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白沐這一段時間還是過的很快樂的。

  首先就是學習根本難不倒她，如果說這個學校的卷子難度是5，那麼她自身的文化水平已經破10了，除非自己寫錯了，不然她的根本不可能扣分，因為她是首都星的孩子。

  她從出生後就開始就受到了各種各樣的培養，所有的課程按部就班地培養著她，雖然榨乾了她的所有時間，也給她超乎了同齡人的智慧。

  就這麼緊著她的弦，一直到了上高中的年紀，因為要參與那一場重大的考試，她終於脫離了家教，來到了首都一中。

  在那裡面認識了很多的朋友，並且……開始沉迷於各種各樣的遊戲。

  因為她的知識面早已到了更高的程度，哪怕是首都一中這一座同齡人眼中的地獄，對於她來說也是很簡單的，畢竟知識她都會，她來這裡的目的更多的是選擇自己未來的丈夫、結識人脈並考上最好的學府給夏家爭光，但是白沐對此並不接受，於是為了反抗，她開始接觸各種各樣的東西。

  

  遊戲、電視、小說……

  只要是用來放鬆精神的，她都喜歡。

  但是對於夏家來說，他們並不能接受從小乖乖長大的女孩沉迷遊戲不務正業，於是將她送到了她母親那邊，試圖警告她不要變成下一個瘋女人。

  結果就是，她更加沉溺於虛擬，沉溺在遊戲中度過精彩的人生。

  但是在華坪星不一樣，雖然學校一如既往教不了她任何知識，但是這裡的人可以。

  這裡每一個鮮活的女孩都像一本書。

  有些是從大山裡面一步一個腳印自己走來女校的。

  有的是父母背負了一個家為了改變命運的使命來的。

  還有一些是為了給自己博一個不被草草賣人的命運而來的……

  無論如何，讀書是她們唯一的出路。

  白沐一直有些羨慕她們身上那種如同野草一樣肆意生長的生命力。

  開學的第一周，白沐無數次有過要不回去吧的想法。

  她可以通過手中可以聯網的光腦聯繫夏家來接她，她又重新變成首都星那位高高在上的夏家千金，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堅持，變成了華坪女高的學生——白沐。

  因為媽媽，這裡的人都和過去的媽媽有關，張校長曾經說白女士在這裡呆了三年，直到被家族帶回去聯姻，如果她想知道她媽媽當年做過的事情的話，也要老老實實在這裡待上三年。

  白沐看著張校長提出的條件，就知道這背後肯定有白女士的手筆在的。

  但是不得不說，這一個賭約對她的吸引力真的很大！

  與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白女士，一朵清純的小白花，而不是現在頹靡的紅玫瑰一樣的白女士。

  但是！白沐還是低估了從上到下的陣痛！

  只是環境還好說，雖然破破爛爛，但是女孩子多的地方就不會太髒，但這裡的東西實在是……不能入口。

  倔強的小姑娘看著清湯寡水的白菜，加上還帶著豆腥味的豆腐，配上一碗粗糙的米飯，還有油膩膩的肥豬肉……感覺全身上下都在拒絕。

  只是挨餓的過程也很痛苦，每天都在逼著自己吃兩口，靠著不停灌水，活生生把自己逼到了眼冒綠光的程度。

  在大家都乾乾淨淨的把飯吃完的時候，只有她的盤子裡面永遠留著剩下的飯菜。

  校長和老師們都是吃食堂的大鍋飯的，自然也關注到了白沐的情況。

  於是張校長在某一個中午把白沐叫到了辦公室，她看著和友人無比神似的白沐嘆了一口氣。

  張校長：「白沐，你如果一直不能適應這些飯菜的話，還是回去吧，畢竟我不能把你餓死，這樣對不起你和你媽。」

  梅梅聲音小了點，但還是建議：「白沐，你吃白煮蛋嗎？要不以後我多給你一點錢讓你每天有一個蛋？」

  白沐沒有說話，張校長卻制止了。

  「梅梅這樣不行的，白沐在學校裡面，就要和別的孩子一樣的待遇，不能搞特殊！她現在就是不願意改變自己，和她媽媽一樣的個性，只能自己想明白，來這以後和以前的日子就是不一樣才行！來這裡還不能吃苦的話，還是早點回去吧。」

