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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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垃圾信息太多，而你對於垃圾信息的處理、篩選、甄別的速率又不夠。」張辭順對溫言冗長的話做出了一個總結性陳述。

  溫言點了點頭，憋了憋，吐出兩個字：「精準。」

  張辭順的手指在吧檯上輪指敲打著，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這聲音在整個略顯得吵嚷的大廳內被完全遮掩。

  「既然今天的消費全免，那就……好好玩玩吧。好好領略一下一百一十四號城的風采。」

  張辭順輕鬆的說道，語氣竟略顯的憊懶。

  或許是被他的情緒感染了，又又的眼神亮了一下：「叔！那是不是可以自由行動？」

  張辭順點點頭，但還是叮囑道：「注意安全。」

  說著，伸手依次在幾人的身上拍了拍。

  「哥！」景言蠢蠢欲動，目光在拉著自己手的溫言身上徘徊了幾圈之後，毫不猶豫的轉移到了景爍的身上。

  她可不笨，雖然現在明面上溫言這個女人是看護自己的，但實際上景爍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所以她伸手拉景爍，毫不猶豫。

  但景爍似乎不是很想跟著她走，但看著她的眼睛，一口氣吸上了老半天之後，這才嘆息著放出去。

  妥協了。

  臨走的時候，景爍沒忘記衝著張辭順揚了揚自己手上的腕錶。

  張辭順點了點頭，沒再叮囑什麼。

  溫言也放人了。

  在看著她們脫韁般消失在視線中之後，溫言才打了個響指叫過來調酒師，又要了杯酒，然後詢問是否有小食，在得到有的回答之後，又要了一盤小食。

  「我一直以為景言會是個……魔女的性子。」溫言開口道。

  張辭順想了想：「是INN的那次？」

  溫言點了點頭。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景言，當然，那時候她還沒有名字，甚至都沒有一身合適的衣服。她就記得染血的寬實驗服罩在她的身上，赤裸著腳丫，踩著當時布滿了尖銳碎片的地面上。

  她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

  然後一句話，瞬間傾覆了所有人的立場。

  「當時的場面很難形容，那種攫取人心的力量……」溫言簡單的回憶一番，最終停止了話語，拿起調酒師推到面前的酒杯，飲了一口。

  這杯酒與之前喝的並不一樣，有種植物的香氣，很清爽。但溫言不太喜歡這種口感，至少和第一杯比起來，她覺得第一杯更好。

  攫取人心？

  張辭順並不這麼覺得，當然了，或許是因為自己當時是隔著一層納米機器人的緣故也說不準。

  兩人間沉默了一會兒。

  溫言才再次挑起話頭：

  「你不擔心他們遇到危險？」

  「會嗎？」張辭順反問。或許在這個問題上，溫言比自己更有答案。

  至少張辭順的心核力量沒有辦法告訴他是否有危險，他能做到，只是給他們身上放下幾批納米機器人。

  「你聊天的興致不是很高。」溫言說。

  張辭順想了想，伸手拿起送過來的小食放到嘴裡咀嚼，品嘗著它的味道。

  「也不算，只要是分人。和其他人聊天不用考慮什麼，但和伱聊天不一樣。當你問出問題的時候，我甚至不需要回答，你就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這個酒吧里的大部分人……對你來說，大概應該都是透明的吧。」張辭順說道。

  溫言笑了笑：「不至於，但硬要說其實也差不多。不過至少現在在和你聊天的過程中，我沒有想要使用能力的想法。聊天嗎，聊的就是這一個過程。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是通過談話來拉近的。而不是通過我看穿你這種辦法。」

  「它只會把人推得更遠。」

  「人都是需要隱私的。但大部分的人在你面前沒有隱私。」張辭順伸手拿起杯子，碰了下溫言的酒杯，然後也不管對方拿沒拿起來喝就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一杯酒下肚，張辭順品味著唇齒間剩餘的香氣，把玩著空的酒杯，突然問道：

  「看過我的過去嗎？有什麼評價？」

  「真話還是假話？」溫言說。

  「先說說假話。」

  「挺慘的。」她說。

  「那真話呢？」

  溫言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靜靜的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景爍的適格者能力克制著景言的適格者能力。而你的適格者能力，克制著我的。我只看到了你的一部分，但更多的隱藏在黑暗之中。」

