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蘇輕默,你我之間,絕非交易!
蘇輕默看著那人推來的茶杯,茶水暖熱,似有若無的散著熱氣,可那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卻分明更加惹人注意!
而後,蘇輕默竟是再次拿起那茶杯,輕抿了口茶,輕聲道:「多謝葉公子割愛…」
垂眸擺弄著那茶杯,蘇輕默看似隨意道:「方才槿夏來找葉公子,葉公子便讓莫深來了」。
清風饜暗衛不少,可這人偏偏將貼身暗衛派來了…
夜遷沉心神一動,面上卻是不顯,淡聲道:「嗯」。
蘇輕默仍是那般隨意的模樣道:「不知小女若想將這茶杯據為己有,葉公子可否贈予小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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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
暗衛…
這人分明冷傲霸道的性子,卻為何如此縱容自己?
那麼…
你又能容忍我,到何等程度呢!
夜遷沉抬眸,看向了一臉』天真無辜『的蘇輕默,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蘇輕默在試探他!
倒總算是察覺出什麼了。
身子微微前傾,夜遷沉看著一字一句道:「蘇輕默,你想要什麼答案?」
那麼…
蘇輕默,你更希望是師侄,還是…
風月!
而蘇輕默微微驚愕,一臉的無辜模樣倒也裝不下去了,便就這般怔住了。
她想要…
什麼答案!
心緒已亂,連她自己都不知,她到底想要個什麼答案!
許久…
蘇輕默昂首看向夜遷沉,那清眸如一汪碧泉,霜雪盡化,絕美的唇角勾起,傾濯驚艷。
「總有一日,茶杯,暗衛,亦或葉公子的身份,小女都將…」
唇角笑意加深,蘇輕默一字一句道:「清清楚楚!」
瀲灩雙眸中儘是不甘示弱,分明挑釁的模樣,可夜遷沉卻是,笑了。
平日的孤寂冷漠漸漸褪去,一向深不見底的眸中帶著點點笑意,如寒夜划過隕星,天光乍破,似乎要將蘇輕默吸入其中。
這一身氣勢萬千,氣息惑人,當真無任何男子可與之相比!
「蘇輕默,不若賭上一賭,看是你先將我猜的清清楚楚,還是我先將你…」
那墨眸不盡風華,絕美的唇角勾起,一字一句道:「占為己有!」
霎時,蘇輕默呼吸一滯。
緩緩睜大眸子,就這般怔住了。
蘇輕默只覺心跳極快,這般曖昧旖旎的話從這人口中說出,聲音卻偏偏好聽入耳,撥人心弦。
而她似乎…
越發無法抵抗這人絕世無雙的容貌!
「葉公子若想要謝禮…」
蘇輕默看向這人道:「小女隨時奉上!」
她所欠這人,早已數不勝數,也曾言明,便是這人對她圖謀不軌,她也心甘情願!
誰知,夜遷沉聽後,眸中卻突然風起雲湧,如深海中掀起的驚濤駭浪,情緒萬千好似能將這世間所有,全部吞沒!
「蘇輕默」。
而蘇輕默心頭一驚。
這人神色霜寒,眸中的冷意像是要將她冰凍枯竭,這一身生人勿進的氣息….
極為危險!
寒涼的聲音傳入耳畔,只聽夜遷沉冷聲道…
「蘇輕默,你總會知道,你我之間,絕非交易!」
他從未想過要與蘇輕默做場交易!
他助她報仇,她以身相許…
從來不是他想要的!
蘇輕默丹唇微張,眸中是掩飾不住的驚愕,心裡似乎有什麼隱隱欲出,卻又朦朧不清。
可還未等她細想這話中深意
這人卻話鋒一轉道:「你拒絕寧毓,他作何反應?」
仍是那般冰寒刺骨,難以接近的模樣,似暴雨寒夜,一輪殘月。
蘇輕默回神,眸中疑惑未褪,心中絲絲縷縷,千萬成結,剪不斷,理還亂。
許久,她輕舒一口氣,再抬首時,清眸卻如一泉深井,幽靜清寒,不見思緒。
如實說道:「寧國公府不參與奪嫡,保持中立」。
既非交易…
那便,賭上一賭吧!
「你可信?」夜遷沉抿了口茶,絳唇愈發競紅。
「葉公子的意思是…」蘇輕默疑惑道。
夜遷沉放下茶杯,說道:「寧毓此人狼子野心,不達目的從不罷休」。
蘇輕默恍然。
眼下寧依嵐身死,寧毓此前的努力功虧一簣,若北祈終止和親,朝局便又回到了最初。
那麼寧國公府…
便是重中之重!
