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在我們看不見的黑暗之中……」景爍喃喃一聲，轉眼朝著周圍的黑暗看去，就仿佛看到了巣都的樣子，看到了那些生活在巣都當中的人。

  「可這不是遊戲世界嗎？在這裡的人們不需要生產力，可為什麼，還會有巣都這樣的地方被誕生呢？」

  張辭順領著眾人往前走，深海網絡的城市雖然是虛擬的城市，但是在這個城市中，絕大多數的地方與現實之中沒有什麼不一樣。這裡的人仍舊需要交通法規，仍舊需要禮讓行人。

  這叫做秩序。

  「因為階級是人生而逐之的東西。哪怕生產力得到了無限的解放，但這只是最低級層次的滿足，人總是在次級需求得到滿足的時候，向上去探尋更高級的追求。而階級，是一個好東西，它能給人帶來敬仰，這是心理層面的滿足，是大多數人都無法放棄的。」

  「好了各位，我們不能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了。」這時，溫言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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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他們進來了。和那些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她說。

  「他們到哪兒了。」張辭順問到。其實他是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在這個城市搜索的，但這費時費力的事兒，哪比得上直接向溫言詢問答案來的快。

  「宮殿之外。」溫言回答道。

  「宮殿之外？」又又踮腳想看的更遠些，但就她踮起腳的這一點點高度，可不足以讓她的視線從前方的高樓穿過去。

  「我沒看到有宮殿啊。」

  「那是114號城的實際控制者的地盤，就在這個城市的最中心位置。看到那棟高樓了嗎？那裡就是。」張辭順帶著眾人穿行於街道上，順手指了指遠處的高樓。

  這應該是整個虛擬城市中最高的一棟樓了，而且像是個蘑菇一樣，蓋一樣的大樓主體向周圍輻射出了非常遼闊的一個距離。

  無數的中心樓層都居於其下的陰影中。

  如果這棟樓要是放在現實中，除非材料的強度足夠，不然它一定會被畸形的設計以及龐大的自重壓斷了支撐，到時候必然會造成一場災難，然而這是在遊戲裡，遊戲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這裡，人們可以盡情的解放自己的想像力。

  只要想像力足夠，什麼怪模怪樣的東西都可以被實現。

  當然了，實現的前提是，你在這裡擁有足夠自主的權力。不然，就會像大多數人一樣，什麼都做不到。

  生活在虛擬世界像是活在另一個真實世界中一樣。

  「那是『宮殿』？」又又覺得無法理解，或者說，無法和她想像中的宮殿聯繫起來。

  可不管怎樣，那確實就是宮殿。

  五個人行進的速度非常快，因為張辭順在後台調了速度，這種操作在這個城市當中是很正常的，總有人不喜歡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所以他們用買交通工具的錢買了速度，這樣，他們哪怕只依靠自己的雙腿仍然可以走出飛車的速度。

  當然了，這種交易是收費的，可張辭順帶著景爍他們四個逃課，又不會有人知道。

  五個人一路走到建築之前，走到近處的時候，才發覺，這東西近在眼前的時候給人帶來的壓迫感是無法用語言來言說的。

  門，開了。

  「我們就這麼直面他們，會不會不太好？」溫言說。

  「X不在這裡的話，我會選擇在外面依靠心核的力量遠程監聽，但是X在，我們在與不在，沒有太大的區別，而後者比前者的好處是，我們可以介入進去。」

  X對於數據的敏感性是與生俱來的，張辭順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在不驚動X的情況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情，所以，與其躲躲藏藏的，倒不如直接現出身來，不過這樣既有好處，又有壞處。

  好處就是，大家可以將一切的東西都擺在明面上，張辭順不在乎什麼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也不在乎什麼114號城的實質性掌控者，他只是想要知道，「如」。

  那個「我坐蓮台，當見如來！」的如。

  其實如果不是溫言搞不定如的信息的話，張辭順也未必會過來。

  「歡迎光臨，尊貴的客人。」

  當張辭順等人走進來的時候，一群人便迎了上來，這些人都是女性，身材妖嬈，格外的完美且具有天成般的誘惑力。

  可惜的是，張辭順一眼就看出來，她們不是人。

  一串數據而已。

  這些都是那個實質性掌控者為自己製造的服務者，服務……各個方面。

  溫言的臉上露出嫌棄惡的神色，這是對那個掌控者的。之前她也不是沒有對他用過自己的適格者能力，但是用能力知道的事情顯然沒有親眼目睹來的具有衝擊力。

  又好像錢放在帳戶里的話就只是一串數字，但一旦換成現金……那種金錢的芬芳和視覺衝擊力會讓人那看數字都毫無波瀾的心瞬間翻湧起來。

  「也幸好是在遊戲裡，不然他在現實里，一定會被搞成人干。」溫言低聲道。

  「也許被搞成人干之前，他就因為自己的身體機能下降而死去了。」張辭順說到。

  他也算是能夠理解這個掌權者了，現實中的身體只能夠在休眠倉里維持機能，他甚至可以用植物人來形容。他現在這般放縱，也不過是抱著一種活一天掙一天的想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會在什麼時候就死去了。

  畢竟，休眠不是時間定格，機能流轉的再慢，也是在運轉著，他的死亡是註定的，或許他恐慌過，但最後釋然之後，選擇了瘋狂的放縱。

  張辭順不算反感他甚至還理解他的原因，自然是他還算是有些許身為人，身為114號城實質性的掌控者的良知，他沒有將自己的放縱對象變成真實的人，而是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虛擬數據來滿足自己。

