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內定狀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內定狀元
此言一出,四周突然沉默下來,只有馬蹄噠噠聲和車輪的碌碌聲。
眾人一言不發,氣氛有些壓抑。
周倩影笑道:「陳大人是三品大員,到了陳兄弟這一代根基還有些淺,再到下一代,便可以勉強稱作世家。倘若多生幾個,開枝散葉,便是大族。」王侯開國,子孫世襲,是為世家。
不過那是在華夏神洲,
十三世家雖非大明的開國王侯,卻是真王時代輔佐真王開闢西牛新洲的大族。西牛新洲獨立海外,真王等同天子,西京等同朝廷,十三世家也有開國王侯的意味在其中,因此可以屹立不側。十三世家之外的世家,規定就沒有那麼嚴苛了。
如今,祖孫三代,代代入朝為官,官職代代傳承,便有了世家的影子。若是開枝散葉,血脈子嗣眾多,形成勢力,便是大族。
若是財力雄厚,廣納良田,招攬門客,勢力廣大,便是門閥。世閥大族的稱謂,便是來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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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部分世閥大族的規模較小,遠沒有十三世家那般龐大。一朝失勢,很快便會沒落,根基也遠不如十三世家。
從真王時代至今,世家更迭,其中誕生了許多規模不遜於十三世家的龐然大物,但能夠屹立至今的,也僅僅只有十三世家而已。陳家祖孫三代,說他們是世家,那是往老陳家臉上貼金。
陳離都白手起家,以最差的資質,厚積薄發,中年修為突飛猛進,一度官拜禮部侍郎。他為天下學子編操修行的《天心正氣訣》作為教材,原本有希望成為世家,可惜後來棄官去做散人,浪蕩江湖之間。陳都一年回乾陽山老家一兩次,陳堂被散養在家,有這個爹和沒這個爹差不多。
甚至,陳寅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不夠聰慧,對小五,對養蜂人阿拙,都比對陳棠好。他教小五和阿拙,都比教陳堂多。陳堂家境貧寒,自學成才,考中舉人進士,陳實死後,陳堂發憤圖強,如今四十餘歲,官至戶部侍郎。
陳實死後八年,被陳富都復活,陳堂視陳實為怪物,對他沒有半點照顧,過年也不回家,如陳寅都當年。
陳贏都沒有傳授陳實任何功法,陳實沒有上過學,只能跟隨吊死鬼朱秀才學習讀書寫字。他獨闖真王墓,獲得三光正氣訣,這才踏上修行之路。後面他所獲得的功法,多是間盪真王墓所得。祖孫三代,都是泥腿子出身,沒有世家傳承,甚至連書香門第都談不上。
「陳家或許有可能成為世家,但是做狀元,還差遠了。」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打破沉默。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位翩美公子向這邊走來,身著大襟錦衣道袍,頭戴黑紗,騎著一頭毛驢,一派儒雅風流。那美公子二十許歲,不到三十,生得俊朗,毛驢載著他,足不著地,每當蹄子落下,便生出雲霧,將驢子托起。
而在毛驢前方則是一個牽驢的壯漢,鐵塔一般,高約一丈二三,渾身肌肉嶙,祖露胸口,胸前都是濃密的黑毛,宛如黑熊修成人形,孔武有力。他牽驢而行,步履極快,追上眾人!
「力士法門,煉到了這等程度了!」眾人心中一驚。
那美公子看不出修為實力,但那壯漢卻是修煉黃巾力士之類的法門,將身體煉到黃巾力士那般程度!等閒修士,最多只能買幾張黃巾力士符,平日裡應應急,很少有人能尋到黃巾力士修煉法門的。
但是在大世家中,卻專門養著一類人,專門修煉黃巾力士法門,煉得一身銅筋鐵骨金剛不壞,力大無窮。出行能帶著一尊黃巾力士,而且黃巾力士煉到丈二真身,可見美公子的來頭不小。
周倩影連忙見禮,道:「在下風城周家周倩影,敢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那美公子還禮,笑道:「不敢。在下眉州馬家,馬宗周。」
「眉州馬家?」
眾人各自激動萬分,周倩影驚聲道:「閣下莫非是十三世家中的那個眉州馬家?」美公子馬宗周笑道:「眉州,還有第二個馬家麼?」
眾人慌忙滾下馬來,紛紛拜見,道:「風城王家王平,拜見馬公子!」「澧縣方家方湖,拜見馬公子!」「瑞縣魏家魏流川,拜見馬公子!」馬宗周從驢背上一躍而下,與眾人—一還禮,笑道:「愧殺我了!諸位,快快請起!我還需得還禮,累也累死宗周了!」
不過,即便是不怎麼聞名的地方上的小世家子弟,他也一板一眼的還禮,顯然家教極佳。
