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同盟

  第137章 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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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弗以」鎮長辦公室大樓的三樓，法斯特帶著伊格一行進入了左手邊的一間不算很大，但頗為奢華的會客室。

  黃木桌椅、寶石窗飾、名家油畫.

  該有的格調，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少。

  伊格一行人在法斯特的安排下依次落座。

  待走在最後的兩名大地父親教會的牧師也坐了下來，不大的房間裡還空出了四把椅子。

  伊格這一次出行並沒有帶多少人。

  三輛馬車上，一輛只有他自己，一輛是四名親衛，還有一輛是管家帕克頓和三名侍僕。

  算上三個車夫，整支車隊其實也就是12個人。

  車夫在「弗以」鎮門口的時候就被衛兵指引去馬廄了。

  管家和侍僕則在隊伍經過鎮子中心廣場的時候被帶著提前去伊格一行下榻的宅邸做布置。

  因此，黑衣之禮這一方最終出現在會客室的，一共也就只有五個人。

  比起大地父親教會這裡預想的要略少些。

  等僕人們分別放好了茶杯茶碟，倒上熱茶，法斯特率先打開了話匣：

  「伊格大人，再次歡迎你們到弗以來做客。」

  「這既是鎮子的榮幸，也是我們大地父親教會的榮幸。」

  伊格也頗為禮貌地回應道：

  「您客氣了。」

  「我也早就想要拜訪弗以，見識一下這座處於繁榮之路另一頭的鎮子了。」

  伊格這倒並非完全是場面話。

  他從來就沒有來過「弗以」，只是從文件還有他人的口中側面地了解了這座鎮子。

  哪怕是在最早他從「燦特爾」移居「塔列克」的時候，走的也是「多克」而非「弗以」。

  因此，這麼一座毗鄰「塔列克」，現在更是和「塔列克」以繁榮之路相連的鎮子，他確實早就有了親自來了解考察的意思。

  這次借著「貝爾斯塔德」的邀請，他索性派人聯繫大地父親教會留守「塔列克」的沃爾特牧師，安排一場和大地父親教會高層的見面。

  其實法斯特這裡也是一樣的。

  作為當下的教會最高領袖，同時也是「弗以」的鎮長，他迫切地希望能夠加深和「塔列克」的關係。

  因為他明白，兩年以前，鎮子的民眾能在教會動盪之後依然順從教會統治的根源並不在於他主導開展的「治安行動」。

  恐懼帶來的震懾只是一時的，而且後患無窮。

  所以，殺雞儆猴完了，想要長治久安，還是得靠提高百姓們的收入。

  萬幸的是，大地父親教會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才建好的繁榮之路並沒有完全便宜了別人，「弗以」還是依託於這條道路成為了成為了王國毛皮貿易的中轉站之一，分享到了紅利。

  經濟上的繁榮，才是人心重新歸附大地父親教會的根本原因。

  而鎮子的繁榮與「塔列克」出產的毛皮可以說是密不可分的，

  法斯特於情於理，都需要與「塔列克」保持良好的關係。

  甚至於，要更進一步，變成關係更加緊密的合作夥伴。

  念及至此，法斯特在和伊格又寒暄了幾句之後，很快切入到了正題：

  「伊格大人，您對於『邊陲三鎮』這個說法，怎麼看？」

  「哦？」伊格神色一動。

  「邊陲三鎮」的表述據說最早是在「多克」出現的，但很快就在「弗以」和「塔列克」流傳開來。

  之所以要把這三個鎮子放在一起，主要是因為三者之間的相同之處很多。

  在地理層面，同處北境最遙遠的北端，雖然彼此之間的距離不算近，但離其他城鎮更遠。

  而在經濟方面，又都有發達的毛皮產業。

  「多克」背靠「瓦斯多克」的市場，並由詩歌之神麾下的聖詠之調教會掌握，故而還存在北境少有的造紙產業。

  但儘管如此，皮草生意依舊在「多克」占據重要地位。

  所以，「邊陲三鎮」的表述還是有道理可循的。

  「法斯特大人，我個人是比較認同這個說法的。」

  「但我覺得，它還有不夠準確的地方。」

  「依我看，應該把瓦斯多克也算進去。」

  「可以一起叫做『邊陲四鎮』嘛。」

  伊格略微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多克」是「瓦斯多克」的衛星鎮，統治前者的聖詠之調又是統治後者的天平教會的附庸。

  兩個地方的關係極為密切。

  唯一的區別就在於，「瓦斯多克」的體量要遠大於「多克」，且離東面的無歸海並不遠，在毛皮和旅遊產業之外，還存在相對發達的漁業。

  從實際上來說，北地的三鎮從屬於四股勢力。

  法斯特聽完伊格的話一愣。

  包括「瓦斯多克」在內的「邊陲四鎮」.

