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蠍，母巢與薩卡班甲魚

  第1章 海蠍，母巢與薩卡班甲魚

  4.5億年前，奧陶紀晚期。

  溫暖的陽光透過粼粼水波，將海水映照的分外湛藍。海床上依稀可見三葉蟲的身影，苔蘚蟲等早期造礁生物遺骸層層堆迭起的已有後世幾分美麗的珊瑚礁間，幾尾古怪的甲冑魚類笨拙的遊動著，讓這片岡瓦納大陸沿岸的熱帶淺海呈現出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竟發的境界。

  但如此風景，卻依然改變不了林易欲哭無淚的心情。這並不是什麼對複雜情緒的形容，而是物理意義上的無淚-這具身體，並沒有淚腺這種東西。

  就在一天前，他還在網際網路上快樂的衝著浪，只記得自己最後發出了一條「這圖上寒武紀找條魚沒準都看過」的評論，就悲催的發現自己的意識穿越了四億年，在這隻根據前世記憶，應該被稱作羽翅鱟或巨筆石鱟的巨蟲身軀中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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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武紀有沒有魚看過那張圖他不知道，但現在，緊隨其後的奧陶紀，有隻羽翅鱟確實是看過那張圖了……

  想著，前方的幾簇珊瑚間，一個被厚重外殼包裹的頭顱緩緩探出，露出了那副與包裹頭胸部的甲冑格格不入的呆萌表情。

  帶著幾分驚訝的笑容是那樣那樣天真無邪，但在林易眼中，卻仿佛嘲笑著他悲慘的命運。

  根據前世的記憶，林易認出，這是薩卡班甲魚，奧陶紀時期最為常見的早期魚類之一，也因為一張表情包意外走紅，成為了後世網絡上知名度最高的甲冑魚類。

  而與後世那張知名表情包中的形象相比，現實中的它們擁有更長的尾部與尾鰭，身體前半的甲冑也更為突出。

  但不變的，是那張因還未進化出頜骨無法合攏的沙雕小嘴，與其在這個時代食物鏈中的地位。

  突然，薩卡班甲魚身前的海床上，猛的炸開一蓬細沙，將附近清澈的海水攪的一片渾濁，一對長滿猙獰長刺的鐮狀彎曲附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出，牢牢擒住了還未反應過來的薩卡班甲魚。

  「這年頭的魚還真是傻，這才多久，都第幾隻了，要是這東西活到四億年後，那幫釣魚佬怎麼會天天空軍！」

  收攏附肢，林易才勉強平復了些心情。

  揚起的細沙漸漸沉澱，讓附肢的主人顯出了身形。

  那是一隻體長足有薩卡班甲魚五六倍，形似蠍子與蝦蟹混合體的古怪節肢動物，那對死死鉗住薩卡班甲魚的鐮狀附肢便生在琵琶形的軀幹前端，其後還生著兩對較短，類似後世蟹類步足的較短節肢與一對扁平的槳狀划水足，正擺動著幫助身軀穩定。

  這隻身形古怪的節肢動物，便是林易重生後的「本體」-巨型羽翅鱟。

  此前，他用這具身軀的鐮狀附肢成功擊殺了一隻倒霉的三葉蟲，並撕扯下了一些正好能被薩卡班甲魚那張張不大也閉不上的倒三角形小嘴吞下的小塊殘渣，在魚群密集區將身軀埋在沙下，干起了釣魚佬的勾當。

  而事實證明，如此拙劣的技巧在這個時代也是管用的。不一會，就有數隻薩卡班甲魚上鉤，被他這具身軀的鐮狀附肢捕獲。

  想著，鐮肢向內收攏，細長如蠍尾的尾部向上抬起，舉過頭頂，末端兩片水平方向對稱排列的尾鰭狀甲片張開，露出月牙鏟似的結構之間鋒銳的尾刺。

  尾刺狠狠刺入薩卡班甲魚頭頸部外殼間的縫隙，一抹血色在碧波間擴散開來，薩卡班甲魚的身軀漸漸停止了掙扎。

  甩動了兩下附肢，林易控制著身軀緩緩放平長著蠍似尾鉤與扁平如蝦尾的末端的尾部，擺動著尾部與划水足，轉過身軀，黃褐色的身軀離開海床，循著意識中那一絲若有似無的連接，向著一個方向遊動起來。

  身軀緩緩向下沉去，落在空曠的海床上，兩對步足與一對划水足踏在細沙之上，與海水的浮力共同支撐起體長接近成年人身高的龐大蟲軀。

  一對烏黑的複眼看向半埋在沙地中的龐大物體，緩緩放下了鐮肢中緊緊夾著的薩卡班甲魚。

  當他在羽翅鱟身軀中恢復意識，這東西便立在此處-又或者確切說，這具軀體，正是誕生自面前這個說不清動物還是植物的奇怪生物體。

  也就是說，它才是林易穿越後真正的第一個意識載體，只是因為某些原因，當羽翅鱟身軀被產出時，他的意識才徹底甦醒。

  這東西，讓林易聯想到了後世影視作品中的蟲族母巢，因此他決定簡單粗暴的直接稱其為母巢。

  母巢半球形的主體上開著數個六邊形的孔洞，每個都足以塞下一隻羽翅鱟，讓它的外形像一個巨大的蜂巢，而體外附著的外骨骼與孔洞中蠕動的血肉組織卻又無一不在說明著，它是活的。

  母巢上的一個孔洞內的肌肉組織收縮著，緩緩將薩卡班甲魚的軀體吞入。

  從恢復意識起，林易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仿佛這母巢並不是一個另外的生物體，而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根額外的肢體那般。

  而羽翅鱟身軀與母巢之間，並不存在某個所謂的本體，反而像是完全平等的，兩個獨立的個體，就像一個人的左右手。

  正如林易前世的蟻，蜂等真社會性物種的群落。所有個體的行為由空氣中的信息素網絡決定，而每個個體又根據環境的變化釋放不同的信息素，影響著這個信息素網絡。

  這其中，每個個體相當於一個腦細胞，費洛蒙信號相當於神經系統，而各種費洛蒙等化學物質組成的信息素網絡，就是真正的大腦，控制著群體的運作。因此，真社會性物種的群落又被稱為「超個體」。

  而母巢與羽翅鱟身軀就組成了這樣的一個超個體。只是連接「腦細胞」的「神經系統」得到了極大程度的升級，讓這個超個體真正與各種影視作品中「蜂巢思維」的概念類似。

  而既然是「超個體」或「蜂巢思維」，兩個個體，必然並非其極限。因此，他控制著羽翅鱟身軀大量捕獵薩卡班甲魚，並將食物帶回，供應給母巢，而現在，便是驗證成果的時刻。

  除去與母巢的連接，又有一道若有似無的連接越發明顯。母巢半球形本體上的另一個孔洞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緩緩甦醒，隨著感知逐漸明確，又一具身軀的感官信號傳入林易的意識中。

  一對熟悉的鐮肢緩緩從那另一個孔洞中探出，隨後便是橢圓的頭顱與琵琶形的身軀-那是另一隻羽翅鱟，與林易此前的那具身軀一般無二。

  但此時，它的外骨骼還未完全硬化，幾條節肢上還隱約可見一層膜的殘餘，證明著它是母巢剛剛產出的全新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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