寧毓想要得到寧國公府的扶持,又怎會因她一句置身於奪嫡之外,就善罷甘休呢。
「寧毓此人,行事狠辣,手段殘忍…」蘇輕默冷聲道,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她雖不怕,卻實在不想時時防著寧毓。
夜遷沉說道:「寧毓於你,會以拉攏為主」。
蘇輕默點點頭道:「隨機應變吧…」
而後面露擔憂道:「槿夏可還好?」
夜遷沉道:「來時十分慌張,非要跟著去,莫深一番安撫,方才得知你安然回來,才好了許多」。
蘇輕默點點頭道:「這丫頭…怕極了寧毓」。
她起身走向夜遷沉,微微屈膝,施施然一禮道:「日後事關二皇子府,怕是要勞煩葉公子許多了」。
她也是沒有想到,槿夏這丫頭,竟會是寧毓…
日後若事關寧毓,槿夏便不好出面了。
夜遷沉起身,負手而立,看著『有求』於他的蘇輕默,周身寒意到底是消散些許。
剛才還在試探自己,眼下卻是知道禮數了。
俯下身子,沉聲道:「蘇小姐莫要忘了賭約」。
蘇輕默聽後給氣笑了。
「若小女險勝…」
蘇輕默看著夜遷沉,戲謔道:「葉公子可莫要哭鼻子呢」。
夜遷沉聽後,笑了。
這難得一笑,是醉盡風華,染月攝心。
抬手,攬住蘇輕默纖細的腰身,耳邊低語道:「蘇輕默,輸贏…在我!」
蘇輕默,待本王將你據為己有,你可莫要…
哭鼻子呢!
蘇輕默卻是瞪大了眸子!
突然想起,她回京報仇,步步為營,謀劃萬千,可…
哪一次不是被這人輕鬆識破?
輸贏成敗…
不過這人舉手之間!
如這賭局一般!
霎時,蘇輕默恨的牙癢!
而夜遷沉已然站直身子,唇角啜著一抹笑意,顯然心情不錯。
「槿夏在對面房間」,他背身說道。
蘇輕默恨不的過去咬他一口,偏還要咬牙切齒道:「多謝葉公子!」
便向對面而去了。
槿夏…
她已是十分惦記。
推開房門,便看見槿夏再房中來回踱步,滿面的憂心忡忡,惴惴不安。
聽見聲音,槿夏回頭看向門外,面上終於鬆了一口氣,跑來道:「小姐,你沒事吧!」
莫深在房間裡陪著,眼下聽到她這一問,簡直滿臉的無奈,暗道自己方才不是一再說過,蘇大小姐安然無恙麼。
見蘇輕默來了,莫深不在多留,便走出了房間。
蘇輕默看著心急如焚槿夏,便是一把將她抱住了。
「小姐…」槿夏鼻子一酸,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蘇輕默卻是輕拍著槿夏的背,柔聲道:「是寧毓?」
槿夏點點頭,眼淚到底是流了出來。
哽咽道:「是他…是他…就是他的聲音…」
六歲那年,槿夏還不叫槿夏,第一次,母親給她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小小的槿夏看著,卻不敢拿。
家裡是什麼情況她如何不知?哪裡會有錢買這東西呢,槿夏雖小,心裡卻也隱隱感到了不安。
「吃吧,吃吧…」
娘親將那糖葫蘆強塞進槿夏手中,卻是哭著背過了身子,似乎不敢再看槿夏一眼。
小槿夏拿著糖葫蘆不知所措,只得轉頭看向了父親和弟弟。
她伸手將糖葫蘆遞給弟弟,說道:「弟弟吃,弟弟和娘吃」。
槿夏的弟弟年紀尚幼,並不懂大人的情緒,他開心的去接,卻被父親一把打在了手上。
「不許吃!那是姐姐的!」
父親將小男孩抱開,又是對槿夏說道:「囡兒吃,吃吧」。
弟弟「哇」的一聲哭了。
第一次,父母因槿夏教訓弟弟,槿夏卻不高興,仿若知道了什麼似的,她也哭了。
父親蹲下身子,含淚看著槿夏,那粗糙的手輕輕撫摸過槿夏的小臉,說道:「囡兒啊,爹娘對不起你,爹娘…」
槿夏的父親哽咽道:「吃完這糖葫蘆,你便…便忘了爹娘吧,日後在主人家裡,定要…定要…」
槿夏爹再也控制不住,那般粗人,卻哭的不成樣子。
「定要小心伺候,莫做錯了事,若遇個好人家…」
他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好人家…
可能麼?
