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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霸王舉鼎 紅顏禍水

  第69章 霸王舉鼎 紅顏禍水

  「只破一境。」

  「氣血就壯大了兩倍不止。」

  低頭默默打量著自己。

  陳玉樓只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強橫!

  渾身上下每一寸,都蘊藏著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量。

  

  那天在瓶山,他借著夜眼,看群盜圍殺山蠍子時。

  站在最前方的崑崙一身氣血猶如火柱,沖天而起,幾乎將頭頂琉璃燈的火光都要壓下。

  但如今的他,也絲毫不遑多讓。

  周身氣息猶如大江之潮洶湧而起,滿堂燈火,搖曳不定。

  光影閃爍不止。

  樑柱上沾染的灰塵,如雪花般簌簌而落。

  但剛出現在他頭頂之外,便會瞬間消散一空。

  仿佛,在他周圍數米範圍內,有一道無形的屏障。

  「還有內煉五臟,只可惜差了半步。」

  低聲喃喃著。

  陳玉樓嘴上說著可惜。

  神色間卻絲毫沒有遺憾之色。

  一步掠出。

  身前虛空扭動。

  仿佛有一道青煙在地下室中橫穿而過。

  下一秒,遠處光影一動,他人已經出現在了那口爐鼎之外。

  沒有半點遲疑。

  探出雙手,一把抓住丹爐的雙足,一聲輕喝,只聽見轟隆一聲,足有數百斤重的青銅爐,竟是一寸寸緩緩離地而起。

  一直舉到齊胸之高。

  他才嘭的放下。

  精心燒制的水墨青磚,都無法承受住那股恐怖的力道而四分五裂。

  甚至,只是剩下的餘力未消。

  周圍足足三四尺的地面盡數龜裂。

  密密麻麻的裂紋,猶如蛛網般延伸開去。

  呼——

  拍了拍手。

  陳玉樓眼神里閃過一絲滿意。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有了幾分修行大道之感。

  雙目灼灼,器宇軒昂,一身長衫無風自動。

  只是站在那,便給人一種無比的壓迫感。

  不過……

  心神一動。

  那股無形的氣勢,便如退潮般,一瞬間盡數消失,隱藏的無影無蹤。

  「也不知道外界過去幾天了。」

  「也該出去露個面,不然……估計都要急瘋。」

  等一身氣息斂起。

  陳玉樓挑了挑眉喃喃道。

  這趟閉關,他能大概察覺到應該過去了很久。

  但究竟多少天,心裡還真沒有個具體數字。

  來了也有半年多。

  他其實很明白如今的處境。

  他一人身系整個陳家莊和常勝山,除此之外,陳家這株大樹下還有盤根錯節的無數大小家族、行當人物。

  確實不適合太久不出現。

  只不過。

  現在尚在鍊氣關還好。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等到凝聚青木真身,到時候閉關修行的時間會更久。

  還是要提前早做打算。

  一路思索著,陳玉樓負手而行,不多時,便拾階而上出現在了一樓。

  陽光從窗戶縫隙里照進。

  一束束光線中,塵糜浮游不定。

  微微眯了眯眼睛,避開強烈的光。

  倒不是刺目,只不過在地下待的時間太久,忽然出現在烈日下,有幾分不適應罷了。

  搖頭一笑。

  陳玉樓不再耽誤,咔吱一聲推開大門。

  一股熱浪瞬間襲來。

  與此同時,還有兩道驚呼傳來。

  一道清晰可見,另一道則是略顯模糊。

  「掌柜的,你出關了?」

  花瑪拐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直到開門聲響起,他人騰的一下起身,又驚又喜的喊道。

