。

  原本就刺耳的尖嘯聲重迭之後更加具有穿透力，哪怕相隔如此之遠，都令人感到煩悶難受，心神不寧。

  在注意到底下千萬雙注視著他們的人類眼睛之後，尋找到最渴望的食物的異種們，立刻發了瘋般的撲扇著巨大的翅膀，開始向下加速俯衝。

  「隊長，其實數量還是挺多的吧，怎麼感覺和你說的比較輕鬆，有點不相符呢。」何平志眯著眼，低頭看著屏幕上的天空近景，時不時抬頭看著真正的天空，輕聲言語。

  「畢竟我之前從來沒有來過中河市，不是麼。但說實話，不可否認的是眼前其實看起來蠻震撼和誇張的，但如果這些異種要擴散到整個東國，均攤下來，數量其實根本『不夠分』的。

  和我當初記憶里前期見到的並不多這個現象符合。

  只能說沒辦法，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都屬於是異種終極巢穴的腳底下了，開局就深入對手老巢，那能不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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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立聳了聳肩說道，隨後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

  「現在用多來形容，恐怕還為時尚早，距離異種潮的開始，還有幾天呢。」

  「如今已經是這樣的場景，異種潮之時，恐怕將達到真正的遮天蔽日，壞了，這下極夜之災好像結束了但是又好像沒有結束。結束了嗎？如結。」

  異種不會因為林立的吐槽而停止飛行，隨著距離的拉近，異種的模樣逐漸在眾人的眼裡變得更加清晰，然而直到此刻，中河市似乎對於異種的出現，還沒有任何動作。

  包括那些已經在空中部署就位的無人機，面對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異種，同樣只是靜靜的懸浮在空中。

  在此刻，淹沒在尖嘯聲中的中河市，似乎達成了異樣的『平靜』。

  林立對此並不感到驚訝，而是在默默的計算著距離。

  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開火的理由也很簡單——儘量避免天空的戰鬥對地面造成的損失。

  畢竟異種巢穴距離地面，極限也就四五千米，這距離，大部分炮彈炸裂之後的彈片——還包括異種的殘骸，都會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落到地上，並且不會因為與大氣層發生摩擦而直接融化成無，這個能造成的威力實則也是不容小覷的。

  至於異種體內的「異石」倒是不用擔心，已經做過了測試，這點高度，即使「異石」完全裸露，也可以輕鬆的無傷落地——但也正因這點，若是高空墜落，異種腦子內的「異石」堪比炮彈。

  墜落在坦克上，只砸出一個印已經是好消息了。

  雖然中河市已經基本不存在普通的居民，並且很多基地都已經考慮到了這點，特地開闢了作戰區，但是還是有很多區域裡，車輛以及人員是裸露在其中，一旦被飛彈命中的異種體內的「異石」亂飛，還是有概率造成傷亡。

  況且，在這林立口中已經算是比較緩和的開始中，『最安全』的階段里，東國需要更多的觀測數據、樣本、甚至活捉異種，藉此來加深對異種的了解，更好的應對未來的異種潮，而距離對於數據的觀測精度，有很大的影響。

  「你們聞到異種的味道了嗎？」林立的眉頭突然微微皺起，扭頭詢問起自己的隊員。

  「沒有。」何平志等人一臉懵逼的搖頭。

  林立微微挑眉，仰頭看著距離已就縮短大半的異種們，輕聲說道：「我想異種系藥水賦予的能力之一，我已經找到了。」

  ——就在剛剛，林立清晰的聞到了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它不好聞也不難聞，但是在逐漸變的濃郁，林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這股味道只來自上方，和四周無關。

  只能是來自異種了，而這能力只能是來自於異種系希望藥水。

  「作戰正式開始！」就在這時，那連通了整個中河市的廣播裡，響起了叄號先生堅毅的聲音。

  「咻咻咻——」

  話音落，聲音起。

  林立聞言抬頭，他看見了四周高牆上，那些早在異種從巢穴里鑽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鎖定的炮台們，炮口黑色的煙霧升騰，帶著華麗尾焰的飛彈，面對著俯衝的異種們迎面而去。