  白沐的注意點反而歪了：「媽媽她當年也是吃這些？」

  不怪白沐驚訝，白女士可比她更加挑食，那是最頂級的廚師做出來的菜也就勉強讓她吃兩口的程度。

  她挑食的毛病都是白女士教的！

  張校長看著小狐狸咬住了餌料，當即點了點頭，「她當年的條件比這還差呢，我們都是頓頓喝營養液度日的，現在還能吃上新鮮的大白菜和豆腐，你都該慶幸顧氏農業不久前把自然蔬菜種子的價格打了下來。」

  「……」白沐對於這件事一無所知，她從小到大都是吃自然蔬菜長大的。

  完全想像不出營養液的味道，不知道為啥，還有點小好奇。

  趙校長面無表情地從抽屜中掏出了一管營養液遞給了白沐：「給，這個就是營養液了。」

  白沐知道這東西絕對是能飽肚子的，當即就是一口灌了下去，毫無防備。

  再差也不能比食堂的飯菜還要差了！

  她無比堅定加篤定，但是……

  「嘔——」

  沒有來得急吐到地上，因為張校長就直接堵住了白沐的嘴。

  白沐無比艱難的將口中的營養液吞了下去，臉色慘白。

  梅梅老師被嚇了一跳，撿起營養液一看，好傢夥——【粵記】涼茶風味的。

  這款營養液的價格低到離譜，但是有一些人很古怪地喜歡喝。

  梅梅用敬畏的眼光看了一眼張校長，順便把白沐喝空了的管子收了起來，默默幫助張校長毀屍滅跡。

  張校長：「你媽媽當年都是喝這種的，你現在能吃上飯已經不錯了。」

  白沐感覺自己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遭，靈魂出竅不外如是。

  白女士的形象一旦和這種營養液的形象掛上鉤……

  白沐感覺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以貌取人要不得。

  自此就能老實吃飯了，諸如此類的不適應的小姐病也逐漸沒了。

  床膈應、大通鋪不私人、洗漱居然沒有浴池……都能接受了嗎，只要不再讓她喝營養液就行。

  一來二去，白沐也喜歡上中午吃完飯後去老師辦公室坐坐的小毛病，因為張校長看見白沐就會時不時說白女士的事情，都是些簡短的小故事，但是白女士的形象卻逐漸地在白沐心中高大了起來，媽媽還有這樣的過去誒。

  而老師們也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一來聰明，有時候老師都有些為難怎麼做的題目白沐都能三下五除二地做出來，還能幫忙改改卷子啥的，二來是一個合格的捧哏，無論你說啥她都能搭上話，樂呵呵地當一個捧哏。

  某天中午，有個女生也來到了辦公室。

  白沐在幫梅梅批改作業呢，就看著那個女孩帶著紅彤彤的眼睛來到了張校長的面前。

  女孩說：「校長，我不想讀書了。」

  「啊？這女生咋回事啊，梅梅？」白沐湊到了梅梅耳邊，小聲詢問。

  梅梅老師好沒氣地拍了小姑娘的腦袋，倒是不重，「雖然我沒比你大幾歲，但是要叫老師！」

  「好的梅梅，所以說你知道具體啥情況嗎？」

  「那個姑娘叫莫蘭，我在她們班兼職信息課，但是不咋了解，但是高三的時候說不讀書，一般來說就兩種情況，一種就是學生自己不想讀了，覺得自己的成績不好，考不上大學想放棄，另一種就是家裡不做人，想把姑娘早早地嫁出去換彩禮或者早點出去打工。」

  「你覺著這姑娘是哪種情況。」

  梅梅老師白了一眼白沐，她咋知道。

  那女孩哭了，但是和悶油瓶一樣就是不開口說話。

  張校長顯然認識這個姑娘：「莫蘭，你當初來這個學校的時候說自己是想要讀書，想要改變家裡人命運才來的，現在你輕飄飄一句『你不想讀書』，就想要走，我不能接受，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她班主任有些無奈，小聲解釋到：「莫蘭最近的成績不理想。」