  邊上的崑崙,雖然無法說話,但急切的神情,也已經將他此刻情緒暴露無遺。

  「嗯,出關了。」

  陳玉樓笑著點了點頭。

  「離我閉關有幾天?」

  「六天……加今天白天。」

  「這麼久麼?」

  陳玉樓眉頭微微一皺。

  他本以為最多也就三兩天。

  沒想到不知不覺間,竟然閉關五六天之久。


  「掌柜的餓了吧,我去後廚讓人送一桌飯菜來。」

  見他安然無恙,甚至比以往精氣神更為充沛。

  花瑪拐懸著的心這才算是落回了肚子裡,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也好。」

  聽他一說。

  陳玉樓這才反應過來。

  五六天沒有進食。

  此刻的他,竟然沒有太多疲倦和飢餓。

  只能說青木功不愧是修仙法,當得上餐霞飲露、服氣食煙幾個字。

  當然,如今的他還遠沒有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

  甚至頗為貪戀口舌之欲。

  尤其是一口杯中物。

  有事無事,小酌幾口,絕對是人生一大快事。

  「崑崙,掌柜的我閉關六天,你不會也跟著不眠不休,一直守在這吧?」

  等到花瑪拐匆匆離去。

  陳玉樓忽然回頭,目光落在崑崙那張憨厚的臉上。

  差點把他給忘了。

  這傢伙腦子一根筋,又倔又軸。

  只要是自己吩咐之事,就算拼著受傷都要做成。

  而且,看他還是當日那件衣服,眼睛裡血絲密布,難掩疲憊的模樣。

  這個可能性不小。

  崑崙則是連連搖頭。

  拿手比劃著名,又指了指一邊的牆。

  「還傻樂呵。」

  見他還在那自顧自的傻笑,陳玉樓忍不住嘆了口氣笑罵道。

  「你小子不要命了?」

  說實話,他對崑崙是又氣又感動。

  六天啊。

  就愣是死守門外。

  他幾乎都能想像得到這幾天的情形。

  拐子和紅姑,期間一定來勸過。

  但他就是一步不走,餓了吃口飯,困了就靠牆小憩片刻。

  「傻乎乎的,以後再不能這樣了。」

  上前拍了下他肩膀,陳玉樓故意板著臉道。

  崑崙身上有小孩子的純真和通透。

  所以對於善惡,幾乎有種天然的敏銳嗅覺。

  要是不把話說重點,他都不當一回事,下次還會繼續這麼做。

  崑崙瞪大眼睛,見掌柜的神情嚴肅,他臉色一下繃起,重重的點了點頭。


  「困不困?」

  見他遲疑著搖頭又點頭。

  陳玉樓更是無奈。

  若是繁榮盛世,他這種人還有生存空間。

  但如今天下亂象已起,戰禍不斷,在這種亂世里,他如此性格,只會讓人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下。

