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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洪拳宗師 龍嶺迷窟

  張三爺四位弟子中。

  除卻了塵長老和鐵磨頭,入門前便是江湖上出名的高手,身手過人,臻至化境外。

  金算盤商賈出身,陰陽眼則是落魄世家子弟。

  在方家山收養楊方後。

  金算盤自覺這輩子雖然精通五行遁甲、風水術數的本事,但行走江湖,沒有功夫傍身,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擔心弟子會走上自己老路。

  於是,特地在江湖上請了不少高手,自小傳授楊方拳腳功夫。

  他口中的孟師傅便是其中之一。

  本名孟懷義。

  幾歲開始練武修行,乃是大洪拳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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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洪拳雖然歸於洪拳一類,但兩者之間,也就名字相仿,實則路數相差極大。

  為內外家於一體的近身短打拳法。

  大洪拳以氣馭力,架子六步,先天純陽,後天七十二陰,運用周身,又被稱之為三晃膀。

  一晃無極靜,二晃太極動,三晃混合氣。

  水火濟濟,氣存丹田。

  除此外,大洪拳又叫六步架,以馬步樁為根基,攻多崩炮,防多截肩,起勢橫勁,撇身埋膀,虛實相生,變化無端,攻防兼備,攻打合一。

  這大洪拳有點類似於七星橫練真氣功。

  一動全身皆動,擰腰晃膀,拳里有拳,見勢打勢,因敵制化。

  講究雞鳳蛇虎鶴五形,合大順拗小敗五勢,究金木水火土五行,合劈崩鑽炮橫五捶,陰陽之理,太極之功,一氣貫穿,剛柔相濟。

  據說大洪拳是隋末一牧羊人鴻仙所創。

  見兩頭公羊相抵斗架,直來直往,久斗不散。

  由此悟得『鼓腹蕩氣,直勢橫閃』的氣功拳法。

  因為洪通鴻。

  大洪拳實際上就是大鴻拳。

  一開始,大洪拳並無特定的拳法、拳路以及拳勢,隨心所欲,純任自然,直到唐代時,劉半響修習此拳時,將其分為六個步驟,也就是六步架的雛形起源。

  到了宋元明時,六步架在黃淮流域已經廣為流傳。

  而今,大洪拳更是形成諸多流派,除卻六步架,還有二步架,八步架,以及小三步和大三步。

  孟懷義修得是正宗六步架。

  其人在黃河一帶的江湖武林中名頭極大。


  定居楊縣多年,開館授徒,也算是桃李滿天下。

  只不過如今年紀大了,武館早就交給了幾個兒子打理,他則是隱居幕後,每天練練拳,釣釣魚,或是跟幾個老友飲酒喝茶。

  「大洪拳,我倒是有所耳聞。」

  「當年過洛陽時,市井之間,就常有人練習此拳。」

  聽著楊方說起那位孟師傅來歷。

  鷓鴣哨不由點了點頭。

  他年少時跟隨上一代搬山道人,走南闖北,所見所聞,絕非一般人能夠想像。

  若說陳玉樓學富五車,他就是行萬里路。

  「是,當年我們師兄弟有好幾十人。」

  「孟師傅在這一片名聲斐然,不然我師傅也不會專程將我送去他的武館。」

  聞言。

  楊方眼神頓時一亮,頗有種被人認同的感覺。

  他雖然以輕身功夫出名,但拳腳橫練同樣不差,下山行走江湖這些年裡,四處找人切磋,拜山過門,不敢說未嘗一敗,但基本上是贏多輸少。

  惟獨在陳家莊時。

  全程被崑崙碾壓著打。

  也就是那一次後,向來不甘心不屈從的他,下了狠心,一定要留下,最終也是如願以償,跟隨崑崙學習橫練功。

  不是因為慕強。

  而是想要知道兩者之間究竟差在哪裡?