  溫言很坦誠。

  張辭順笑了，空杯子抬起，衝著溫言敬過去：

  「敬你的真話。」

  「敬我們的真話。」

  杯子與杯子的碰撞發出叮鈴的脆響，溫言抿了抿嘴，突然笑了一下：「麻煩來了，請你看場好戲？」

  張辭順回頭，目光在人群中掃過之後，精準的落在了一個正在朝著他們這裡走過來，並且時不時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的男子。

  他手裡端著酒杯，臉上帶著笑。

  「這位小姐，能否……」

  「當然可以。」溫言微微笑道，打斷了他的話，甚至主動的用杯子碰了下對方的杯子。

  張辭順注意到對方眼底閃過的歡喜，但張辭順默默的為他感到悲哀。

  他大概是……高興的太早了。

  「我叫……」

  「浪流，我知道。四風旗中南風的成員，很高興認識你。」

  「你……」浪流的眼中閃過驚愕。

  「關於我怎麼知道的這一點，是秘密。」溫言打斷，但是目光往遠處的某個方向掃了一眼。

  或許是接連被打斷發言，浪流的表情很不自然。剛想張嘴說什麼，但還沒等他說話，溫言整個身體突然前傾，歪著頭，呈現出一種特別怪異的姿態。

  像是喝多了身子沒坐穩的樣子。

  緊接著，溫言臉色紅了起來，身體迅速後縮，做出了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

  整套功夫下來時間並不久，但溫言做的從容不迫，到最後看著對方一臉懵逼的表情，溫言伸手勾了下垂落臉龐的髮絲，向臉蛋後抹去。

  「你……」

  「我沒事兒，但……你女朋友好像……」

  女朋友！

  女朋友？！

  浪流腦子嗡的一下，緊接著猛地轉頭，結果一下子看到了一臉陰沉的女人站在不遠處，森冷的目光盯著他。

  「齊……」

  浪流張嘴，但剛吐出一個字，那個女人轉身就走。

  「齊齊，你誤會了，你誤會了！」

  溫言臉上的表情消失了，轉過頭順手將之前與那人碰過的杯子放到一旁，又重新要了杯酒。

  「家庭和睦沒有了。」張辭順咂嘴說道。

  「他本來就沒有這種東西。他與那個齊齊本身就是四風旗車隊裡的搭子，要說有感情，有，但不多。他們的關係更像是一種，妥協下的親情。」

  妥協下的親情嗎？

  張辭順想像不到那是怎樣的一種相處模式。

  「你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先是看到他，然後看穿他。再從他身上看到四風旗，看到齊齊，再看穿齊齊，看到兩人的相處，再看穿兩人的相處。」

  「如果我沒有看到齊齊將會因為突然產生的興趣走入酒吧的話，我不會和他接話的。更不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動作，讓齊齊誤以為那個人剛剛是在和我親吻。」

  「於我而言，剛剛是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小調劑。於他們而言，剛剛的那只是小煩惱。」

  張辭順抿了口酒，「你在邊上會讓人很有壓力。尤其是在知道你的能力的情況下。」

  張辭順突然想，自己在進行各種行動的時候，站在自己邊上的溫言是不是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想要怎麼做。想到這，張辭順身上突然有一種名為尷尬的感覺在蔓延。

  「誇張了，我們就像是等齊線，你上升我也上升，你下降我也下降。保持著同一個高度，同一個水平面。不存在我超過你的情況，你決定了我的上限。畢竟你應該清楚，超出這個上限，就是預言或者說未來層面的信息獲取了。這不是我擅長的，或者說，這不是我現在擅長的。」

  「總之，別多想。」溫言將酒推到張辭順的面前，然後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下來，然後衝著張辭順伸出手去。

  「給我也來點納米機器人。」

  「……」張辭順默然無語：「你有。」

  「有嗎？忘了。」

  溫言一笑，轉身走開了。

  張辭順沒有看她離開的方向，而是一點一點的吃著東西。

  溫言在他腦海中留下的印象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改變著。變得成熟，變得……智慧。