  「對了,上次跟伱說的那件事,沒忘吧?」

  「等會我讓魚叔,替你找個教書先生,先學會識文斷字。」

  一聽這話,崑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之前他還擔心掌柜的會不會忘了。

  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頭。

  「識字只是第一步,另外,你也要學會分辨善惡,這是個吃人的世道,總是這樣的話,出門在外容易吃虧。」

  陳玉樓平靜的說著。

  但聽到這話,崑崙臉色卻是一下焦急起來。

  似乎能夠看穿他的心思。

  陳玉樓擺擺手,「掌柜的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只是提醒一句。」

  也就是他,換個人在常勝山那種匪窩裡待上十多年,早就被染缸浸透了。

  當然,這也是陳玉樓信任他的緣故。

  真要奸邪狡詐、無惡不作。

  早給他踢下山了,哪還會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有他後面那句補充。

  崑崙這才再度變得安靜下去。

  他沒什麼心思城府,抱負志向,能夠跟著掌柜的就行。

  到現在他都記得。

  當年要不是掌柜的將他帶回來,他早就死在了山里。

  說話間。

  花瑪拐已經回來。

  「走吧,進樓。」

  陳玉樓招呼了聲,隨即轉身,徑直往樓內走去。

  崑崙則是快步跟上。

  等在二樓落座。

  不多時,一行長相姣好的女孩,手裡托著玉盤瑩瑩而來。

  一眼望去,皆是十來歲的女孩子。

  身段嬌柔長相出眾,不敢說花容月色傾城絕色,但也都是美人胚子。

  她們都是陳家收養。

  這年頭,雖然還沒到歲大飢,易子而食的地步。

  但連著幾年天災人禍,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賣兒鬻女的數不勝數。

  陳家莊作為湘陰頭等大戶。

  不知道多少人,將自家兒女往莊子裡送,是為奴也好做婢也罷,只想著能夠活命。

  只不過。

  『陳玉樓』對女色並不沉迷。

  又不好任由她們餓死。

  於是便留在莊子裡,要麼做些女紅細活,要麼在他身邊作為侍女。

  如今看著那一群鶯鶯燕燕,各有姿色。

  聲音如黃鸝啼鳴,嬌羞可餐。

  陳玉樓一心修仙的道心,差點就要被腐蝕崩壞。

  「還不來服侍掌柜的用飯?」

  就在他猶豫時。

  花瑪拐頓時扮演了一個十足的狗腿子角色,笑著招呼了聲。

  那些女孩子先是一怔。

  隨即一臉驚喜的圍了上來。

  亂世人命如草芥。

  尤其是她們這些無所依靠的女孩子,就像是無根浮萍。

  長相漂亮,只會成為一種危險。

  她們中多的,進莊已經有七八年,少的也有三四年。

  但平日裡除了端茶送水外,就沒有別的事了。

  如今掌柜的丰神俊逸,正值當年,卻一直不曾娶妻。

  莊子裡但凡有點姿色的女孩,誰沒有心思?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誰又會錯過?

  要是能入了掌柜的眼裡,到時候有了身孕,她們的地位就會一躍而起。

  陳家大少奶奶。

  想到這,一幫女孩兒臉上的笑就沒收起過。

  「少爺,這是剛送來的松露,您嘗嘗這個。」

  「掌柜的,我替您捏捏肩膀。」

  「這是泉珍樓劉掌柜剛送來的新釀米酒,我餵您喝。」

  「……」

  眨眼間。

  陳玉樓就被一陣香風包圍。

  鶯鶯燕燕,環肥燕瘦,二八佳人,令人沉醉。

  他娘的,難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場面誰把持得住?

  靠在躺椅上,幾個女孩持著扇子,為他輕輕扇風。

  一張嘴就有各色珍饈,一招手又有人送來酒水。

  都是最為頂尖的食材。


  全湘陰最好的廚子為他烹飪。

  即便有著超過一百多年的眼力,許多食材就是他都聞所未聞。

  鹿尾、熊掌、鵝肝,都只能算是尋常菜式。

  一旁的崑崙早就看傻眼了。

  原本還想坐下吃飯的他,這會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花瑪拐則是偷偷朝他打了個招呼。

  示意跟他下樓。

  崑崙正猶豫著離去時。

  靠在躺椅上的陳玉樓,忽然睜開了眼。

  「行了,都下去吧。」

  本來都打算上前將崑崙拉走的花瑪拐,一下愣住,心裡頭滿是苦澀。

  他倒是想讓掌柜的把她們都留下。

  好歹為陳家留下子嗣。

  有了繼承人。

  如此一來,陳家才能真正長久。

  畢竟倒斗這行,不像其他,掌柜的又從來都是身先士卒,從不顧及安慰兇險。

  萬一……

  哪有出了什麼變故。

  偌大的陳家就得一朝崩塌。

  不過,他也知道掌柜的性格如此,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訕訕的停下腳步,見那些女孩兒也都是一臉失落的模樣,還是揮了揮手。

  「既然掌柜的吩咐。」

  「都下去吧。」

  聽到這話,一幫少女也不敢拒絕,施施然的行了個禮,然後戀戀不捨的順次離去。

  直到樓內只剩下三人。

  陳玉樓這才吐了口氣。

  「墮落。」

  「太他娘的墮落了。」

  奶奶的,差點就沒能把持住。

  他倒不是沒有心思。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也有七情六慾。

  尤其如今那具身體中,還有一個來自於後世的靈魂,哪裡受過這樣的享受。

  但……

  比起紅顏美人。

  陳玉樓更明白一件事。

  如今剛剛出關,境界尚不穩定。

  若是此時就花天酒地,肆無忌憚,想要在修仙路上走遠,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連這點誘惑都抵擋不住。


  他日心魔侵襲。

  亦或是歷經三災九劫,豈不是瞬間就要化為飛灰?