  盤旋許久，部分已經被異種們超過的無人機們，終於調轉著方向，讓自己佩戴的機槍口，開始了瘋狂的連射。

  「轟——」

  剛剛的『安靜』此刻徹底成為了過去，哄鬧與喧囂取而代之，反差之下，更加體現了現在的雷霆之勢。

  天空在這個瞬間爆炸的火光與黑色的煙霧瀰漫。

  面對普通的棍棒都可能會被打死的異種，是不可能肉身抵擋這種程度的攻勢的。

  在爆炸與火焰中，沖在最前面的異種們發出了刺耳的慘叫，它們無數的斷臂殘骸和血肉形成了一場骯髒的『雨』，在中河市下了起來。

  「有點血腥味，但處於正常，倒是的確沒有想像的那種噁心發臭腐朽的味道，只不過清洗起來，一定會很麻煩。」有血塊掉恰好掉在了林立等人所處的哨台周圍，何平志蹲下身打量了一會兒之後，並沒有觸摸，只是聞了聞說道。

  「對於異種的屍體，剛剛的味道反而不見了，這點倒是不錯，可以區分活體和死體。」林立則借著這個機會，繼續分析著自己的能力。

  餘光同時打量著周圍的畫面：地面已經有專員開始搜集這些異種的殘骸了。

  異種們雖然會主觀忽略非人的生物以及死物，但是對於對其造成了威脅的死物，例如無人機，還是會本能的產生的敵意。

  於是天空中，就出現了多隻異種開始不再下降，而是沖向了無人機的畫面。

  但是在機動性，這些翅膀類似蝙蝠的異種並不快，很難追上這批在無人機里機動性最佳的軍用無人機，因此目前沒有造成任何威脅，反倒是被拉開距離後的一梭子再次擊斃了一批異種。

  此時此刻，這場種族之間的戰爭，是一邊倒的屠殺。

  中河市的天空黑煙瀰漫，殘骸、彈殼、彈片等東西不斷的從天空墜落地面，發出霹靂吧啦的聲響，構成了奇妙的背景音樂。

  ……

  東國南海。

  在地面上作戰，需要考慮的東西就少了很多。

  已經面目全非的海灘上，才引爆了不過數十枚地雷，異種已經屍橫遍野，但無數的海洋異種，根本不在意同伴的死活，也感受不到恐懼，前赴後繼的從海里誕生，並向海岸上游去，踩著其餘異種的屍體殘骸，嗜血的朝著人類大步的奔跑著。

  強健有力的雙腿，讓它們每次都能跳躍接近他們身高三分之二的高度。

  也有部分異種注意到了一直在向他們開炮的東國艦隊，開始反向向南海游去，然而迎接它們的，依舊是水雷和魚雷陣。

  蔚藍的海洋上，異種和魚類的屍體在海浪里沉沉又浮浮。

  艦隊裡的機動艦，更是已經大膽的稍微脫離了隊伍，在主艦可以照看到的範圍內，船上的士兵們開始近距離的射殺異種。

  目的也不僅如此，比如其中一艘機動艦，正『任由』著幾隻異種嘗試登陸艦船的行為，只不過迎接這些異種的，是頭頂的槍口，以及記錄的攝像頭。

  ——對異種的研究，從它們的卵鞘浮出水面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王食虎現在已經站在了城牆上，面朝的方向、他的視線已經不再是海岸。