  一行人說話間。

  從城門處緩緩入內。

  楊縣並不算大,也就是座小鎮,但因為靠近黃河,自古以來航運發達。

  整個城內,有六七座碼頭。

  大小渡口更是無數。

  靠山吃山,靠水自然吃水。

  最底層的百姓打漁擺渡,碼頭搬運卸貨,賣些力氣做苦工養活一家,稍微有點路子,則是跑船運貨,掙得雖然也是辛苦錢,但一趟下來比賣苦力不知要好出多少。

  往上,借著來往船舶,經營飯店酒樓。

  當然最有錢的那幫人。

  還是做漕運航路。

  過往船隻、停靠碼頭,全都要向他們交一筆錢。

  一行人打馬穿過古城。

  沿途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比起之前所過的幾座小鎮確實要繁華不少。

  不過。

  因為要去拜訪孟師傅。


  他們並未多加停留駐足。

  只在經過一座牌樓時,陳玉樓特地進去挑了一塊玉石貔貅把件,不算貴重,但初次登門用來送禮再合適不過。

  楊方性格大大咧咧。

  還覺得無所謂。

  但陳玉樓行走江湖多年,深知人情世故,這貿然登門,自然不好兩手空空。

  讓店家小心包好。

  一行人這才繼續趕路。

  在大街小巷裡來回穿梭。

  沒多大一會功夫。

  他們便停在一處院樓外。

  前院後樓,四面高牆環立,高門大戶,視線越過牆頭,還能見到古樹、假山,亭台樓閣。

  門外一左一右,矗立著兩尊青石獅子。

  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楊方快步上前敲門,很快,門後便探出一道身影,看上去五十來歲年紀,似乎是下人或者管家一類的角色。

  「林伯,是我,楊方,孟師傅他老人家可在家裡。」

  「我帶幾個朋友來拜會他。」

  楊方笑呵呵的看著老人,自報家門。

  「哦……是你小子,我想起來了。」

  老人怔了片刻,似乎才將眼前這個二十左右,張揚俊朗的青年,與記憶里那個調皮頑劣的小傢伙重合起來。

  「在在在,老爺在後院喝茶呢。」

  打開院門,請了一行人入內。

  走過前院,假山流水,古樹犖犖,一派幽靜氣氛,是北方少見的蘇式園林,就算在陳玉樓看來,都算得上是不錯。

  等一進後院。

  幾人遠遠就看到,古樹邊的一間樓閣里。

  青煙裊裊。

  一個六十來歲,身穿褂衫的老頭,正負手站在軒窗邊,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孟師傅!」

  見到他人,楊方臉上頓時露出笑意,大聲道。

  「你小子……怎麼有空來老頭子我這了?」

  隔著窗戶。

  孟懷義先是與陳玉樓幾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這才笑著看向楊方道。

  他這些年裡,收的徒弟不少。

  但能夠被他視為弟子的,卻只有眼前這小子一個。

  雖說一開始,是金算盤那老傢伙塞來,但楊方根骨天賦,卻是他生平僅見,傳授的招式,基本上一學就會。


  是以,有段時間,他甚至想過將六步架的傳承,落到楊方身上。

  只可惜,這小子就不是個安於現狀的性格。

  一心只想著闖蕩江湖。

  短短几年時間,將六步架盡數學會後,便拍拍屁股出山。

  之後,據說是又跟著其他幾個老傢伙學了幾年。

  再往後,更是乾脆,乘船南下去了。

  算起來他也已經有些年頭沒見。

  如今再見。

  臉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

  「孟師傅您這話說的,楊方這不是想您了,特地來拜見。」

  「這話要是換個人,老夫我也就信了,你小子嘛……」

  孟懷義笑著攤了攤手,「自己怕是都不信吧。」

  「那怎麼會。」

  楊方咧嘴一笑。

  隨口糊弄過去。

  然後便轉身請一行人登樓。

  越過樓梯。

  只見小樓上下兩層,屋內四面掛著竹簾。

  古鬆勁竹環繞,樓內又精心伺養著幾盆花草。

  三九臘月里,綠意盎然,實在難得。

  屋內燒著金烏炭,暖意融融。

  絲毫沒有外邊的寒冷。

  一旁的銅爐里則是燒著水。

  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有客人造訪,特地燒茶等候一樣。

  楊方簡單向他介紹了下幾人。

  陳玉樓則是適時地拿出那枚玉章遞了過去。

  「孟師傅,初次造訪,也不知道您的喜好,還請不要見怪。」

  「這……太貴重了。」

  孟懷義在城內多年,一看就知道是玲瓏齋的東西,而且文人鍾情於章,江湖武夫則是以貔貅為重。

  一塊把件,放在手邊把玩,再合適不過。

  僅僅是這件禮物。

  他就知道,眼前這位陳先生是下了心思的。

  再看他氣質神態,出塵俊逸,行為舉止,言辭澡澡、更非一般人。

  「哪裡,來的匆忙,不然陳某該精心挑選幾樣禮物才合適。」

  「陳先生客氣。」

  將禮物交給管家,孟懷義請一行人坐下。

  他則是親自為一行人泡茶。


  簡單聊了片刻,見氣氛融洽,楊方則是順勢將此行來的目的問了出來。

  「你師傅?」

  聽他問起金算盤下落,孟懷義不由一愣。

  說實話,他也有些年頭沒見到人了。

  見他反應,楊方心頭當即咯噔一聲,幾乎沉入了谷底。

  師傅金算盤在楊縣認識的人雖多。

  各個道上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但真正稱得上朋友二字者,卻只有寥寥幾人,眼前的孟師傅就算一位,要是連他都不清楚的話,他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打聽。