  那「瓦斯多克」人能同意這種說法嗎？

  人家是北境有名有姓的大城，怎麼會願意與「邊陲三鎮」扯上關係？

  不過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了——

  「塔列克」現在也是一座城市了。

  既然可以包括「塔列克」，自然也就可以包括「瓦斯多克」。

  不過，雖然伊格的回答有些出乎法斯特的預料，但並沒有打亂他的計劃。

  「伊格大人，您說的很有道理。」

  「我們北境的這四座城鎮之間，關係緊密和諧。」

  「所以我在想，我們之間是不是可以建立更加友好的合作關係，真正成為親密無間的同伴？」

  伊格聽罷，頗覺有趣地瞥了一眼說出這話的法斯特。

  此時此刻，他那瘦削的臉上滿是真誠，讓人完全無法想到，他所提到的「關係緊密和諧」的城鎮在三年以前，一個把他的教會趕出了鎮子，另一個則包圍了他教會的神殿。

  當然，法斯特既然這麼說了，伊格也不介意順著說下去：

  「法斯特大人，我很贊同您的觀點。」

  「我們這些城鎮同處貧瘠的北方，唯有相互之間合作共贏，才能更好地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繁衍生息。」

  「您請繼續說。」

  法斯特看著伊格那同樣看起來無比認真的神色，臉上露出笑意：

  「您說得太好了，伊格大人。」

  「我們這些鎮子之間，必須要合作共贏。」

  「因此我提議我們成立一個『三城』，不，『四城同盟』，來加深彼此的關係。」

  「四城同盟？」

  伊格倒是沒想到法斯特弄了這麼一出，有些疑惑：

  「我們這四座城鎮同處王國的北境、遵守王國的法律和平相處，有什麼建立同盟的必要嗎？」

  法斯特的嘴角下意識地跳動了一下，不過立刻被他壓了下來。

  情報上說這個伊格是個簡單直接的狂信徒，現在看來，一點都不準確。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完全就是專業政客的級別。

  聽聽，「遵守法律」，「和平相處」。

  哪個和事實沾得上邊？

  「弗以」和「塔列克」之間還好些，可以算是個「還能湊活」。

  「弗以」和「多克」之間最多就只能到「勉強克制」了。

  畢竟，聖詠之調可就只有這麼一座鎮子。

  就算天平教會讓它收手，它也很難不生出將實力收縮的大地父親教會趕出去的念頭。

  直接衝突雖然還沒爆發，但像是在「多克」的大地父親神殿周圍惡意設置關卡、對大地父親的信徒進行打壓和侮辱等等行為層出不窮。

  這一點在繁榮之路的名聲徹底傳播出去之後更是變本加厲——

  商人們選擇了西面距離更近的繁榮之路，很多就不會再通過東面的「多克」一線。

  這種此消彼長的情況讓「多克」的毛皮產業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怨氣自然也都要發泄在大地父親教會身上。