  畢竟溫言的適格者能力釋放的越多，她就能夠獲得越多的信息。在八十八號城的時候，她變化的趨勢其實還不是很明顯。因為那個時候她的能力施展對象基本上都是用來獲得各種各樣的知識了，但是自從出了八十八號城之後，就不是了。

  從她開始接觸車隊的人，從她開始獲得來自於車隊的知識的時候，她就開始以一種極為誇張的速度經歷著各種各樣的人生。

  所有人在她的面前都是透明的，所有人的過去人生在她的面前就是一本書，她隨意的翻閱著，隨意的學習著。

  她或許發覺了，或許沒發覺，她正走向成熟，眼中藏著閱歷。氣質暫時沒有什麼變化，因為那需要時間去醞釀。

  溫言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聊天是拉近人與人距離的方式，她做的很好。當然，她的好並不是多善於聊天，只是她願意去做。

  她願意率先去開口，做那個主動拉近距離的人。

  而這一點，張辭順從未留意過。或許接受了溫言的能力，張辭順與溫言之間的交流並不多，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其實溫言主動的配合他做了很多事情。

  溫言的能力單方面的讓兩人心有靈犀，但同時成了兩人間距離的阻力。他們是隊友，但又不像是隊友。

  又又就敏銳的感受過隊內的古怪氣氛，但她更善於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就像是對張辭順的稱謂一樣，如果不是張辭順主動發現的話，可能現如今又又還在糾結該如何稱呼張辭順這件事情。

  溫言推過來的酒是沒喝的，張辭順拿起一口飲下後，品味著那種淡淡的果香，呼了口氣。

  「有點酸，不像酒，像醋。」

  放下空杯子後，張辭順起身，左右看了看之後，朝著深處走去。

  穿過人群，再推開一扇封閉門，噪音隨著門的關閉似乎一下子被隔絕了。殘留的聲音在耳邊形成一種低沉的嗡鳴聲，但是卻讓張辭順感到非常的輕鬆。

  眼前是一條長廊，長廊的兩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房間，房門並不是透明的，張辭順的手指在上面掃過的時候，清楚的看到它們的材質和外面的一樣，都是混合黑幕材質。

  房門上有代表房間使用狀態的顯示器，綠色的是無人可以使用的，紅色的則代表已經有人使用。

  張辭順並沒有挑剔，選擇了一個綠色標識的房間後，便推門而入。

  隨著他的進入和門的閉鎖，房間外部的顯示裝置由綠色轉變成了紅色。

  房間內並不大，就布局來說，對張辭順而言有種熟悉感，像是……KTV。但和KTV不同的是，這裡擺放著最大的設備並不是沙發，而是一台體感倉。

  嗯。

  KTV布局的遊戲室。

  張辭順活動了一下手腕，想了想，將身上的外套拖了下去，隨手扔到了門口的架子上。

  然後走到體感倉前，將各種裝置對自己進行穿戴。

  分離式的裝置像是八十八號城的裝甲。但它並不是鋼鐵構成的，而是由一種非常輕便的軟塑材料，帶在身上並不感覺非常的沉重，但其強度卻不容置疑。

  「軀幹部位檢測通過……」

  「四肢部位檢測通過……」

  「請在萬向機上進行移動……」

  「萬向機檢測通過……」

  「……」

  「請佩戴頭盔。」

  一連串的檢測數據之後，隨著它們變成綠色成功運轉，步驟終於來到了最後一步。

  張辭順抬手，從頭頂上方的架子上將漆黑的封閉頭盔摘下，然後帶到了自己的頭上。

  細小機械轉動的聲音顯得尤為悅耳。

  漆黑的視界在短暫的沉寂之後，開始以緩慢的速度亮起。

  「當前光亮程度是否可以接受？」

  「可以。」張辭順開口道。

  「已收到。您可以隨時在設定中進行更改……」

  「祝您遊戲愉快！」

  文字落下。

  緊接著一種強烈的推背感將張辭順整個人向前方推去。

  周圍的景色空間迅速向後閃過，殘留的影像甚至成了光帶。

  砰——

  隨著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周圍的所有盡皆破碎。

  一切都停止了。

  草地的芳香在這一刻鑽入了張辭順的鼻腔中，無比真實。

  他看著周圍。

  突然發現到處是空曠的綠色原野。

  抬頭，只見兩個字高掛天際。

  《綠洲》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