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有些事情,該弄明白了
二皇子府。
此時,寧毓也正在用膳。
上至珍稀飛禽,下至穿山走獸,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可謂是應有盡有。
寧毓正極為認真的將一隻生烤雪鴿頭夾入碗中,那目光始終看著鴿頭,唇含笑意的模樣,著實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正在這時,一名黑衣人從院子外走進,見寧毓正在用膳,便站在門口說道:「殿下,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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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寧毓的目光終於從那鴿子上移開,看向黑衣人,笑意更深道:「竟還真有?」
「是!」那黑衣人答道。
「有意思…」寧毓顯然來了興趣,放下骨筷笑道:「說說吧」。
入夜。
靜夜沉沉,今夜的天似乎格外漆黑,星辰垂影,清月淒淒綴於天際,水鏡一般的明亮,在這無盡的黑夜中越顯驚艷。
丞相府。
自從啞了以後,杜姨娘便沒有睡過一宿安穩覺,便是深更半夜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也是噩夢不斷,時常醒來。
被毒啞的痛苦,和對殞人醉的恐懼,都已經將她折磨的體無完膚。
此時,幽暗漆黑的房間當中,杜姨娘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遠遠看去像是睡著,可若仔細看去,卻發現那雙蒼白憔悴的臉上,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正死死瞪著,甚為嚇人。
自那日蘇心娩來過常秋院以後,這幾日便再也沒有來過了,杜姨娘不急不惱,因為她知道蘇心娩在做什麼。
那日娩兒在她這裡,說要讓毒害自己的人付出代價,那目光所看,分明是碧空院的方向!
娩兒是以為,是蘇輕默害了自己!
也好…
也好…
如此一來,娩兒便不會知道是蘇遠鶴了,娩兒便安全了。
且那個小賤人早該死了!活到現在已是她的福分,就讓她給自己陪葬吧!
蘇輕默一死,她也可以走的安心了!
杜姨娘緊閉著嘴唇,她已經接受了自己變成啞巴,不再試圖發出任何聲音,可那雙瞪的老大的眸子,卻是透著無盡的狠辣和恨意。
城東。
已是深夜,皎皎月光透過薄霧,那枝頭的露水搖搖滴墜,銀光閃爍,便碎成無數水滴,不見痕跡。
地下密室內更為安靜,燭火燃了一日一夜,融融燭光並未給這空曠的密室帶來半分暖意,此時,蘇輕默與槿夏互相倚靠著坐在地上,槿夏倒還好,畢竟是習武之人,蘇輕默卻是不行,那蒼白的臉上,丹唇都有些微微發紫。
槿夏幾次要脫下外衫給蘇輕默披上,蘇輕默卻都不允。
「小姐!」
此時,槿夏感覺到蘇輕默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便又是急道:「小姐,我內力深厚不覺得冷!你…」
「沒事」,蘇輕默卻是說道:「我還受得住」。
「在這般下去就受不住了!」槿夏面露怒色,看來當真是生氣了。
蘇輕默動了動唇,看著槿夏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槿夏甚少與自己這般,眼下看來是真的氣急了。
只是…
槿夏雖有內力,卻到底也扛不住這密室陰冷冰寒,就算眼下還好,可再過幾個時辰,怕也是要扛不住的。
蘇輕默無奈的看了看槿夏,那眸子滿是溫柔,生怕槿夏又要將衣裳給她,便話鋒一轉道:「槿夏,你可害怕?」
她早已生死置外,可槿夏…
槿夏聽後咬牙道:「死倒是不怕,可斷然不能那蘇心娩順了心!她倒是學聰明了不少!」
見槿夏這咬牙切齒的模樣,蘇輕默無奈一笑。
失了太子的寵愛,又被毀了清白,眼下也不再得蘇遠鶴偏愛,蘇心娩若再不學聰明些,怕是連保命都難了。
「放心…」蘇輕默柔聲道:「蘇心晚斷然是順不了心的」。
說著,蘇輕默便從懷中拿出一瓶藥。
「這…是什麼?」槿夏坐直身子疑惑道。
「玉骨散」,蘇輕默淡聲道。
蘇心娩在刻意引誘自己,她又如何會看不出來呢。
本以為蘇心晚又是那等毀人名節的手段,倒是沒想到,她竟是會將自己關了起來。
不過她到底還是做了準備。
此時,槿夏聽到玉骨散後,赫然瞪大了眸子,驚喜道:「玉骨散?小姐,你怎會帶了玉骨散?!」
這玉骨散又稱續命散,不吃不喝之下,服後可活七日之久!
