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172崩逝
第176章 172.崩逝
未耽擱太久,隔了一日,各宮主子便輕裝簡從啟程了,並留了人收拾行裝後跟上,眾人都察覺出此番有些倉促,只以為是怕太后太過勞累罷了。
紫禁城裡,壽康宮早早燒起了地龍,宮室內暖洋洋的,太后便開始越發精心地養著。
年妃進獻了一株約莫有六百年的人參,並二兩西北地獨有的蟲草王。
皇上聽說此事,並未多說什麼,只沉吟了許久,誰人不知這年妃宮裡的名貴東西之多堪比國庫,皆是當年年羹堯的功勞。
太醫說年妃進獻之物於太后大有裨益,皇上當即命太醫院斟酌入藥,對年妃倒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太后終是未能熬過今年冬天,入冬的第一場雪還未化完,便有宮人報到各宮,宣各宮主子到壽康宮候著。
皇貴妃從內室出來,瞧見各宮嬪妃皆肅穆的站著,便差人給各宮主子看了座。
店內一片寂靜,無人敢貿然出聲,如此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大約三個時辰。
亥時末,內室傳來宮人們的痛哭,而後便是皇上猩紅著雙眼,滿面沉痛地出來,蘇培盛亦紅著眼,回話道,「各位主子,太后薨了。」
太后的葬禮辦的隆重,雖是數九寒天,眾人絲毫不敢怠慢。
三日大祭後,皇上傳了旨,太后生前便體恤小輩,定是不願瞧著眾人為著她身後事而吃苦受累,皇上感念太后恩德,便將隨後的祭禮簡化許多。
皇貴妃身子弱不提,敬貴妃與惠貴妃卻是日日勤勉,二人又幾度在祭禮上哭到暈厥,眾人只嘆敬貴妃與惠貴妃對太后的孝心非比尋常。
皇子公主們,由六阿哥帶頭,個個抄了佛經與祭文焚於太后靈前。
皇上更是罷朝三日,以示對太后的追思。
而後便大肆封賞了太后娘娘烏雅氏的母族後人,但大抵都是些閒職,又趁其丁憂之際將握在太后母族手中的權勢盡數分了出去,雖是爵位高了,名望漲了,實則明升暗降罷了。
前朝的官員大都察覺到了這其中不同尋常的聖意,對烏雅氏今後在朝中的前途便也心照不宣,位高或可及,權重再不能也。
這些前朝之事,夏冬春大都是從敬貴妃與沈眉莊口中得知,前朝局勢越發明朗,後宮亦可謂是有條不紊。
天兒越發冷了,臨近臘八節時,敬貴妃與沈眉莊忙碌起來,因著太后新喪,不宜大肆宴飲,便只需打點些宗氏命婦的節禮與賞賜,以及發放給宮人的節慶等。
吉嬪也整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孩子們亦是勤勉有加,上午一道在上書房上課,下午便去演武場習練騎射之術。
夏冬春便閒了下來,有時甚至覺著這滿宮裡只有她一位閒人。
長日裡無事,便常聽些白果打探來的流言來消磨時間。
太后崩逝,皇上本在守孝,只是這宮中人人皆知,鳳鸞春恩車雖是再未用過,每隔數日黃昏時分,便有明黃色的軟轎抬入養心殿,有時是一頂,有時卻有兩頂。
這些自然是記不得彤史的,為防萬一,太醫院裡的避子湯更是日日都要多備上幾份。
近兩年來,皇上對丹藥及長生之術越發迷戀,然則太醫院的太醫俱都心中有數,形越盛,內里便越發虛弱。
如今皇上性情不定,喜怒無常,便是太醫院的院正,也只敢從旁稍作提醒罷了。
還有一事,近日在宮中傳得厲害,說是皇上有意將九阿哥養在吉嬪宮中,加之最近的確常見吉嬪到尚書房接送九阿哥,此一流言更是愈演愈烈。
夏冬春細問之後,得知是吉嬪近日常常進出翊坤宮,有時在裡面一待便是半日,到上書房接送九阿哥一事,也是將其送至翊坤宮罷了。
往日裡年妃也常常接送九阿哥,除此之外便少見年妃身影。只是太后喪禮上,便見年妃身子大不如前,夏冬春這般想著,似是察覺到了什麼。
午後,溫太醫來請平安脈,夏冬春便問起翊坤宮那位的身子如何。
溫太醫遲疑片刻,壓低了聲音告知。
年妃自孕期便是耗傷自身,又歷經大悲大怒,生產時吃了苦頭,自那之後身子便垮了,又加之幾年來鬱結難解,今年更是查出了癥瘕之症,天兒冷了之後,便常常難以起身,恐時日無多了。
聞言,夏冬春心中有一瞬的悲涼,隨即便陷入回憶之中。
夏冬春自知當初助年世蘭有孕,便是存了害她的心思,後來她生產之時遭烏拉那拉氏算計,陰差陽錯下卻得了年世蘭相助。
彼時她心中亦是掙扎,縱然她入宮大半是因著前世之仇,可今世的年世蘭卻是切切實實救了她母子三條性命。
萬分糾葛之下,年世蘭有孕之後,夏冬春更是拿出了壓箱底的安胎要方,來助她安然度過孕期。
她也數次提醒年世蘭,此番有孕本就是勉而強之,若當真要不顧一切護住腹中胎兒,只有耗傷母體自身一法,方能如願。即便如此,待生產之際亦是萬分兇險,稍有不慎便會一屍兩命。
夏冬春至今仍記得年世蘭彼時的神情。
往日嬌媚明動的眼眸如同一汪死水,面上滿是絕望與木訥,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她微閉雙眸,兩行清淚說著灰白的面龐落下,蒼白的唇片幾經開合,終是開口出聲。
「夏氏,保下本宮這一胎,往日恩怨,一筆勾銷。日後你與本宮便再無瓜葛。」
一筆勾銷。夏冬春在心中反覆沉吟這四字。
罷,罷,罷。
命運弄人罷了。
雖是這數年來她已疏遠了翊坤宮,卻也偶爾會留意到年妃與九阿哥的消息。
只是再如何,夏冬春確如當初所約定那般,與翊坤宮再無糾葛。
癥瘕之症,夏冬春有所耳聞,亦知此病回天乏力,藥石無醫。
思及此,夏冬春並無前往翊坤宮探望的想法,誰知待用過了晚膳,吉嬪卻深夜來訪。
「昌妃姐姐,你是知曉我與年妃之淵源的。還請姐姐賞幾分薄面,隨我去一趟翊坤宮吧。」吉嬪哀求道,面上是少見的悲涼。
「你此番請求,是年妃的意思?」夏冬春皺眉問道,心中亦有一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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