  莫蘭開始解釋情況，一開始聲音還小，後面越來越激動，甚至有些崩潰了。

  「我一開始來學校的時候是班裡前五，但是高二的時候就是班裡的中流了，開學的考試我到了倒數，但是我不是不努力啊，我每天每天都在讀書，但是成績就是越來越差……張校長，我讀不下去了，按照往年的情況，我連一個二本都考不上了，我爸媽都對我很失望啊，我也沒辦法，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啊……嗚嗚嗚……」

  看來是第一種了，這就麻煩了，孩子自己成績提不高，心氣沒了不想讀書，這種情況就算老師也是有心也無力了。

  張校長沉默了。

  女孩哭著說：「校長，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按照我現在的成績根本考不了一個好的大學，我舅說現在還不晚，他有門路給我轉去隔壁的技高，我想去那學一門手藝，讀出書來就能給家裡賺錢，供後面的弟弟妹妹們讀書。」

  張校長閉上了眼睛，有些無奈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華坪女校的老師不多，教資水平和普高來說算不上優勢，孩子成績差考不上大學，即使華坪女校不要學費，但孩子家裡面的壓力也一定很大，孩子想離開去技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張校長搓了一把臉，「你已經決定好了？要知道你現在離開容易，再進來就難了。」

  女孩咬著唇，點了點頭。

  唉……張校長接過了女孩放到桌面上的轉校申請書，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心已經不在讀書上面了，我也攔不住你，但是你自己要知道你做下的決定意味著什麼。」

  「嗯。」

  「好了，走吧，你班主任做一做好事，幫莫蘭收拾一下東西，把她送到那所學校去，她決定好了就成。」

  莫蘭有些難受，徹底崩不住情緒了，蹲在地上哭得渾身發抖，張校長也難受，蹲著想要扶姑娘一把，卻又不敢身手。

  莫蘭身上的壓力其實很大，家裡面窮，但是又生了好幾個孩子，每一個孩子都在供著讀書，家裡是真的寬裕不起來，而她是老大，讀不出書就要給後面的弟弟妹妹們讓路。

  畢竟來女校讀書的女孩子們，肩膀上都背負著家裡的期待啊。

  白沐感覺心裡有點難受，辦公室也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很難受，梅梅老師的眼睛也紅了。

  莫蘭控制好了情緒，跟著班主任離開了，只是在門口的時候又折返了過來，來到了張校長的身前。

  她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聲音恍若蚊吟，還帶著些許嘶啞。

  「校長，我可以把我的課本帶走嗎？我想在技校自學，也報名高考。」

  莫蘭的班主任也過來了，有些無奈地解釋道：「這是不行的，你讀的是免費的學校，課本是屬於學校的，學校供了你兩年，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要知道負擔一個孩子一年的讀書成本要好幾萬，而這所學校幾百個孩子，每一個都是學校免費供著的。

  而一套課本算下來也是好幾百呢，白沐都沒有紙質課本，她來得晚，現在用的課本是電子版的，她的光腦很高級可以幻形，但是這裡別的孩子的光腦都是最簡單的版本，根本做不了這些。

  莫蘭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頓時眼中的光也暗了些，她咬了咬唇，努力抑制住崩潰的心情。

  「謝謝張校長和所有老師的栽培！」莫蘭給所有人都鞠躬。

  張校長起身，接受了她的鞠躬，但終究還是心軟了，她對著莫蘭的班主任說：「她的那一套教科書就給她吧，都教了三年了……」

  班主任也紅了眼，帶著莫蘭離開了。

  白沐看了一眼低氣壓的張校長，小聲問梅梅：「梅梅，華坪的錄取率怎麼樣啊？」

  「以前其實很好的，但是最近幾年資金越來越少了，很多人沒有工資就被別的學校挖走了，之後的日子就越來越難，去年的二本率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