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往
第11章 過往
「你怎麼沒在江家吃飯?」
盛瀾清假惺惺地把那桶白米飯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眯眯地說道:「你要不吃點飯?聞著還挺香的。」
席玉收斂了情緒,輕淺地嗤笑。
他是該感到欣慰,她至少還能想起把剩飯給他。
「有事找你。」
席玉拎起西裝外套,挎在臂彎,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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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送你回去。」
盛瀾清快步跟上他,墨染的夜色中,男人的身形格外挺拔。
她念中學時期,國外吸血鬼的影視作品被引入進來,風靡了好一陣。
除卻嘴裡沒有獠牙,不能變身為蝙蝠。
席玉艷絕的外表和無可挑剔的身形,出奇地像那種暗夜裡的生物。
身後送客的張老闆聲音漸熄,四合院的門吱呀一聲被關上。
盛瀾清快走幾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臂,不肯再按照他的節奏走。
「你先說,有什麼事?」
剛巧她也是有事來找他,兩件事剛好能做交換。
免得席玉三言兩語,就將她置身於理虧的境地。
「小朋友。」
席玉垂眼看她,嗓音微蘊笑意:「你吃飽了,我可還餓呢。」
盛瀾清無話可說,也不好意思問他為什麼不吃。
只默默跟他上車,看他一路飛速給停在了西式獨棟別墅的院裡。
諾大的庭院,只種了蒼翠的松樹,一絲不苟地排成六行,一個角的偏差都沒有。
盛瀾清不肯再進去:「我們就在這裡說話,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盛小姐。」
席玉神色冷淡,不再戲謔地稱她「小朋友」,倒像是動了真火。
「我以為你不會不懂,跟我回家是什麼意思。」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而我,只是在回應你上次邀請的好意。」
盛瀾清抿了抿唇,瞬間有種在席玉面前無處遁形的感覺。
本來只是隱晦地暗示一下,全然沒考慮過能不能攀扯上他,就已經被逼退到情色交易的地步。
「你那些玩意兒,不該放在我這裡。」
席玉看著她磨蹭扭捏憤怒了片刻,突然堅定地開口,眼睛裡就差冒出勇於就義的火光了。
盛瀾清的眸光越發誠懇:「你想想看,我總得用在你身上,才不算賠本吧?」
「還是說,」她忽然上前一步,纖細的手指在他的喉結上慢吞吞地划過,狡黠一笑,「這是你送給我和宋時聿的?是想要我身在曹營心在漢?」
她倒是會做夢。
席玉的眸光加深,聲音緩緩低沉,任由她在身上作怪。
「忘記告訴你了,」他微微揚起臉,笑意盎然,「庭院裡安裝了攝像頭。」
盛瀾清身體一僵,並沒有要記錄黑歷史的打算。
而席玉的神色,明擺著在告訴她「你進去也得進去,不進去也得進去」,這都是你自找的。
白色大理石鋪了整層,室內是一貫的簡約冷淡。
席玉將她扔在客廳,自己就進了廚房,不多時裡面就傳來煎蛋、烤麵包片的聲響。
還好快到年關,演出漸漸少了,不用擔心會影響第二天的狀態。
盛瀾清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突然發現柜子旁邊的古董大花瓶隱約擋住了個相框擺件。
換作往常,她是懶得對這種私人物件好奇的。
但是現在真的有點無聊,而且迫切地想逮住席玉的狐狸尾巴。
反正……她真的不會說出去……
就……最多在席玉面前威脅得瑟一下。
盛瀾清側耳聽了聽廚房的動靜,輕手輕腳地挪到相框跟前,小心翼翼地把它給拿出來。
黃花梨木的木製相框,琉璃材質的面,相片裡言笑晏晏的兩人,分明是她和席玉!
只不過是七年前的了。
當時她在顧老師的劇團里嶄露頭角,演出時人人都誇她是未來崑曲藝術界的頂樑柱。
只有一日她演出結束後,一直杵在台下散漫的男人對她淡笑著說道:「小朋友就這點能耐?」
向來護犢子的顧老師破天荒沒為她辯駁一句。
她氣不過,所有的不服氣卻在男人開嗓的那一刻,偃旗息鼓。
他們也曾有過一段和諧融洽的時光。
盛瀾清還記得自己成天跟在席玉身後跑,口口聲聲要拜他為師的決心。
這張照片就是那時候,她硬要勉強他去拍的。
席玉很不情願,卻又拗不過她。
現在看起來,席玉那時的表情仍舊是很無奈的。
只是不知道,這張照片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過看這相框擺放的位置,應該是席玉沒注意,忘記了收撿。
「小師父。」
盛瀾清將相框仔細擺回原處,跟到了廚房門邊倚著。
席玉剛用紙巾擦了擦嘴,很平常的動作卻做出了高貴不可侵的凜然氣勢。
「餓了?」
他極為自然地指了指沒動過的那個盤子,形狀完美的煎蛋和塗抹了沙拉醬的麵包片躺在上面。
「給你留的。」
席玉往前走了幾步,才仿佛察覺般,猛然回身看向她:「你剛才喊我什麼?」
他幾乎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自從他離開顧教授的劇團,就再沒聽盛瀾清這麼輕言細語地喚過他。
小姑娘眼圈紅紅的,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般,直接撲過來將他抱住,幾縷髮絲調皮地觸在他脖頸處,帶來一股麻酥酥的癢意。
席玉感受到身前的柔軟,身體觸電般僵了僵。
他的雙手緩緩抬起、張開,直至摟在了她的腰間。
他還來不及開口,就聽見小姑娘悶悶的聲音。
「小師父,我能理解你當初離開劇團了,也能接受你選擇放棄崑曲……」
放棄她……
盛瀾清回想起來,還是有點傷感的。
畢竟席玉走的時候,真的很絕情。
席玉在崑曲方面真的很有天賦,嗓音身段都無一不好。
就這,還只是他業餘玩票的結果。
所以她直接攔在他跟前,不想讓他走,哭得可慘了。
她從小到大,其實都沒賣過慘的,也沒哀求過別人。
因為沒有人會心疼她的眼淚,痛哭流涕只能讓人發笑。
只是唯一一次的示弱,也沒換來想要的結果。
那人只是無波無瀾地望著她,冷淡地說道:「盛瀾清,你以為你是誰?」
於是,那段緣分不淺的過往就此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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