蘇輕默雖沒想到蘇心娩會將她關在裡面,可到底是地下密室,她還是留心防備,拿上了這玉骨散。
只是很快,槿夏便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可是小姐,便是有這玉骨散,七日之後,不是一樣要死嗎?
不過是,多活幾日罷了。
便是在這密室當中,蘇輕默也仍是這般清冷無瀾,不見慌張的模樣,許久,她垂下眸子,無奈道:「等…」
現在,只能等了,況且有些事情…
她必須要弄清楚!
槿夏聽後卻是滿臉的生無可戀。
等?
等什麼?等死麼?!
若是等死…
小姐那瘦弱的身子,又無內力護體,定是要死在她前面的!到時她獨自在這密室之中,抱著小姐的屍首,豈非比死還要痛苦?
蘇輕默見槿夏整張臉皺成包子,柔聲問道:「槿夏,若當真餓死在這裡,你可怪我?」
槿夏那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她萬念俱灰道:「小姐,我只有一個要求,能不能讓我先死…」
她家小姐內心強大,抱著她的屍首想來問題不大,可叫她瞧著蘇輕默死去,她當真是做不到的!
這句話,卻是給蘇輕默逗笑了。
「我若死在你的後面,那你方才那些吃食,就算是白吃了」,蘇輕默打趣道。
方才馬車上那些吃的,大多都進了槿夏的肚子裡,若還沒她挺的久,可不就是白吃了麼!
槿夏聽後更是蔫的厲害,泄氣道:「早知不吃那麼多了…」
蘇輕默被她這幅『一心求死』的模樣給逗笑了,這般說說笑笑,倒不像方才那般冷了,她蹭了蹭身子,又是往槿夏身邊近了近,困意來襲,蘇輕默靠在槿夏的肩上,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一夜尚且傲得過去,可第二夜第三夜,怕是不好熬的。
密室中安靜的落針可聞,蘇輕默漸漸睡去,那絕美的面容上仍是淡如止水,不見絲毫情緒。
第二日一早。
宮中,延月宮。
自北祈的國書送來以後,寧可瑤可謂是如釋重負,她終於不必再提心弔膽,擔心自己會被送去和親了。
而這幾日,她心情雖好,卻是十分惦記寧禮琛。
她幾次想去看望寧禮琛,卻又害怕看見寧禮琛,她未被選中前去和親,到底是心有愧疚,有些不敢面對皇兄。
思慮再三,寧可瑤用過早膳後,還是去了東宮。
此時,寧禮琛正在房間內,他站在桌案前,正執筆不知寫著什麼。
寧可瑤走進房間,寧禮琛只抬眸看了一眼,手上動作未停,寧禮琛仍看著桌案上的捲軸,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那聲音冰冷,毫無溫度,似乎寧可瑤與他並無半分關係一般。
寧可瑤聽後腳下一頓,便知寧禮琛仍在生她的氣,心下更是愧疚萬分,她長舒一口氣,這才走了過去。
「皇兄」,寧可瑤靠近寧禮琛,儘量討好道:「皇兄在寫什麼呢?」
低頭一看,寧可瑤喃喃念道:「好自為之、好自為之…」
這整整一捲軸,竟是寫滿了數不清的『好自為之』四字。
寧可瑤疑惑道:「皇兄,這四個字有什麼意思麼?」
寧可瑤並不知道,這四個字,正是那日燕寧帝將寧禮琛留下,對他所說的話!
而此時,寧禮琛聽到寧可瑤的話,卻是緩緩放下筆,他抬眸看向寧可瑤,眸中儘是冷意。
「皇兄…」
寧可瑤嚇了一跳,她只感覺皇兄看著她的眸中,沒有怒火,沒有責怪,卻也…
沒有絲毫的感情!
這樣的寧禮琛,讓她有些害怕。
她倒是寧願皇兄罵她一番,與她大吵一架。
「皇兄…」寧可瑤小心道:「你還在生瑤兒的氣麼…」
寧禮琛卻是緩緩起身,一眨不眨的盯著寧可瑤,眸中毫無溫度,他語速極慢,冷聲道:「問的好,你倒是給本殿下說說,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父皇那日說,讓他這個太子…
好自為之!