  「掌柜的,怎麼把人趕走了?」

  花瑪拐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來找我,不是有事?」

  陳玉樓擺擺手,示意兩人坐下。

  「哦……對,差點把大事忘了。」

  還是被他一提醒,花瑪拐這才想起此行來的目的。

  也顧不上別的。

  取出一份文件遞給陳玉樓。

  「掌柜的,這是我和各個渠道的把頭,以及店鋪叔伯,一起討論出來的方案,您過目看看。」

  「好。」

  聽他說起這件事。

  陳玉樓也不敢耽誤。

  畢竟涉及賺錢,財侶法地,排在修行第一位。

  當家翻開,一字一句認真翻閱起來。

  能夠參與明器出售討論的人,至少也是道、府城級別的掌柜。

  他們常年活躍在繁華大城,往來合作的都是有錢大戶。

  眼下這念頭。

  明器之物不像後世那麼嚴格。

  古董行、拍賣會,還有各種形式的黑市,數不勝數。

  陳玉樓看了眼,忽然從中發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這個叫亨得利的是誰?」

  長長一串名字後,只寫明了他所在的省份。

  赫然是長沙城。

  也就是如今湘省的府城。

  「哦,這個人是天主堂的傳教士,出手闊綽,對古玩明器極有興趣,每次有拍賣會或者黑市,他都會受邀參加。」

  花瑪拐雖然常年在湘陰。

  但對此卻是如數家珍。

  聽到掌柜的問起,當即解釋道。

  「美利堅人?」

  「應該是。」

  「全名叫什麼記不記得?」

  陳玉樓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我聽三木叔說過一次。」

  「好像叫托斯亨得利還是什麼來著。」

  花瑪拐皺著眉頭,他對那些洋人名字一直深惡痛絕。

  本身名字又長又難記也就算了。


  入鄉隨俗取個漢名,結果也都是拗口不已。

  他不止一次私下吐槽,那些洋鬼子也不知道找個讀書人。

  不過麼。

  他反正不用跟他們打交道。

  能記住一兩個字也就行了。

  「托馬斯?!」

  陳玉樓眉頭一皺,緩緩吐出一個名字。

  「對對對,掌柜的好像就是你說的這個。」

  花瑪拐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

  聽到這三個字,只覺得心裡像是有一道靈光乍現。

  「托馬斯……有點意思。」

  陳玉樓搖頭一笑。

  他還真沒想過,竟然這麼快就能聽到他的名字。

  民國年間,從海外出現在國內的傳教士極多。

  他之所以單單對這個名字如此重視。

  是因為,這個人便是與鷓鴣哨、了塵長老,一起進入西夏黑水城的那位。

  只是按照時間線推算。

  如今,他應該正以探險家身份前往漠北。

  為何會出現在長沙城?

  或許……

  陳玉樓想到一種可能。

  托馬斯或許最早就是傳教士。

  但在接觸的古董明器中,無意發現了黑水城的遺蹟,然後才會毅然遠赴漠北,試圖找到傳說中的西夏藏寶。

  「掌柜的?」

  見他忽然陷入沉默。

  花瑪拐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不禁有些如坐針氈。

  「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什麼?」

  陳玉樓先是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要是以往,他也就不加理會了。

  但現在……

  「給三木叔寫信,將這個人踢出去,另外傳我命令,陳家店鋪不准再售賣明器給此人。」

  陳玉樓冷冷地道。

  他對托馬斯沒什麼意見。

  但這個年頭,無數古董流落海外。

  他所尋找的龍符和魚符,其實也就是前些年,被人帶出了海。

  只不過,或許是歸墟有靈,船隻在南海遭遇大風,整艘船掀翻傾覆,沉入了深海之中。

  反而讓兩枚消失了無數年的銅符。


  再次沉入了歸墟之地。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天意使然。

  托馬斯此人出手闊綽,往來各種拍賣會之間,稍微一想,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分明就是個借著傳教士身份,搜刮明器的古董販子。

  這趟瓶山之行,好東西不少。

  被他盯上的話。

  絕對只有一個下場。

  「好,掌柜的,我記下了。」

  花瑪拐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

  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了下來。

  「對了,另外讓三木叔幫我查查,那幫天主教堂里,有沒有一個叫裘德考的人?」

  眼看沒了其他問題。

  陳玉樓將文件遞還到花瑪拐手上,又補充了一句。

  說實話。

  剛才看到那個名字的一瞬間。

  他腦海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裘德考。

  相同的身份,同樣的手段,甚至連英文名都極其相似。

  若是這個人也在的話。

  那麼他就得重新去審視下這個世界了。

  「……好。」

  花瑪拐一一記下。

  見掌柜的沒有其他吩咐,這才告辭離去。

  等他離去。

  樓內就只剩下崑崙一人。

  見他還坐在那一動不動。

  陳玉樓不禁笑了笑。

  「再不吃,菜可就涼了!」

  「另外,等會陪我去看看那頭老猿。」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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