他待人一團和氣,令眾人如沐春風,眾人先前被陳實氣個半死,現在只覺皺巴巴的內心仿佛被熨斗熨過一遍,舒坦平整。馬宗周與眾人寒暄一遍,這才看向陳實。
陳實依舊坐在木車裡,抱著羊角天靈燈烤火。
馬宗周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我為何說你不可能做狀元?」陳實疑惑道:「莫非你是說,你才是註定的狀元?」
王平喝道:「陳老弟,你怎麼說話呢?馬兄做狀元,豈不是實至名歸?比身家,比背景,比官職,比傳承,你哪個能比得上馬兄?」
馬宗周搖頭,正色道:「王兄弟,你錯了。朝廷對科舉舞弊一向是深惡痛絕,會試殿試,比的是才學,比的是本事。比背景的話,那還考什麼?」王平連聲稱是,道:「馬兄教訓的是。馬兄才高八斗,實力超絕,此次定然是會試會元,殿試狀元。」
馬宗周面色肅然,搖頭道:「我雖然自視頗高,但也知自己並非狀元之才。若是從前,我或許可與西牛新洲五十省的舉人一爭高下,一較長短。但此次春鬧會試不同,此次參與會試的書生中,來了一位令我也敬仰的存在。他便是.」
他面色愈發嚴肅,露出崇敬之色,輕聲道:「公子。」陳實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
孫宜生微微皺眉,顯然也聽過公子這個名號。
其他人對這個名字有些茫然,有的則顯得很是興奮。公子的名號,已經漸漸傳開。
馬宗周道:「我自問不輸於其他世家的子弟,也自問不弱於天下英豪,但面對公子,我自慚形穢,甘拜下風。倘若公子也參加此次科舉,他必是狀元。無論誰來,也不能守走他的狀元之位!」他目光落在陳實身上,微微一笑,道:「至於什麼泥腿子狀元,更是不可能。」
陳實烤著火,淡淡道:「公子也要參加此次科舉?原來狀元已經內定給了他,我還在猜測誰才有這麼大的臉面。原來是他。不過,公子,我要打,泥腿子狀元,我也要拿!」孫宜生心中一驚,正欲說話,想了想,又頓住,心道:「年輕人,當然年輕氣盛。我當年也這般。不過公子的狀元,確實不能奪啊,更不能打!」
他在京城為官,早已聽過公子的名頭。
關於這位公子的來歷,西京也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公子要奪狀元,誰敢與他爭?
與他爭,就是不自量力!
馬宗周環視一周,似笑非笑道:「諸位都是良家子弟,何必與這等匪類混在一起?」周倩影疑惑道:「匪類?」
馬宗周了陳實一明,冷笑道:「公子在青州為非作歹,扮做赤馬,奇了我們馬家的許多延壽靈藥,還殺人放火,青州首善之家被他滅門.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1眾人嚇了一跳,紛紛離木車遠一些。
陳實面色還是有些病態的蒼白,抬頭對馬宗周笑了笑,道:「你馬家在青州作惡多端,你報出馬家名號,我沒有直接打死你,已經是我薩心腸了。」「放肆!」
馬宗周身邊,那鐵塔般的大漢怒喝一聲,踏前一步,恐怖無比的氣勢向陳實壓來,喝道,「膽敢這樣對馬公子說話,斷你三根肋骨賠罪!」他這一步跨出,當真是動靜如有雷霆加持,壓得眾人不由自主向後滑出數十步。
木車中孫宜生身形一閃,擋在木車前方,與那鐵塔大漢氣勢相撞。
那鐵塔大漢雙自瞪圓,催動黃巾力士真身,一拳轟出,打出雷霆爆響,甚至空間中有雷電交錯。孫宜生臉色頓變,道場進發。
他距離斬三屍煉就純陽元神還早得很,遭遇這等純修肉身,可以打出雷霆爆音的近戰強者,便有些發惜。這等攻勢,可傷他元神!
若是尋常時期,他可以拉開距離,騰空而起,用法術破大漢真身,然後將他擊殺。但現在有傷在身,又要保護陳實,只能與對方硬碰硬!陳實的聲音傳來:「孫大人,頂得住麼?」
孫宜生接下鐵塔大漢這一擊,悶哼一聲,壓制住元神的傷口,沉聲道:「頂得住。你先走,不用管我!我待會兒會追上你!」陳實放下羊角天靈燈,疑惑道:「走什麼?」
他站起身來,走下木車,向馬宗周道:「馬兄,你我初次見面,你身邊的大漢,便要打斷我三根肋骨。」
馬宗周微笑道:「三根肋骨少麼?我可以再加兩根。陳實,我不欺辱你,交出你搶走的那些靈藥,我保你性命無礙。」
陳實面色蒼白,一陣風吹來,不由打個哆囔,認認真真道:「馬兄,你要打斷我三根肋骨,我也只打斷你三根肋骨。你不要還手,還手的話,我應激可能會殺了你。」孫宜生心頭亂跳:「他幹什麼?我讓他逃命,他要幹什麼?他不要亂來!」
他暗暗焦急,不過他面前這尊煉就黃巾力士真身的大漢,一拳一腳宛如開山一般,帶著需露爆音,打得他極為難受。他元神原本就受損了,此刻傷上加傷,騰不出手來馬宗周打量陳實,笑道:「你傷勢還沒有好,莫非犯了病?我可以讓你先出手。」
四周眾人笑了起來,周倩影笑道:「陳小弟,你還是認個輸,跟馬世兄賠個不是,把偷人家的靈藥還給人家!」她還未說完,突然耳畔傳來一聲雷鳴,陳實一步跨出,身形壓得空氣爆炸,進發滾滾雷音!