  「上次見面,得是七八年前了。」

  楊方眉頭一皺,「那……不是我下山那會?」

  「是啊,當日我們兩個老傢伙還聊起你,你師傅頗多感慨,說是總算把你小子養大成人了。」

  孟懷義點點頭。

  眼神里閃過一絲回憶。

  「哦,對了,我記得他好像提過一句,說是要出趟遠門。」

  「去……去哪?」

  一瞬間,楊方心神都懸到了嗓子眼,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幾分顫音。

  「好像是什麼龍嶺?」

  「他個老傢伙說是以前跑江湖時,在那發現了個好地方,做了標記,就等有機會去探上一探。」

  說到這,孟懷義眉頭也是微微驟起。

  「神神叨叨的,問他也不回,據說是口大鍋,老夫也聽不懂他說的什麼意思。」

  轟!

  聽著孟懷義這話。

  楊方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

  仿佛有雷鳴。

  鷓鴣哨幾人也是四目相對,心頭一動。

  龍嶺!

  大鍋。

  這其中含義已經不言而喻。

  陝北這邊的土夫子,習慣於將倒斗稱為支鍋做飯,大斗就是大鍋。

  也就是說,金算盤極有可能是去了龍嶺倒斗。

  「龍嶺……龍嶺!」

  楊方心中波瀾起伏,一連將這地方念叨了好幾次,這才稍稍回過神來,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多謝孟師傅。」

  「我……我就不多留了,還得去趟方家山。」

  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楊方提出告辭。


  見狀,陳玉樓幾人也是紛紛起身,「孟師傅,今日奔波急切,忙於趕路,實在抱歉,過幾日再來叨擾。」

  「這……」

  孟懷義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見到楊方好似丟了魂的樣子,也不好追問什麼,只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也好。」

  「要不要老夫派人送你們過去?」

  「不用不用,孟師傅留步。」

  陳玉樓搖搖頭,留在最後與他簡單攀談了幾句。

  等他走出孟家大院時。

  楊方已經再繃不住,一雙眼睛通紅,渾身都在顫抖。

  雖然他已經想過無數次最壞的結果。

  但眼下親耳聽到,一時間,還是有種刀子直戳內心的感覺,讓他痛入骨髓,幾乎喘不過氣。

  「想開點。」

  「金算盤前輩,或許只是被困……」

  見他一臉落寞與痛苦,老洋人上前拍了下他肩膀輕聲寬慰道。

  鷓鴣哨也是附和道,「是啊,楊方兄弟,前輩學究天人,又怎麼會輕易出事。」

  只是。

  聽著他們的安慰。

  楊方臉上卻是愈發苦澀。

  他一身本事,皆是師傅傾囊相授,他比誰都要了解師傅的手段。

  張三爺嫡傳。

  手握摸金符。

  他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古墓,才會將他老人家困住?

  「陳掌柜,您可知道……龍嶺?」

  衝著幾人苦澀一笑,楊方又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陳玉樓,一臉希冀的問道。

  方才他心裡,認認真真的回憶了一遍。

  卻發現自己從未聽過龍嶺這個地名。

  而陳玉樓見多識廣,說不定聽說過。

  聞言,早就知曉結果的陳玉樓,眼底都不由閃過一絲不忍,避開他的視線,吐了口濁氣,低聲道。

  「沒記錯的話。」

  「龍嶺指的應該是古藍縣的盤蛇坡一帶。」

  「我年輕時行走江湖,曾聽人說起過一次,據說那一片地勢詭異,漫山土丘相互連接,一踩就碎,底下全是吞人的空洞。」

  聽過他一番解釋。

  楊方就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黯然的雙眼中瞬間爆發出一抹光亮。

  「古藍縣,古藍縣我知道,就在黃河岸邊,離楊縣也就一百多里路。」

  「師傅當年還跟我提過。」

  「是了……」

  說著說著,楊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痛苦,雙手死死攥著,連指尖刺破掌心,滲出點點猩紅都毫無察覺。

  「師傅那時候就提醒過我。」

  「可是,我卻一點沒聽出他的意思。」

  「那時候他老人家應該就想過,要去龍嶺倒斗……我要是跟他一起去,或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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