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各有算計

  第135章 各有算計

  

  提到「瑪莎」的名字之後，第五光明的語氣中帶上了明顯的興奮。

  那確實是讓人無法忽視的、有「才能」的人。

  許多人由於自身的劣根性而順從神明。

  即使告訴他們人類的偉大，也起不了半點作用。

  這是從人類被神明賜予第一簇火開始就殘留在部分人類心底的遺毒。

  而有的人則是由於受蒙蔽太深。

  他們生活在周圍這個由神明支配的世界，早已被教會後天馴服。

  這些人中的極少數，在經過商會的教導後，懂得迷途知返。

  但他們大多不過是羅德尼之流，「才能」不足，只能充當「旅者」這種程度的消耗品。

  而那極少數中的極少數，又能理解自身的偉大使命和潛力，又具備兌現自身潛力的「才能」的，才有資格真正被商會吸納，成為一名「坐客」。

  當然，還存在一類人。

  就是像瑪莎這樣不願意皈依商會的「有才能者」。

  聽說到了手術前的最後一刻，她還是冥頑不靈地拒絕了商會拋去的橄欖枝。

  嘴裡也還是那些家長里短、情情愛愛的東西。

  想到這裡，第五光明心中的惋惜一閃而過，但很快就被愉悅所掩蓋。

  願意加入商會的偉大事業固然是好事，但即使她不願意加入，商會也照樣可以充分使用她的「才能」。

  人都已經被送到手術室了，無論瑪莎同不同意成為商會的一員，她都註定要為人類的徹底復興做出貢獻。

  可惜的是，沒法把那個「塔列克」的伊格也拉進手術室

  伊登大公沒有留給第五光明太多遐想的時間，語氣也沒有因為聽見第五光明給出的「好消息」而有絲毫緩和：

  「『估計』、『可能』.你的話里全是這樣的垃圾。」

  「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準確的回答。」

  「既然你說這一批的試驗品質量很高，可以提取出更多腦質。」

  「那麼，你們祈日商會現在一共能給我提供多少腦石？」

  「什麼時候把東西交過來？」

  第五光明躊躇一番，給出了答案：

  「城主大人，我們大約需要十天的時間來舉行提純儀式。」

  「全部完成後，應當可以向您獻上三塊腦石。」

  伊登大公自動忽略了第五光明話里的「大約」和「應當」，面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

  「三塊腦石？」

  他的聲音算不上洪亮，但簡單的一句話卻立馬讓第五光明如墜冰窟、毛骨悚然。

  平實的言語之中，是不加掩飾的威勢。

  就像是孱弱的人類面對低聲嘶吼的猛虎一樣。

  第五光明那魁梧的身體不可避免地矮了矮，下意識地流露出膽怯。

  他反應過來以後，暗自咒罵自己這個不爭氣的身體，同時愈發心驚於伊登大公的實力。

  看來，之前商會對他戰鬥力的估計還存在謬誤。

  勉強調整好了狀態，第五光明微微低下頭，以一副恭謙的模樣回答道：

  「城主大人，目前的這些素材恐怕最多也只夠製作三顆腦石。」

  「要是降低每顆腦石的品質的話，應該還可以多出兩三顆的量。」

  「但是這樣一來，恐怕就達不到我當初向您展示的那種效果了。

  伊登大公聞言，心中只覺得可笑。

  如果到不了當初那種能讓「元素凶獸」都無可奈何的程度，他又怎麼可能願意用「腦石計劃」去打擾包容的金黃母親，又怎麼會批准將試驗品的人選擴大至神職者的親屬呢？

  「降低質量的廢話你就不用再說了。」

  「我會多派些人手帶著你給的那些探測鐘擺去搜索合適人選的。」

  「如果飽滿麥穗麾下的城市找不到足夠的試驗品，還有北面的「花香之韻」，再不行就繼續往北，去「和煦清泉」的城市。」

  「等你把你眼下該製作的三顆腦石都交上來，更多的試驗品也就到位了。」

  第五光明聽到「更多的試驗品」的時候，眼前一亮，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伊登大公打斷：