像錘打釘子一樣錘打孫宜生的鐵塔大漢猛地瞪大眼睛:「好強的真身!公子危險!」馬宗周也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立刻後退!
他是馬家宗主一脈,宗室弟子,每月都會請三位久經沙場的老師來訓練他的戰鬥,與他對決。他還參加過邊軍,與魔怪廝殺,戰鬥意識可以說是馬家子弟中的頂尖的那一批。他後退之時,已然調動功法。
他修習的宗主一脈才能修煉的《文莊公寶鑑》中的功法,名叫龍鳳文寶第。此功修行起來極難,難點在於,要在築基之時,尋找龍血鳳血內服,同時要在體表繪製龍鳳寶。單單龍血鳳血這個條件,便非一般世家所能修煉。馬家也尋不到真龍真鳳,但世上有很多異獸擁有龍鳳血脈,提煉這些異獸的龍血鳳血,也可以修煉此功。
龍鳳文寶篁內外兼修,修成之後,身體有如真龍盤繞,迸發鳳羽金光,鋒利無匹,斬殺敵人如探囊取物。
而內煉則讓他的修為無比雄渾,強大,氣血濃郁,質地極高,哪怕敵人與他一樣的修為,也會被他更加堅韌的氣血擊垮擊潰!然而.
「太快了!」
馬宗周眼中流露出絕望之色,看到陳實已至面前,而他氣血剛動,功法還未運轉一周。「咔嚓!」
馬宗周感受到拳頭撞在自己腋下肋骨上傳來的清脆爆裂聲,一根,兩根,三根,恰恰是三根肋骨,齊齊折斷,因為斷在同一時間,所以只有一次斷裂聲。龍鳳文寶纂淬鍊的肉身,根本擋不住這隻拳頭!
他的氣血運轉,龍鳳文寶第運轉一周,身後七色彩光如同七道有形無質的寶劍,,連番斬出!他動了真怒。
對方出手太快,讓他來不及反應,但只要龍鳳文寶運轉,他便可以輕易斬殺對手!
陳實身在七色彩光之中,雙掌上下翻飛,連續拍打在劍身上,避開鋒芒,將七道劍光拍得四下散開,隨即抬腿一腳重重砍在馬宗周的脖子上。「!」
馬宗周連翻帶滾,如同一個風車般向遠處滾去,脖子歪斜,險些被砍斷,他翻滾了半里地,這才止住,試圖爬起,又摔在地上。
陳實嚇了一跳,隨即勃然大怒,衝上前去,衝著馬宗周襠下和小腹一頓猛踢。「你還手了!你還手做什麼?」
「你知道麼?我差點殺了你!」
「我還要在孫大人面前裝作好孩子!」
「我還要給陳堂留個好印象!你他娘差點讓我當著他的面殺人!」
陳實踢了一陣,還不解恨,瞥見旁邊有塊百十斤大石頭,抱起砸在馬宗周腦袋上,石頭四分五裂。馬宗周被打得半死不活,心中惱怒,吼道:「別打了!」
陳實呆了呆,隨即暴怒,抬手一招,木車上的華蓋飛來,陳實抽出華蓋裡面一人多高胳膊粗細的棍子,向他沒頭沒腦的抽下,打得馬宗周慘叫不絕。馬宗周被打得昏死過去,陳實也打得有點累了,抬手抹去棍子上的血,插回華蓋中。
華蓋飛回木車,陳實拖著馬宗周回到眾人身邊,將馬宗周丟給那鐵塔大漢。鐵塔大漢心中一驚,急忙後退一步,護住馬宗周。
孫宜生驚疑不定,也後退一步,護住陳實。
陳實上車,道:「耽擱了一會兒,孫大人,上車吧。」
孫宜生不敢上車,跟著木車走了一會兒,見那鐵塔大漢沒有追來,這才翻身上車。木車絕塵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周倩影、王平等人。
車上,孫宜生和陳實一片沉默,久久沒有開口。
孫宜生鼓足勇氣,正欲開口詢問,陳實打破沉默,道:「孫大人,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你別告訴陳堂。」孫宜生怔住,試探道:「所以,你在陳棠大人面前,還是個好孩子?」
陳實糾正他:「乖孩子。」孫宜生想了想,點了點頭。
——抱歉,更新晚了。豬對一開始寫得情節不滿意,沒寫出我想要的感覺,於是刪掉重寫。果然刪掉三千多字再寫,就舒爽多了,就是頭有點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