那些高門大戶,都是不將下人當作人看的。
小槿夏也「哇」的大哭出聲,她雖然小,卻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了許多。
一旁的娘親蹲在地上泣不成聲,卻不敢回頭看槿夏一眼。
家裡養不起兩個孩子…
槿夏哭著,卻是張嘴開始吃那冰糖葫蘆,狠狠的點著頭道:「囡兒明白,囡兒乖,囡兒不惹事…」
一家人,哭的不成樣子。
直到吃完了冰糖葫蘆,槿夏已經不哭了,母親抱著弟弟無聲落淚,父親卻獨自帶著槿夏出門,將她賣給了一個婆子。
那時的槿夏被賣了一兩銀子,卻足夠父母與弟弟生活很久。
槿夏乖乖的被那婆子帶走,卻不想自己經歷的,會是什麼!
不到半月,她又被一名男子帶走,她只記得馬上有許許多多的孩子,男孩居多,不知走了多久,他們來到了一處宅子。
而後…
便是慘無人道的訓練。
起初有很多孩子哭鬧,可哭鬧的結果,是當眾被殺!
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因為那些黑衣人說,膽小的人,留著無用!
每當有人被殺,槿夏都死死的捂住嘴巴,但她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告訴自己,只要看的多了,就不會害怕,不會發出聲音,也不會被發現了。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不聽話的,反抗的,還有他們口中資質平庸的,全部都被殺了。
記不得是三年還是五年,也不知到底消失了多少同伴,槿夏只記得,來時似乎百餘個孩子,後來便只有二十八個了。
她也終於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殺戮。
可誰知,那一年。
『組織』叫他們兩人比武,本以為也是尋常的訓練,直到第一組,那男子輸了以後,被組織的人一劍穿心,她們才知,這不是比武,而是…
淘汰!
一輪賽後,剩餘十四人。
槿夏滿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同伴的,看著滿地的殘屍斷臂,血腥味瀰漫整個空曠的房間,槿夏劍上的血還沒幹,便聽見他們說道,第二輪比武開始。
槿夏不可置信的抬眸,果然,活著的同伴互相望著,皆是滿眼的恐懼和不安。
原來他們不要十四個!
他們只要七人!
槿夏握劍的手都在顫抖,可想要活下去,她就必須殺死對方!
而最終,槿夏才懂,他們甚至,不需要七人!
他們要的是,百里挑一!
她永遠記得,活著的七個人渾身顫抖,滿身是傷的站在血泊之中時,一旁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屏風之後,一名男子坐在那裡,冰冷的聲音如地獄而來的魔鬼。
「如何?」
組織的人溫順而恭敬的回答著:「回主子,這七人武功心性皆為上等」。
「武功或許不錯,這心性嘛…」那人說道:「第三關過了在論吧」。
「是」。
而後,他們被帶到了外面!
那是第一次,槿夏走出那座『牢籠』,外面陽光明媚,晃的她睜不開眼睛,可空氣中的味道是那般香甜,讓人嚮往。
可槿夏萬萬沒想到,組織將他們分成兩組,是去往了何地。
她那組三人,直至到了第一個地方,槿夏崩潰了。
竟是其中一名同伴的家裡!
「將他們都殺了,今日起便跟在主子身邊,不必再回去訓練了」,組織的人冷冷說道,目光看著的,是那名同伴的家。
這是最後一關。
讓他們親手殺掉自己的親人,從此無牽無掛,沒有軟肋,沒有弱點,便可一心一意跟著方才那位主人了!
槿夏渾身都在發抖,如何也沒想到,她數年拼死求活,換來的卻是…
親人的死!
早知如此,還不如早就死了的好!
同伴更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家宅,手中的劍抖個不停,許久,他『砰』的一聲跪下,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的家人吧,就算他們活著,我也不會背叛…」
話說一半,嘎然而止。
竟是被一劍割喉!
他瞪大了眸子,滿眼的驚恐和不甘,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了。
而後,組織的人冷聲道:「你們去殺了他的家人」。
槿夏與另外一人互相看看,卻是久久不能動身。
為什麼!
為什麼!
他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不能留他家人一命!
為什麼啊!
而後,一陣劍鋒而來,兩名組織的人紛紛將劍抵在了她與同伴的脖頸處,冷聲道:「是殺了他們,還是被殺?」
槿夏心頭一驚,卻在這時,同伴喊道:「我們去!」
說完他便大步走進那破舊的房間,慘叫聲傳來,組織的人進屋看了一眼,便冷冷道:「下一個」。
槿夏的心都縮在了一起,下一個…
會是她麼!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