  「當然，為了確保你們能夠準時地交出東西，我會派兩個侍官到你們的駐地去，監督你們的手術和儀式。」

  「我想，你應該沒有異議吧？」

  伊登大公說的是問句，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詢問的意思。

  第五光明一頓，隨後面露難色：

  「抱歉，城主大人，恕難從命。」

  「腦質提取手術和提純儀式都是商會的機密，並不對外開放。」

  「1000金。」

  「什麼？」

  「1000枚法尼克金幣。」

  第五光明當即搖頭：

  「城主大人，這不是錢的事情。」

  「腦石製作是我們商會安身立命的根本，怎麼也不能叫外人旁觀的。」

  「2000枚法尼克金。」伊登大公的神色沒有半點起伏，2000金在他嘴裡像是2銅一樣不值一提，「我並沒有讓你們轉讓你們的技術。」

  「只不過是為了確保你們的腦石可以如期交付罷了。」

  聽罷，第五光明的臉上流露出掙扎的神色，猶豫半晌才回復道：

  「城主大人，這不合規矩，也不是錢的問題。」

  「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將腦石交給您的。」

  「3000金。」伊登大公又不咸不淡地報了個價。

  「成交！」

  第五光明臉上的猶豫神色如變臉般在一瞬之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一副生怕憑億近人的「貝爾斯塔德」城主改變主意的模樣，一口答應了下來。

  3000金是什麼概念？

  說句難聽點的，大多數北境的小鎮連鎮子帶人口一起賣都賣不了三千金。

  而伊登大公隨口一報，就報到了這麼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數字。

  想到這裡，第五光明不動聲色地又掃過了自己身處的這個華麗的謁見廳，最後把目光快速移回了坐在黃金寶座之上的伊登大公身上，暗暗腹誹：

  飽滿麥穗的人確實有錢，早知道剛剛就再多矜持一下了。

  說不定還能從這個伊登手裡多爆點金幣出來。

  當然，想歸這麼想，真要讓第五光明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見好就收。

  金錢的收入固然對商會來說很重要，但第五光明可不會忘了，祈日商會能夠在北境橫行無阻，靠得還是飽滿麥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他這個商會的「北境負責人」來說，首要的任務，永遠是儘可能地和北境各個有價值的勢力保持良好或者至少是非敵對的關係。

  如何判斷有沒有價值？

  用「旅者」就能解決的自然就是沒價值。

  反之當然就多少有些價值。

  因此毫無疑問，像飽滿麥穗這樣的北境最頂尖的勢力，是商會哪怕在明面上吃些虧也一定要穩住的。

  當然，只要計劃得當，所謂的「吃虧」最後也未必就會變成什麼壞事。

  從決定依靠展示「腦石」來與飽滿麥穗展開合作關係開始，商會早就做好了被伊登大公幹涉製作流程甚至竊取製作技術的準備。

  祈日商會的駐地出於物資轉運和取信大公等等方面的考慮，就建在「貝爾斯塔德」的城內。

  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伊登大公要是不講究，一批批派間諜，或是用些稀奇古怪的奇物乃至聖物，總是能把腦石製作的情況打探個七七八八的。