  那裡的異種一時半會兒根本連海灘都過不去，被障礙物阻攔導致聚集，數量達到量級之後突破障礙物，然後被大威力地雷直接團滅，如此往復，達成完美的循環。

  地雷陣雖然很長也很寬，但是面對東國的海岸線相比，終究只是杯水車薪。

  此刻，王食虎的面前，一群蹦跳極高的陸地異種們，正在朝著這裡奔跑。

  它們正是那些從周邊沒有設防的海域裡『出生』，並且從周邊登陸成功，繞了一個『遠路』來到這裡的異種。

  距離正在靠近，王食虎已經對準了準星，只等異種們奔跑進攻擊範圍之後，給他們來上一梭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飛機呼嘯的聲音傳來，王食虎抬頭，只見是海上艦隊停靠的戰鬥機群們，它們從遠處飛來，帶著白色的尾跡，隨著飛機的底部打開，掛彈架伸了出來，令數枚炸彈俯衝向地面。

  「咻——」

  在短暫的破空聲之後，城牆外並沒有多少生機的土地，遭遇了一場天災紀元後的『人禍』，在無數爆炸聲中無助的顫抖。

  當硝煙散去，草地上一片狼藉，微風中漂浮著泥土和灰塵的味道，大坑窪的土地上，孤零零地立著殘留的枯樹與殘破的建築，新生的草葉因為爆炸而被撕裂成碎片，異種的骨頭和血跡散落在坑窪中，幾枚外裹著異種頭骨的「異石」，如風滾草一般的在地上滾動。

  異種的地獄。

  王食虎眨了眨眼，確定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之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的收回了自己槍口，和周邊的戰友們對視了一眼，發現大家想法似乎都是一樣的。

  「我們在陸地上，是不是還不如在船上，更有機會射殺異種？」王食虎詢問道。

  「……好像是的。」一個隊友回答，隨後指著另一邊高台上的狙擊陣地，說道：「或者你玩狙擊玩的好的話，也有機會。」

  「別大意輕心，現在……不過是最基本的開胃菜，我們真正的威脅，還在後頭，而且這次算是運氣好，才沒有漏網之魚，後續轟炸間隙以及漏網之魚，都是需要我們來處理的。」另一個隊友說。

  現在整個東洲一圈的海岸線上，除了設防的此地，異種恐怕都已經登陸了，它們會立刻開始尋找、追殺最近的人類，將成弧形的包圍之勢，朝著擺錘防線發起進攻。

  隨著時間的推移，防線需要面對的異種數量，被入侵的防線長度，一定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長，防守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

  「知道，先生們說了，輕視，是死亡的開始。」

  ……

  中河市。

  「我們的地面部隊……似乎沒有出場的時候？」林立身邊的何平志突然有些好笑的感慨道。

  此時的時間已經到了正午，異種出現到現在已經接近有六個小時，現在的中河市，地面上散落著大量異種的屍骸以及血沫。

  再沒有研究員去進行小心的取樣留存了，反而是一輛大型鏟車正在粗暴的清理著這些屍骸——畢竟這東西是物理意義上的『爛大街』了，沒有任何珍惜的必要，如果屍骸包括完整的腦袋，或許是稍微溫柔一點，畢竟裡面可能還有「異石」。

  在四個小時之前，東國已經派遣接近三分之二的士兵回去休息。

  大部分人，因為緊張異種的存在——因為林立不清楚中河市這個源頭的情況，存在未知，所以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此從昨天到現在，一秒鐘都沒有睡過。

  短時間內不休息還可以接受，但是接下來，中河市必然會在未來一個月全程處於緊急狀態，每時每刻都會保證大量士兵待命，讓他們先回去休息，等會兒也好輪換其他士兵。

  不過留下的三分之一武裝士兵們，到現在也只不過一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一直都沒有得到開火的指令。

  但在他們的眼中，並沒有看到失望，反而看到了慶幸——慶幸的也不是自己不需要直面危險，而是慶幸今日中河市這個源頭的異種，比他們預計的最壞情況，要好得多。

  這已經是值得喜悅的事情了。

  「一切的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足。」林立自發的感慨道，「如果我上輩子也能有這麼充足的火力，我絕對死不掉。」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