  如果是以前的大地父親教會碰到這種情況，必定是要加派神職者進駐「多克」，和聖詠之調繼續對抗的。

  可如今，教會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再去陷入這樣的泥沼，殊為不智。

  稍有不慎，三年的努力就將付之東流。

  因此，法斯特是無論如何也要遏制住兩座鎮子之間關係的進一步惡化的。

  加之他又想要加強與「塔列克」的聯繫。

  「同盟計劃」就這麼出爐了。

  「伊格大人，我認為，目前我們幾座城鎮之間的合作範圍還比較有限。」

  「種種原因導致本該是親密同伴的我們，互相之間的關係流於表面。」

  「所以我提議，我們在毛皮加工運輸，旅遊、造紙、食物、船舶等等領域建立起一個共同的統籌委員會進行資源的統一調度，讓同盟內的每一座城鎮都能儘可能地發揮自身優勢。」

  「同時，委員會還能承擔調解成員矛盾的作用。」

  「您知道的，南面現在的局勢不太對勁。」

  「我們這些孤懸於北的城鎮更得早做準備，儘快團結啊！」

  法斯特的話說得情真意切，伊格卻沒有第一時間附和。

  這個大地父親教會主教想得倒是挺美。

  且不說這個統籌委員會想要真正運作需要多少的扯皮和談判。

  「弗以」的大地父親教會目前和「多克」的聖詠之調存在摩擦，又懼怕擦槍走火。

  對他們而言，只要這個「同盟計劃」得到了聖詠之調的認可，即使還未實行，也能極大地緩和局勢。

  可問題在於，「塔列克」需要這樣一個「同盟」嗎？

  其實原來是不怎麼需要的。

  畢竟「塔列克」原先就和「弗以」、「多克」乃至「瓦斯多克」都保有不錯的關係。

  周邊環境的穩定也是城市能夠在「夜獸入侵」之後最大化毛皮繁榮的好處、快速恢復城市實力的重要原因。

  一個「同盟」的名頭對於「塔列克」來說可有可無。

  然而，法斯特卻說出了伊格近期心中思慮很多的一個問題：南面。

  這裡的南面指的當然不是「弗以」以南，崇山峻岭間的「卡門迪亞」和「特雷倫托」，而是北境最南邊的「貝爾斯塔德」。

  金黃麥穗早先托天平教會多納休牧師給伊格捎來的信的內容並不複雜——

  【尊敬的伊格大人，

  祝願您的城市興旺昌盛，您的教會諸事順遂。

  我誠摯邀請您於七月一日至「貝爾斯塔德」參與決定北境命運之重要會議。

  我們將準備一切必要的措施，以確保您的旅程順利無阻。

  伊登·薩克斯頓祝】

  「貝爾斯塔德」的伊登大公的這封邀請，最終促成了伊格的出行。

  但也同樣是這封邀請，讓伊格心頭產生了疑慮。

  七月一號可不是什麼好日子。

  如果伊格得到的消息無誤，那麼那名秩序之神的牧師差不多就該在六月底到七月初之間抵達北境。

  而就在這段時間內，伊登大公要召開一場「決定北境命運」的會議？

  單純將這件事解釋為巧合似乎有些牽強。

  要知道，近期整個北境的局勢可都被這個牧師攪動了。

  很難不把伊登大公的會議和牧師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而作為消息不靈通的「邊陲人」，伊格實在是難以確認大公的真實用意。

  在這種情況下，找人抱團共進退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法斯特大人，您說的很有道理。」

  「只是目前我們臨行在即，恐怕來不及商討細節啊。」

  伊格在思索一陣後，給出了令法斯特極為興奮的答案。

  這位主教大人連忙接過話頭：

  「伊格大人，我們兩座城市之間的同盟細節可以在去貝爾斯塔德的路上敲定。」

  「至於多克那邊，我想我們到了貝爾斯塔德以後，可以約上聖詠之調的普斯納大人一起聊一聊。」

  「只是初步確認意象的話，完全可以在會議召開之前就確定下來。」

  說著，法斯特還在「會議」二字上加重了聲音。

  顯然，他也考慮到了三座城鎮建立起同盟之後，可以在那令人不知底細的會議上擁有更大的自主權。

  只是這樣一來，「瓦斯多克」在會前肯定就無法被納入爭取的範圍。

  畢竟天平教會是在整片大陸上都頗有影響力的一流教會。

  他們的利益牽扯太過複雜，和北地的三鎮幾乎沒有可能保持一致。

  有這樣的大教會在陣營里，說不定反而會讓三鎮在會議上陷入被動。

  這也是為什麼法斯特贊同了伊格的「四鎮」說法，但卻沒有提到天平教會。

  伊格也默認了這一點，笑著回答法斯特：

  「那麼法斯特大人，我想我們可以先討論一下同盟成員的共同訴求。」

  「在此基礎之上，再去儘可能地細化條款。」

  「我有一種預感。」

  「我們會成為很好的盟友的。」

  感謝乘風破浪號、不見明月空見山、亓涼啊的月票！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