  相比之下，能拿個3000金，商會北境分部的資金上就寬裕了許多。

  等於是拿商會的過時技術賣了個好價錢。

  當然，這一切最為關鍵、最為核心的前提是——

  商會其實根本不在乎低階腦石製作的技術。

  第五光明的腦海中思緒閃動，對前方的大金主恭敬地說道：

  「感謝城主大人的慷慨。」

  「歡迎您隨時派遣侍官蒞臨商會的駐地。」

  末了，他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當然，如果您方便的話，最好先提前告知我一下。」

  「我好去安排下屬接待您派來的人。」

  雖說是不介意技術流傳出去，但有時候，就得欲拒還迎。

  真要是一副腦石製作過程隨你看的態度，觀感上顯出廉價，格調就太低了。

  伊登大公的3000法尼克金還沒到帳呢。

  還是得保留點神秘感的。

  伊登大公對第五光明的心思置若罔聞：

  「侍官的事情在今天晚些時候會有人來聯繫你的。」

  「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保質保量地把腦石做出來。」

  「別讓我失望。」

  大公說到最後，語氣中的那股冷意再度溢現。

  第五光明心中一凜，像是一個忠實的下屬一樣站正了身體：

  「城主大人，請您放心。」

  「有您的資金和材料支持，商會一定會儘可能多地為您提供高品質的腦石！」

  「那個第五光明不會真以為他的心思沒人猜得出來吧？」

  一個頭髮銀白的男人接到大公親衛的傳令立刻趕到謁見廳，在聽完了伊登大公的轉述後，略帶嘲諷地說了這麼一句。

  男人儘管已經年近六旬，但仍舊精神矍鑠，好像時光在他身上沒有留下痕跡。

  他修長有力的雙臂上，肌肉線條十分清晰。

  雙手粗糙、布滿老繭卻又戴著鑲嵌珍貴紅寶石的戒指。

  典型的「貝爾斯塔德」農務官做派。

  伊登大公聽見農務總官的話，也跟著笑了笑。

  和面對第五光明時不同，他在與肖恩·查普曼相處的時候，心情愉悅得多。

  肖恩是從小就負責照看他的親近長者。

  也是他的父親，老薩克斯頓大公統治時期的舊臣。

  對於這樣一個慈祥而忠誠的老者，伊登自然是給予了完全的信任。

  不然也不可能把具有一定敏感性的「尋找腦石試驗品」的工作交給他全權負責。

  在肖恩面前，伊登說話沒有什麼避諱：

  「第五光明確實是在盡力隱藏他的目的，可惜他不明白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人越是工於心計，就越是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他把水攪得再渾，只要時間一長，他對於哪方面事務更加熱衷完全一目了然。」

  「是啊。」肖恩贊同地點頭附和，「只要是能用來對付王國和秩序之光的東西，他那個祈日商會就有出不完的手段和點子。」

  「一旦碰上其他事情，立馬就偃旗息鼓了。」

  「分明就是想讓我們和王國開戰。」

  「關鍵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畢竟我們原則上還是要團結所有敵視秩序之光的勢力的。」

  「但他們居然還跑到了秩序之光的地盤上去出賣我們的消息！」

  肖恩臉上滿是憤懣，顯然對於祈日商會的行為極其不滿。

  伊登嘴角掀起了一抹冷笑：

  「那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無信者確實就是這樣兩面三刀。」

  「他們憑藉自己那可悲的勢力在弱小的教會面前偽裝自己很強大，又在我們這樣強大的教會面前偽裝自己很弱小。」

  「只是他們漏算了一點。」

  「論消息，天平教會才是最靈通的那個。」

  「而論北境的消息，我們飽滿麥穗的掌握能力絲毫不遜色於天平教會。」

  「如今我們和天平教會聯合，祈日商會的種種劣跡自然就無處遁形。」

  「日後到了戰場上，這種情報優勢還會更加明顯！」

  肖恩又是一陣附和。

  他看著黃金寶座之上侃侃而談的男人，不禁心潮澎湃。

  在十三代「北地大公」的積累下，「貝爾斯塔德」和飽滿麥穗才有了今天的實力和資本。

  目前，秩序之光的主力在南面的尤格大陸上，剩餘的力量又要分布防守整個席偉爾。

  同時，飽滿麥穗還和貿易之神麾下的天平教會、靜海之神麾下的「奮進之槳」以及它們的一些附庸教會結成了同盟。

  可以說，飽滿麥穗的外部環境從未如此優渥！

  也正因為如此，伊登大公和他肖恩才在明知祈日商會不懷好意的情況下，仍舊選擇與他們合作。

  腦石，可以補上飽滿麥穗自身戰力的最後一塊拼圖。

  無論祈日商會攛掇起這場戰爭的動機是什麼，飽滿麥穗都不可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哪個實力足夠的教會不想要自己的神明屹立於眾神之巔，而甘願當別的教會的附庸呢？

  況且，王國和秩序之光的盤剝實在太甚！

  終焉之戰過後，愈發肆無忌憚。

  「貝爾斯塔德」每年都不得不遵照王國指示，將大量的黃金運向「常綠之心」以填補王國常年用兵的國庫虧空。

  運輸的船隊有時候甚至多到堵住整條烏爾河。

  這種種，讓繼位十年麾下城市的糧食堆積如山、決心有所作為的伊登大公如何忍得住？

  肖恩也誓要全心全意地輔佐這個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領主。

  屯田日久，當建奇功！

  感謝書友20220505020121829、書友20200302132043813、五行看的月票！

  也感謝所有關心我身體情況的書友！我已經緩過來了，應該沒啥事啦！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