  你可以說他變態，說他放縱，但不能說他有罪。

  「誒，你說……這個掌控者創造了這麼多的數據人，而那個X又是強人工智慧，本質上也是一大串的數據。而他又因為掌控者的授權得以獲得114號城的控制權，按照這個邏輯推下去，你說……X有沒有將這些數據人的信息載入到自己的資料庫當中，如果有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掌控者和X……」

  或許是說到了什麼髒髒的東西，溫言神色曖昧，雙手放在胸前，只在自己和張辭順能看到的地方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明白的手勢。

  「……」張辭順無語了。

  「會不會你心裡不清楚嗎。」他說，「我看你就是沒安好心，想讓我用能力看？做夢！」

  「誒，你看過嗎？」

  溫言又說道。

  這回，張辭順沒再答理她了，這個女人，順杆爬的本事大的很。

  ……

  ——

  張辭順他們的速度要比X帶領的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慢一些，但並沒有慢多少。

  作為強人工智慧，X是第一個發現了異常的『人』。

  會客廳里，他望著坐在沙發上左擁右抱的一個精神矍鑠的青年，對方並沒有發現張辭順入侵所帶來的異常數據流，此時正一邊和自己懷抱中的『女人』調著情，一邊分出了百分之一的精力去應對對面正喋喋不休的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

  他的臉上沒有不耐的神色，只是很淡然的無視。

  可就是這種無視，讓那些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有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你說人家沒聽你說話嗎？顯然是聽了的。

  你說人家的態度不好嗎？至少面子上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意思，甚至還願意在一些自家人說話停頓的氣口上的時候，做點頭的樣子，稱讚一聲說的好啊！

  他們倒是想像對X一樣的對眼前的這個人用強，但是遺憾的是，他們不可以。

  人類共同命運協議上規定了統戰的方針，飛升科技作為此項協議的忠實擁躉，自然不會明面上去與它對抗。顯然，眼前的這個人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縱觀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行動，面對的形形色色的人基本上都能說上幾句人類共同命運協議上的內容，他們也算是有著豐富的對戰經驗了。

  可壞就壞在了這裡。

  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怕死的。因為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下一個明天，所以……生命威脅是對他沒有效用的。

  至於真的殺死他……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還沒有這樣的權限。當然了，這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還有X在！

  114號城作為X的共通區，更是得到了掌控者的部分對114號城的控制權，這意味著，114號城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會被上傳到X的資料庫當中。

  或許這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一旦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選擇對掌控者動手，那麼相關的情報便會被傳遞到X的資料庫中，這一過程雖然需要經過星鏈，而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對星鏈的權限等級要高於X的權限等級，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夠阻攔它！

  因為……對信息的上傳，是不會因為權限等級而被阻攔的。

  他們當然可以選擇使用物理手段來影響甚至是摧毀，但是……代價是什麼？

  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終究還是沒能打動114號城的掌控者。

  或許是被他們纏的煩了，他嘆了口氣，雙手從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女孩子身上拿下來，緊接著身體前傾，雙手交叉著搭在下巴上，他望著那些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直到對方被他注視的漸漸停下了話語之後，他才說道：

  「關於如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且不說看他往常的行進路線分析，會不會到114號城，就算是一定會來，又怎麼樣呢？他不是沒到過其他的編號城，但是並沒有引起像是他走在荒野上的時候引起的騷亂。至少沒有任何一個編號城因此而被摧毀。」他說道，聲音安然。

  很奇怪，一個年輕的皮囊，說話卻是老氣橫秋的。

  他的雙眼平靜如深井，看不到一絲的波瀾。

  「可如果你們要把114號城變成戰場，那你們想過沒有，不管你們勝利與否，114號城的最終下場會是什麼樣呢？」他反問道。

  聲音在這一時刻，難得的變得凌厲了起來。

  「之所以選定114號城，自然有我們的道理，這裡的武裝力量更強！」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另一個人開口說道。

  但是迎接他的，卻是掌控者毫不猶豫的嗤笑：「虛偽，真虛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看114號城的，一個充斥著享樂主義，充斥著逃避主義色彩的編號城，在你們101號城眼中是最不能接受的。你們恨不能移平這裡吧。」

  掌控者的話得到的只是沉默。

  「我坐上這個位置，已經……」掌控者說著，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但他卻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一個準確的數字，因為，這實在是太漫長了。

  「九十三年七個月零八天。」邊上，X提醒道。

  「是啊，九十三年七個月零八天。」掌控者在這個數字下咂舌：「多麼漫長的一個數字啊，雖然這九十三年的後半程，我大多是在苟延殘喘，但你們不能否認，我沒有把這個城市變得更壞。」

  「享樂主義逃避主義不是我，不是我們的上一輩提倡的。甚至不是每一屆掌控者提倡的，它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誕生在這片土地上。」

  說著，掌控者突然抬起頭，望著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一個人的眼睛，說道：「你說，這個世界上，是滿懷希望的人多，還是痛苦絕望的人多。」

  「當然是前者！」飛升科技特別行動小隊的人說道。

  「那是在你們眼中。」他說道：「我只看到了痛苦和絕望，而這114號城，是這些人最後的淨土了。享樂也好，逃避也好。114號城是他們最後的來處了。」

  「所以，我不會讓你們在這裡發動戰爭。當然，我知道你們的飛行艦在我們的頭頂，但我敢打賭，一旦114號城中央控制檢測到武裝鎖定，那麼……我們會在第一時間開始反擊。」

  「不要懷疑一個城市的怒火。哪怕他是一群膽小鬼的城市。」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