哈哈哈,好自為之啊!
父皇這是在警告自己!父皇分明…
是動了換儲的心思啊!
而此時,寧可瑤當真是被他嚇著了,後退一步小心道:「皇兄,你…你怎麼了…」
「怎麼了?呵呵呵呵…」
寧禮琛低笑出聲,許久,他看著寧可瑤說道:「不用去北祈和親,也不用嫁給徐勇了,本殿是不是該為你高興啊?」
父皇已經動了換儲的念頭,這個時候若是在將寧可瑤交給徐勇,父皇定會懷疑自己,到時他的處境將會更慘!
而寧可瑤聽後更是滿心愧疚,她急忙拉起寧禮琛的手臂道:「皇兄,瑤兒知道自己有錯,別的瑤兒都能依皇兄,可唯有這終身大事…」
寧可瑤內疚道:「皇兄,現在已無和親,且寧依嵐已死,再也無法為寧毓鋪路,皇兄還是太子,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樣,有什麼不好麼?」
「好?」寧禮琛卻是突然怒喊道:「父皇將寧依嵐的死怪在了本殿頭上,你告訴本殿,哪裡好,怎麼好!」
寧可瑤卻是瞪大了眸子,驚訝道:「不是皇兄?」
「連你也認為是本殿所為!」寧禮琛眯著眸子怒道。
寧可瑤不可思議道:「那…那是誰?」
寧禮琛面色卻更是陰沉。
是誰?
他也想知道啊!
他若知道是誰,又如何會平白受了這等冤枉!
寧可瑤卻是滿面的震驚和後怕:「所以…若是我被選去和親,那麼現在死的,便有可能是我了?」
既然不是皇兄所為,那便是另有其人要殺寧依嵐,亦或者是…
是有人要殺和親公主!
可會是…
寧湛所為!?
寧禮琛卻是厲聲道:「那是寧依嵐太蠢!」
他冷聲道:「你與寧依嵐不同,你自小習武,怎會毫無察覺被人下了毒呢!」
寧可瑤猛然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寧禮琛,駭然道:「若是貼身宮女下毒,皇兄以為瑤兒能察覺得到?」
「既然是貼身宮女,自然不會下毒!」寧禮琛怒道,那看著寧可瑤的眸中滿是冰冷。
「可彩衣還不是做了!」寧可瑤也大喊出聲。
寧依嵐死的不清不楚,連一點線索也無,兇手在暗,若和親之人是她,誰又能保證她的安危?!
可皇兄…
分明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啊!
「彩衣是彩衣!」寧禮琛怒道:「寧依嵐蠢笨如豬才選了這麼個陪嫁宮女,若是你前去北祈,本殿自會安排好一切!」
「難道寧毓沒有安排麼!」
寧禮琛話音剛落,寧可瑤便喊道:「寧毓不也派了暗衛隨行,那韓銳也是武功高強,寧依嵐還不是出事了!皇兄遠在千里之外,又如何能保證我的安全呢!」
「本殿自會派醫女隨行!」寧禮琛厲聲道:「而你呢!你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前去和親,從不曾為本殿考慮半分,現在又何必杞人憂天,在這擔心自己的性命!」
寧禮琛神色冰冷嘲諷,分明還是在怪罪寧可瑤沒有前去和親!
「萬一出事了呢!」寧可瑤委屈的喊道:「萬一我死了呢!」
寧可瑤心涼了大半。
是!她沒有為皇兄考慮,她不想去北祈,可她更沒有想到,皇兄在明知有性命之憂的情況下,竟還在一心責怪自己沒有前去和親!
若她真的出事了呢!若她真的被害死了呢!
皇兄也不會後悔送自己去北祈麼!
卻聽見寧禮琛怒聲道:「你若真死了,父皇現在怪罪的人便是寧毓了!」
霎時,寧可瑤渾身一震!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寧禮琛,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皇兄所說的話。
她難以置信的後退數步,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兩行清淚決堤般流了下來,滿目的失望與悲意。
是啊…
她死了,父皇就會懷疑是寧毓做的,那麼眼下,父皇怪罪的人,責罰的人,便是寧毓!
所以她嫁去北祈也好,死在路上也罷,都可以穩固皇兄的儲君之位!
呵…呵呵…
哈哈哈哈!
她可真是死得其所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